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见神秘人
李彪随着王掌柜向茶馆走去，他这一路上就在心里想着，爷爷给哥说下的媳妇是个什么样子呢？没准也是练家子吧，他爷爷一辈子谨言慎行，在爷爷的视野里，能与他结为朋友并说些掏心窝子话的人应该都是武林中人。经过爷爷的眼光看下的人，武功肯定差不了的。他一边想着，一边挑着担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王掌柜的来到了茶馆。 “掌柜的，你回来了！刚才有位客官正要找你呢。”店小二迎上来，指着临街靠窗的一个身穿黑色长衫头戴礼帽的壮年人对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只朝那瞥了一眼，也不招呼，只回说，“晓得了！” 他便依旧领着李彪径自朝后台走去。 李彪随着过去，心里好生纳闷，也是出于好奇，他想着，掌柜的敢冷落顾客？实不常见，也就偷偷地拿眼一瞄。可这一瞄却不打紧，既让李彪的心里兀自一惊！——这不是前段日子带自己夜探尚义祠的那位红军大哥吗？有些日子不见，除了满脸拉杂的络腮胡外，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那人看似正在悠闲地品着茶，眼睛却很机警的注意着茶馆里的动向，李彪便也不敢再看。 他想到了几年前的那次尚义祠之行，虽然没有败露行踪，但也还是引起了肖家玉的怀疑。 那天晚上，他悄无声息的放倒了两个岗哨之后，本来好端端的在外蹲守，不承想也就一刻钟多一点，远处桥头居然闪着一盏灯光，由远而近的走来，尚义祠旁边又有条野狗居然“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并且，那盏灯渐行渐近，李彪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肖团总，这老娘们是姓罗的抓的，我们犯不着cao那闲心……” 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来，李彪当时那个紧张呀简直没法形容。他还在心里暗自提着真气，二哥若是再不出来的话就只好痛下杀手了。只是他们人多，他已经看清楚了他们一行十一个人，都挎着长枪呢，真要动起手来，就算偷袭成功自己也未必能占上风。 而最为要紧的是自己吃点亏倒不要紧，关键是二哥他们出不来，行踪也就暴露了，连累的还有爷爷爸妈他们。那可是一大家子呀，那些白狗子素来都心狠手辣杀人都不眨眼的刽子手。 眼看着姓肖的一行越来越近了，他凝神静气运功于指，正要冲上前去出手之际。却见院子里两条黑影一闪而出，然后就是一声沉闷的鹌鹑叫声，李彪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二哥他们成功了，自己只需按照计划到城外汇合就行了…… 现在想来，仍觉忒悬！这事过后的第二天，肖家玉就派他的亲信刘长憾带着一个排的团丁到周夏来抓他们。 那小子也忒坏，说他头顶流脓脚下生疮都未始为过。并且，那天晚上在灯光下说话向肖家玉进言的人就是他。 这条老狗，许是看到门口被指功放倒的那两个岗哨，就怀疑上李谛哥俩了。明里说是请哥俩去给他当什么团练，其实就是想乘机抓丁。 看这架势，李元海当然明白他们此行的企图，他便稳住姓刘的，一边让李彪的母亲跑去找到了罗普生，告诉他有人要欺负他的外甥，恳求他出面制止。 罗普生听了，当时就很生气，因为他与肖家玉素来是面和心不合。这会儿居然敢动他的亲戚，不是反了天了吗。罗普生为了争口恶气，立马就派他的亲信李诌祝带着一个加强排的人马过来保护。 肖家玉的团丁们哪敢造次，抓丁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他在现在想来，罗普生能管此事，一者沾亲；二者许是他们本就勾心斗角，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罢！ 其时，在茶馆喝茶的人也是蛮多的。有人高声说笑，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慷慨陈词，整个的茶馆实际上就是一所活脱脱的闲话中心。大家伙在争论浓时也不乏脸红脖粗，却也屡经添茶的小二提醒。 店小二一边添水，一边满脸堆笑的朝柜台旁边的墙壁上努努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些正在争论的人们一看到墙上的贴字：友情提示！莫谈国事！他们便也无不唏嘘不已。 李彪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内心忐忑不安的随着王掌柜进到后台。那是一个有着数丈见方的院子，周围是六尺高墙，墙边的桂花树下坐着一个正在拣豆子的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李彪看过去时正好与之对视，不经意间两个人的脸既然在刹那间红了起来。他又赶紧看向后边，一溜数间的厢房，许是伙计们的住处吧。王掌柜的一直就在头前引路，直到厢房边才停下。 王掌柜这才回身微笑着问李彪，“少掌柜的，这过秤是用你的还是用小店的呢？” “随……便……”。李彪心存忐忑，他还在为着刚才与那小女子的对视而脸红心跳。 王掌柜却没发现出李彪有什么变化，他拿出了大秤，向着柜上招呼一声，“伙计，进来帮忙！” “好嘞……”店小二应声进来，合着仍显局促的李彪一起抬秤。 “三十九斤九两五钱，凑整四十了！”王掌柜唱道。 李彪连声答应，“好的好的，全凭王掌柜关照。” 他连秤也不看一下就忙着算钱，“一斤五十文，十斤五百文，四五二十，正好两千！” 王掌柜说，“这么多啊，柜上铜子可能不足，你看折成两个现大洋行不？” “那敢情好！”李彪忙不迭的说。 王掌柜看着李彪人小性情却很豪爽，便对着柜台吩咐道：“伙计，领着这位少掌柜到前台喝茶，——叫柜台上份蒸粉！” 然后他又面对李彪说：“我去取钱！” 这时，与李彪抬秤的那个店小二附在掌柜的耳边悄声的说，“刚才找你的那位客官问咱有烟卖不？我回说，那得问掌柜的你呐！可我刚说完他却留下茶钱就走……” 王掌柜看着这个机灵的伙计，很是赞许的点点头，他说：“没事！留钱了就行，亏本的买卖咱可不做。” 李彪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送货上门的肩客，哪能麻烦人家搭上饭点呢。并且，后院的那个小女子还总是有意无意般的看着自己，弄得他怪不好意思，他对着王掌柜嗫嚅的说：“王掌柜的，你取钱也用不了多久……我就在这等吧！——爸妈还指望着我早回哩！” 王掌柜心里暗乐，他对李彪说：“到柜上吃个点心，那是白送的，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铜子。你这攒着几个银元呢，——还真是个担粪不晓得偷粪吃的主！” 李彪被他说得更加面红耳赤，两只手局促的在胸前揉搓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王掌柜又哈哈大笑的说：“免费的，我那是兑现‘热茶管够，热饭凑合’的承诺！” 李彪也没再坚持，只是尴尬的笑笑，随着伙计出了前台，在他们的指引下找了个僻静处座下。 伙计忙着上茶去了。 李彪拿眼四望，刚才瞧见的那个络腮胡却不见了踪影。只听得茶客们谈古侃今，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友情提示，莫谈国事！——不就是掌柜提示莫谈国事嘛！”茶馆里有一好事的茶客指着墙上的字牌仿佛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哈哈大笑的说着。 众人齐齐看去，有人发出惊叹，“哎呀！还真是那么回事。” “对对对……”茶客们也在附和。 “掌柜的名叫王有情！有情即友情，有情提示，也就是掌柜提示！说得在理！说得在理！”一个留着白胡子貌似老夫子模样的老茶客咬文嚼字摇头晃脑的说。 这时，王掌柜正从后台走出，闻言抱拳说：“各位见笑！各位见笑！” 他说着话也就径自走向李彪，“这是货款，你请收好！——蒸粉可合你口味？” 李彪接过银子，连声道谢出来！ 王掌柜送出店门，“少掌柜走好！——以后但凡有货尽管送来！如果我不在，也可交与伙计们，再到河边的木排上找我结账。——我还兼着放排来着。没货就来店里喝茶，必定好好款待！” 李彪再次道谢而去，他沉闷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他为能遇上这么好的主顾暗自庆幸；也为王掌柜的豪爽兀自纳闷，买卖争毫厘，他不仅不克扣，反而加送，还白搭茶饭。再有那个红军大哥明明找他，可没搭上话就又跑了？还有院子里的小姑娘，看上去其实也不小了……种种谜团，搅得他意乱神迷。整个即成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尽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