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命如草芥
丁一本打算听听那两伙人对话，想弄清楚这樊老头，到底是不是那市井流传的嗜血如命的魔教之人，可也不知道是谁，竟然阴阳怪气拐着弯的骂起谢老三来，这让丁一心里一阵痛快，一时没有忍住，失声笑出了声来。但这一听说这要来逮自己，浑身一个激灵，起身拔腿就跑，虽说自己也算是鳌府的人，可这种时候丁一是宁死不信鳌杰会来救自己。 ‘算了，先回鳌府找到老娘，有机会带上荣叔，离开这鬼地方，去关南生活。’这丁一记性倒是不错，之前听说书先生讲过，关南相比于关北更和平安宁一些，如今看这架势鳌府是凶多吉少了，正是自己和老娘出逃的好机会，只不过对于说书先生所说的关南故事的真假，却又不得而知了，事到如今也能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一！”一道略显急促的妇人声音在鳌府众人中响起，本在风中疾跑的丁一听到这一声叫喊，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娘！？你怎不在家里呆着，跑这里来做得什么罪！？”丁一急了，丁怡的出现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此时的丁一还算冷静，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来人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是练习了多少次的功夫，在来人就要抓到自己头发的一瞬，忽地俯身往前一滚，竟从这瘦小伙的胯下滚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往鳌府众人那边跑去。 可跑着跑着，他的心却如打了霜结了冰一般沉入了深海湖底，谢老三没有花得太大的功夫，就将丁怡给揪了过去，‘毕竟只是一个厨房伙计，如果这能够让谢老三撒气走人，那可就真是谢天谢地了。’鳌杰心头期盼着。 “娘！”丁一虽是小孩，但是这情况自他是白痴他也能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丁一急得哭了。边跑边哭的跑回了鳌家众人这边，“你娘知道谢老三带人来了，担心你。”说话的是鳌家老仆荣叔，简单一句话让丁一明白眼下这处境确确实实是因为自己贪玩做的孽，如果今天我没有出来？如果今天我早一些回去？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却说追去无果的瘦小伙，此时见丁一跑回鳌家势力范围，竟也不敢追过去，面如死灰的又回到了谢老三身边。而此时谢老三的精力显然不在瘦小伙身上，望着丁一所站的地方笑着说道，“小孩儿，你别怕，我们是替天行道斩鹰会的侠士，吃人魔教血鹰你知道吧？就是我们给杀跑的，现如今我们发现鳌家庄里藏匿着魔教残党，你是鳌家庄的人，你能给我们说个数，藏着几个人吗？”谢老三说这话时的表情那可是大义凌然，更重要的是，却是直接表明要扫荡那鳌府的决心。 丁一此刻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虽说鳌家死活跟自己没有关系，可就这样**裸的背叛鳌家，自己就在别人嘴里呢，这不是找死吗？可要是回答不满足谢老三的要求，丁怡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此刻更为惊怒的莫过鳌杰本人了，开口就大骂起来，“谢老三，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鳌杰也不是好惹的！” 丁一此刻竟也收住了哭腔，抹了一把眼泪，平静的看着谢老三说道，“你先放了我娘，我如实告诉于你。”说罢朝着荣叔轻轻一点头，小声道“对不起，这几年小一给荣叔添麻烦了。”说罢就要往前走去，看这架势是想走到阵前和谢老三谈判一般。丁一此刻心里无比紧张的盘算着,‘老子先走到阵前，等抓住机会，跑过去，大不了背叛鳌家，至少娘和我活下去的机会还是会增加不少！’ “你是哪根葱？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去！”鳌杰眼看着丁一要走到跟前了，抬起一脚就朝着丁一的胸膛踹去，恶狠狠的盯着他。 “小一！鳌大人，看在我为鳌家庄做牛做马这几年，你放过小一吧，我求求你了，我下辈子还来给你当牛做马！”丁怡看到儿子被这一脚猛踹，心里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鳌杰方向使劲磕头，鲜血瞬间就染红了前额。 “小孩儿，没事，你就在那里大胆的说，我谢某人以人格担保，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你母亲的性命。”谢老三无视丁怡的举动，笑嘻嘻的望着鳌杰说道，一副只要你敢杀这小子灭口，老子保证鳌家上下见不到明天太阳一般。 丁一此刻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显然之前那一脚让他受尽了痛苦，一时间也还站立不起，但是在强烈痛苦和内心挣扎之下却恢复了平时惹人厌烦的"一爷"角色，抬抬起头大吼道，“我保你十八代祖宗，你个狗日的烂贼，一爷我说了还有命活吗？天杀的樊老头，你狗日的逍遥快活，你爷爷我可要赔命了！谢老三，你可别忘记你的承诺！我娘要是有半点损...”丁一话还没有说完，街对面有朋来茶馆方向却是传来几声狗吠，接着一道人影缓缓出了客栈的房门，出现在了这百来号人的眼中。 “是樊老头？救我！杀光他们！”丁一也没看清那人是谁，之前自己推断藏在茶楼的樊老头乃是血鹰魔头，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竟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魔头，这魔头会不会杀自己，张嘴就喊。 这一喊不要紧，喊得周围众人神经一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纷纷看向茶馆方向，只见那白袍青年本来缓缓前进的脚步突然站定，看样子也是颇为诧异的望着众人这边，极其平静的回答了丁一的喊话，“我姓彭，我从不乱杀人。” 谢老三和鳌杰心头一紧，从不乱杀人？这人是个高手？和这小杂种认识？这是要救他？有高手姓彭？魔教？...无数的问号在两人心中升起，却又不敢贸然行事。 “哈哈哈，侠士幸会！在下斩鹰会谢飞，看兄台气质不凡，相必是江湖上的朋友，不知师承哪派？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什么事情都是好解决的嘛！”谢老三决定主动出击，先试探一番。首先这人应该不是血鹰，因为谢老三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血鹰潜入丁村的消息，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取代鳌家在丁村的地位。既然不是血鹰，那凭借斩鹰会在落鹰城周遭的名望，希望还是可以震慑一下白袍青年。 “斩鹰会？谢飞？”白袍青年低着头，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是看你们好像想找借口火并，可是却一直为难这对可怜的母子，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想替他们说两句公道话罢了。” “我劝兄台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至于这对母子，我们斩鹰会怎么可能滥杀无辜，要怪只能怪这鳌家竟然私藏魔教残党！为了百姓，我们不得不做出最坏打算，但是如果他们真的不幸在这场圣战中死去，我斩鹰会也定会将他们厚葬，因为他们是为了天道牺牲的。”谢老三眼见对方竟然不认识他，顿时底气就足够了，大义凌然的说着早已重复过无数遍的台词。 “我放你娘的屁！你这个...”鳌杰意识到情况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想反驳一下增强自己的底气，可话没说完，就看见一道人影从自己旁边向着谢老三那方向冲了出去，那不是丁一还能是谁？丁一跑到丁怡身旁，想把她扶起，可丁怡跪得太久，一时间竟站不起来。这时谢老三走过来，笑吟吟的看着丁一：“小孩儿，告诉我鳌家庄藏了多少个血鹰的魔头，叔叔去把他们都杀了，为民除害。” 丁一闻言，嘴唇微张，刚想胡口说个数字，保全娘俩的性命，却是被丁怡给拦下了，“小一，你这一说，鳌家庄里的苦工伙计，还有荣叔他们可是没命活了。你可...”丁怡的话音还没落地，丁一便感觉到一股热腾腾的液体洒满了自己的整个面庞，一条手臂像是被扔了一般，咚咚两声儿，落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丁怡，丁一长大了嘴巴，却感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想将躺在地上的丁怡扶起来，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着。是啊，自己力量太小了，他的眼睛被泪水，被血水模糊得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耳边还时不时传来谢老三的那让人作呕的声音，可是他听不清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想喊，可不知道该喊什么，救命？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然而，就算骂到了那谢老三的祖宗，又有什么用呢？此刻的丁一竟然不像平时那么毒辣，终于也还是勉强的扶起了丁怡，却只能用自己的身体驮着，才能勉强不让她再一次倒在那血泊之中。 谢老三面无表情的继续追问着丁一，可过得一会儿见丁一没反应，想着这小孩也没什么用了，干脆一刀砍了算了。就这么盘算着想去拔刀，忽地感觉后脊一凉，一阵凌冽的寒风过得右脸生疼，随即已经握在手里的刀，竟然是怎么使力也拔不出来了，这玩意儿怎么了？谢老三略一偏头，结果首先看到的是那一群吃惊的部下，再是看到了那一袭白袍和一张忧郁清秀的脸。“够了罢，还要杀吗” 半晌，谢老三便深深的陷入了无尽的后悔与震惊当中，那白袍青年走过他身旁后，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白袍青年腰间，正顽皮晃荡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赫然刻着【藏剑山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