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上）
整个通道忽然倾斜超过七十度，Q17猝不及防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不过队长的反应还算及时，下滑中立刻拔出匕首刺进了身下的倾斜的rou质地面。锋利的匕首立刻把坚韧的皮rou割出一刀长长的切口。 坡度有些陡，Q17仅凭一把匕首没能一下子停下来，但好歹降低了下滑的速度，并且把姿势换成了脚朝下。 一旁飞掠过一个米白色的娇小身影。编号04的lolita托拉拉以一道优雅的弧线轻盈的滑到Q17身侧平行的位置，然后右手向下搂住了队长小腹帮他稳定住姿态，左手用特尔考特冲锋枪对着前面冒出来的那些爆炸球精准的点射击爆。 滑下一段曲折而蠕动的血rou滑道，Q17仿佛看到一个肋骨似的白色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随即脚下踩到了一个稳定的实体，重力加速度累计的惯性势能一下子叠加在他身上，凡人的身体无法抵御这么巨大的能量释放，虽然他及时向前一个翻滚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骨裂的脆响还是那么清澈刺耳，让人痉挛的剧痛让他闷哼了一声。眼前出现阵阵黑影，意识似乎正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谷滑落。 “队酱！”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身体，也拉回了他的灵魂。 托拉拉搀着他的手把他扶了起来，五根手指在他腹部肋骨断裂的地方摁压着，直到Q17用牙根惨嚎一声。 “还好，肋骨和手臂有些骨裂，我找（早）跟你说过，你的伤势不系合继续及行任务的。”托拉拉很有些生气的抱怨道。 微微针刺似的痛楚，几根冰冷的细物刺入了自己的身体，深的没骨，Q17咬着牙没有吭声，他知道那是托拉拉真把骨骼的固定针刺入他的身体。 脑海中的眩晕感略微淡化，Q17直起腰，咳出一口血，感觉舒服多了。他直起身，嘴角带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不会有事的。 我和你在一起呢。” 后面一阵甲叶敲击的脆响。楚踩着通道两壁轻盈的腾跃着落下。在他身后，被加持了风属性魔法乘风而行的四个骑士和两个法师缓缓飘落。 “队长。”洛奇娅一落地就急道，刚才她和另一个法师在后阵，没来得及给前面的Q17加持魔法保护，还担心Q17这么摔下去会出什么事呢。 “我没事。”Q17冲她点点头，开始环顾周围。 这是一个由巨大如战舰龙骨的生物肋骨支起的空间，顶高接近十米。穹顶纵横交织着一条条不停收缩且发着怪异荧光的血管，脚下的地面微微倾斜，表面如同生物的舌头一样绵软潮湿，带着一些软绵绵的倒刺。大地上耸立着一种类似植物的东西，它们体表带着一节节的深绿或殷红的外壳，仿佛某种节肢动物，足有五米高，像一排排尖锐的犬齿凸出地面，构成了一片怪异而狰狞的雨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酸味，即便是防毒面具也不能将之过滤掉。 “队长”多罗的声音从无线电插了进来。 “位置？”Q17没有丝毫废话劈头问道。 “消化道底端，距离红队已经非常接近。我已经能捕捉到他们的一点信号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异变体……正在翻越马库拉格的第一道城墙。我们时间不多了。” Q17抿了抿嘴，“还有什么补充？” “有，无人机遥感透视探测到你所在区域亚空间（以幽能和正常空间的相对性建立的一种理论上的虚拟空间，类似重力场，磁场）很不稳定，不是整体的，而是很多漩涡一样细小的混乱结构。我不知道这些漩涡会对三度空间造成什么影响。请务必小心。” “收到。” Q17放下了罩在耳麦上的手，问托拉拉道：“你能感觉到什么。” 兔子竖着两只雷达一样的耳朵，闭着眼睛，两手微微拢在耳边。片刻后睁开眼睛道：“枪声，正前方，距离120。” Q17看着面前这片怪异的丛林，皱起了眉毛。一旁的几个骑士也转过头来，似乎等着他做决定。 “楚，你有什么建议。”Q17看向灰骑士，毕竟她是这里对恶魔最了解的人。 “这些东西我没见过，不过很像恶魔界的鞭齿蕨，那东西是rou食性植物，会把人卷起，而且收拢的那一侧树干全都是毒牙。不过总的来说实力很一般，而且不能动又没眼睛，不触碰它就不会有危险。。” “rou食性……”Q17嘴角抽动。 地面一个剧烈的摇晃。 队长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没有时间了，徒步穿越吧。掩护队形，不要挤在一起，也别分的太开，不要触摸那些植物，楚，你走前面。” 女灰骑士没有多哪怕一句抱怨。提起晶纹刀走入林内。 如昆虫肢体的怪异植物，脚下绵软的rou毯沾滞着靴根，昏暗的荧光血管在头顶穿行，远处若有若无的哀鸣。众人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异境。 处于安全考虑，Q17并没有让队伍前进的太快。然而一路上分外的平静，没怪物和恶魔，没有袭击，没有惊吓，只有仿佛永远走不到头的黑暗森林。 但这种平静更加让人压抑，每一次呼吸是那么痛苦，每个人都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魔爪钳扼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从没这么清晰的回荡在耳边过，千篇一律的心跳声，每一声愈加让人厌倦、烦躁，让人疲累倦怠，仿佛一个筋疲力尽的旅者麻木的走在绿草如茵看不见尽头的旷野。 为什么…… 不让他…… 停下来休息一下呢…… 呛啷，一柄长剑坠落尘嚣。一个骑士空这手踉跄着向前走着，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挥剑，砍下一个人的头颅……长剑刺出，贯穿敌人的胸膛……挥砍，再次终结一个生命……生命中每一次终结其他生命的记忆汇成了一条长河，从面前流淌而过。他的双手早已浸满鲜血，伤痕累累。 “亲爱的……”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带着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骑士麻木而愕然的抬头，阴森的树林已然不见，脚下是一片绿毯般的草原，天上阳光和煦，正前方一颗大树，正是家乡老家后山坡上的那棵，自己的妻子——那个从小就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的女孩正依靠在树下，微笑的看着自己。儿子和女儿在一旁的草地上打闹嬉戏。他像是一个从遥远之地归来的旅人般站在他们面前。 慢慢的，他恍惚而幸福的扔掉了手中的包，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走了过去坐在妻子依靠的大树下，握紧了妻子的小手，双唇迷醉的相接。 楚拄着晶纹刀，一眼不发的看着那个骑士扔掉手中的宝剑，卸去铠甲，如同拥抱恋人般走向了鞭齿蕨，拥抱在那一片展开的毒刺上。锋利的毒刺刺穿了他的小腹，胸腔，从他的口中刺入深喉。鲜血流下，骑士的身体开始痉挛，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只带着空洞的笑容。鞭齿蕨弯曲下来，用满是毒刺的触须将他牢牢缠起，如同一条缠住猎物的蟒蛇般盘起。很快的，那个骑士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那一团收缩盘踞成团状的rou食性植物中。 楚扭过头，看向其他人，每个人都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迷醉和惘然的表情。 除了克亚奇。他的表情非常怪异，眉头已经展开，但是表情却紧绷着。仿佛正面对着一件可以解决，又不大好解决的事情，双腿不像其他人那样打着颤或犹豫着向前，而是如同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地上。 片刻后，他回过头，眼中的混沌已经消失无踪。 “整队！”一声爆喝惊醒了迷惘中的众人。其他人这才从梦中惊醒，一个快要触碰到鞭齿蕨的法师怪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后退。三个骑士这才发现自己的一个同胞早已不见，他们愤怒的劈开那盘踞成团的植物，但只看到同伴撕裂的尸体。 “那是什么东西？你说那些植物只要不触碰就没事的。”Q17不高兴的看着楚，拍着托拉拉的后背安抚着她，丫头是刚才唯二没有靠近鞭齿蕨的人，尽管她反复前进后退犹豫了很久，现在脸上早已挂满泪珠。 “不是植物，”楚对Q17的愤怒无动于衷，淡然的眼神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幻觉不是这些植物造成的，他们是帮凶。致幻高阶恶魔，在附近。他知道我们。” Q17看了一眼正在面对着同伴尸体愤怒和悲伤的三个骑士，压低声怒问道，“你没有失去意识，为什么不救他？” 楚只是看着Q17的眼睛“他，没有资格。” Q17盯着楚的眼神道：“能理解，但不苟同。没有下次，以后这种选择由我来决定。” 楚歪了歪脑袋，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我不内疚。” “和年龄无关，这是指挥官的职责。”Q17沉着脸转过身去。他发现，楚有种一语道破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本质的才能。 “谢谢……礼貌。”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无线电响起：“队长，我和红队联系上了，他们……” 一豆光亮吸引了Q17的注意力，一个绿色的信号弹在远处冉冉升起，撞击在顶部的肋骨上弹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