第三百四十八章 假痴不癫

    柳少阳念及至此，忍不住脱口冲朱棣道：“殿下当年于我等有救命之恩，此番厄难只怕难免，在下当竭尽所能护王爷周全！”

    朱棣听了这话，与身旁的道衍互瞧相视而笑，温言道：“柳贤弟，你与孤王当年结交以兄弟相称，愿助本王一臂之力求之不得，若出此言太也见外！”

    当下朱棣便将柳少阳等人留在王府之中，统领整训府内暗里招募纳揽的燕赵江湖之士。“太和四仙”里除了卢秋云在京师做得御国天师，其余的周真得、刘古泉、杨善登三人俱还留在燕王府中以为幕宾。莫凌涛与三位师兄得聚一处，倒也时常共叙相互往来。

    如此匆匆数月夏尽冬至，不断有各路官军先后屯驻山海关、临清等府城四隅，又有燕邸亲军命谕颁下不由分说，强为抽调至都督宋忠麾下。削藩流言渐渐与日俱盛，便连北平城中百姓亦也人心惶惶。

    柳少阳眼睹势危朱棣日日烦闷，心头几经思量夺定之下，此时已决心相帮朱棣争夺帝位，以得脱去五行门乱贼逆党通剿四海之恶名。

    他先后将当年五行门制造火铳、机弩、铁炮之术用以打造兵器，这般一来府后地厅之中诸工匠日日铸炼不绝，所造各式机括利器源源统有千具，尽皆藏于暗室为整备计。

    其间玄青、水玄灵等五行门数百所余之人，陆续都已弃了洪泽湖水寨毕至北平。朱棣得此臂助欣喜之余无有不纳，或编入亲军或置于王府之中妥为安顿。叶小青自也携幼子随众人前来，与柳少阳居在王宫内偏院一处。

    待得第二年开春，京师传来谕旨宣朱棣入京面圣。亲军将佐张玉、火真等人，都觉此行太过行险若往凶多吉少，不如就此举事割据北疆。

    唯有道衍、柳少阳等力主朱棣前往，尽云筹措未备唯有奉诏亲赴京城，才能稳住朱允炆不至授人以柄，如此方可迁延时日保一时无恙。

    次月燕王一行自京师北返，除却亲信之人竟有锦衣卫将校簇拥同归。原来朱允炆见燕王依诏入京不得削藩把柄口实，又生一计令锦衣卫以护卫之名同朱棣归返实为监视。

    柳少阳眼瞅一行锦衣卫中领头之人，正是当年身闯紫荆城时见过的校尉潘安。而后府内亲信密议之时经朱棣引荐，方才恍然知晓这潘安明里效忠天子，却竟是朱棣安插在京城的耳目眼线。不禁暗笑朱允炆指望此人密报燕王府上下备细，自是痴人说梦浑无指望。

    而后数月之间，各路藩王相继有齐、湘、代、岷四王或死或囚。朱允炆自以为除尽朱棣呼应羽翼志得意满，又把燕官里于琼、周铎等押送京师开刀问斩，再派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严查朱棣逆举，只盼能罪证在握便要动手。

    道衍见朱允炆急不可耐咄咄相逼，唯恐遮掩不住旦夕有患，情急间心生一策与朱棣说了。乃是要朱棣效仿魏晋之时司马懿诈病赚曹爽之举，装作疯病假痴不癫好令朱允炆下手心生迟疑。

    先着潘安秘报朝廷说燕王得了失心疯病，而后朱棣遂披发作狂竟走呼街市，言语颠倒卧睡沟渠，时常与人厮打捧土为食。

    柳少阳眼瞧朱棣为图避祸竟需装疯卖傻，心中喟叹大不落忍。再想起当年五行门屠戮惨祸，相助之心更是笃定几分。

    这一日张昺、谢贵以探病为名再入燕王府搜罗罪状，却见朱棣身披裘衣拥卧火炉瑟瑟发抖，连呼大寒满口胡言。

    其时正值夏日愈盛酷暑正至，人着单衣尚且觉炎何况如此。张、谢二人见朱棣疯癫竟至于此，瞧得心头发笑果然信了七分。又在府内四处巡检一番没觉出端倪，这才归返书奏朱允炆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