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气成再喜佳人回
六十息、七十息 那种极度的窘息感如约而至,但同时肖童却突然发现,那些奔涌的心魔也如同一只只没有头的苍蝇,再也激不起风浪。 这不禁让他心中大快,不就是死么,老子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个什么。 “为求一念成真,何妨以死求道。” 眼看他就要在七十息上坚持不住,一张脸已经憋的通红,但一个跳跃的念头却突然闪现,而且一经出现,便烙上心头。 对了,置之死而后生,这个死关,我何妨一闯。 心中一念转过,他便心意如铁,再不动摇,就算是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睡意如潮,但他心中的一念却如铁一般,死死的定住神念海,不使一念迷失。 七十一、七十二……八十、八十一……。 肖童自然没有心思数数,这都是那白须老者在一脸紧张的数着,肖童则强自引动功法,运转在周身诸窍,如风过,如鱼行。 肺器中最后一缕气机终于消失,死亡之门再次洞开,但肖童仍是一脸无惧,他甚至想真正体验一次进入死亡之门的过程。 他几乎能看见全身诸器那金光闪耀之色都在明灭不定。 已经九十息了,若不是他炼体九层金光覆体,己具神体之资,恐怕早已经生机断绝,但饶是如此,天道不可违,没了生机,他这具躯体就算再神奇,也难以维持。 金光明灭的时间间隔已经开始拉长,肖童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他的眼前,已经被黑暗吞噬,那扇森严的大门前,他几乎能看见冥界的鬼差。 “咯咯咯,回去吧!这里不敢收你……。” 突然一阵熟悉的娇笑声隐隐传来,同时间,他的百脉俱张,数百xue窍终于被压迫的开始张合吐纳,随之一阵清新之气再次灌入了他的躯体,诸器金光,顿时再次欢快的急速明灭。 “一百息、一百零一息……,终于完成了一个轮回循环。” 神源海上方,那庐舍里的白须老人终于再次兴奋起来,开始小心的导引着那若有若无的一缕黑色气机,在肖童身体内开始游走。 “嘘……。” 突破极限这一刻,肖童终于心中一片平静,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百窍终于可以辅助呼吸了,他总算结结实实的往前迈了一大步。 “生死念、无畏念空前强大,有这二大念头为臣,主人修持修行一念为君,大事可期……。” 神域间,白须老人郑重的向肖童宣告了一声,这道苍老的声音虽然不喜不悲,但这句话却顿时令肖童心境开阔起来。 “你是谁?谁在与我说话……。” 问了半天,一片空寂,不过肖童并无一丝气馁,反倒心中满心欢喜。 “说的好,以生死无畏之念为臣,自此虽不说无惧,但今后任何艰难,当难阻我修道之心……。” 黑暗的鼎腹中,肖童再次屏息起来,全身的百窍随之一张一合,虽然补充极微,但却已经可以维持百息了! “咦……这是什么……” 肖童终于发现了下丹田气海中,有一条似有似无的黑色精灵,正在欢快的随着他运行《先天一气决》在诸窍间穿梭,仿佛从中汲取着什么东西一般。 “主人,这便是先天之气,此乃通灵之物,从此只要主人运行气决,他便会自主吸纳先天之气,不断壮大自身……。” 那苍老的声音,每在他关注于一件事情时,便会给出他合理的解释,不禁让肖童心中更加喜悦。 这一夜,肖童竟然连续运行了一夜功法,直至第二日清晨寅时,这才出鼎做晨课,实际上便是举举石锁,练练武技。 如今二只三百斤的石锁已经太轻了,他在考虑如何让母亲去给外公说说,换二个五百斤的,这才合手。 这个世界,好似没有大气压力,就算常人,也能抓起一百斤的石锁,何况不但天赋异斌,而且炼体极致圆满的肖童。 迎着晨露,肖童的心情大好,只举了数十下石锁,便觉的索然起来,便开始演练起《拳典》《身典》与《剑典》。 他这武场,只是自己找的一个地方,并不像正经童家武场内,枪械齐全,但他一直以来,被掌握家业的大舅童天秋排斥,也便不好去童家武场修习了,只好找了一根枯枝权当剑器。 “主人,手臂再上一些……腰部没有到位,步子有些大了……。” “这一招剑举的有点高了,要配合腕力……。” “不对主人,这一招你还练不得,没有真气配合……。” “错了……。” 一开始,总是出错,倒不是他感悟不到,而是初次习练,总会出现偏差,但这神域却一丝不苛,就算手腕稍高一点都不行,严格的按照自己的领悟,指正着他的缺陷。 面对“神域”里那苍老声音的提示,肖童并无一丝不耐,反倒虚心受教,毕竟这都是他的感悟,若是练出来与他的感悟不同,那就是终生的缺撼,这习惯养成不得。 这三部武技中,实际本体之技却并不难演习,只花了二个时辰,他便已经能将“三典”中的本体招法练熟,而且一点都没有出错。 不过那数百招入门招法中,竟然有一半需要真气加持,否则难以演习,他不由有些奇怪,同样是招法,怎么没真气便无法演习,但试了多次后,竟然发现身体真的做不来那几个动作。 从寅时练到卯时,又从卯时练到初辰时,整整两个半时辰后,招法基本可以无误后,方才听见母亲在唤他吃饭,因为知道他在习武,所以唤他吃饭的事情,向来都是母亲自己来。 “童儿,韵儿还是没走,昨晚她跪了一晚上,娘都心疼了……。” “哦!怎么说……。” 站在后院小花园里,听到母亲这句话,肖童心头竟然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暗暗告诫自己莫高兴的太早。 “哎!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真好,性子也顺,娘是真心爱她,但你说了让娘结果了此事,我便找她,要发还她的字契,但她却死活不要,这性子还真是烈……。” “哦对了!那个白远,从昨晚她就赶走他了,而且说永不再见她了……童儿……。” 显然母亲心慈面软,已经在明显的帮她说话了,倒显的如同肖童要休妻一般。 “行了母亲,先吃饭吧,完了我跟她再说说吧……。” 母子二人,俱是一脸复杂,正欲往前走,肖童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这几天竟然忘了询问母亲。 “对了母亲,我的人种袋何在?” “这……你又何必问这个,后做乾坤袋的也有很多……。” 看着母亲一脸的古怪与心虚,肖童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几个顽少说的话是真的,他的人种袋真被自己小时候给吃了。 心情顿时有些压抑起来,在这个世界修行,母体人种袋乃是非常重要的一件先天之宝,就算是没有仙根的少年,家里也会给留着人种袋,以备以后儿子修行之用。 虽然大多数人一生也用不上,但却都会妥为保存,因为从筑基期开始,这人种袋经过多次培炼后,就可以当存储诸物的乾坤袋用了,而且据说以后还有大用。 没有了人种袋,对一个修士来说,便相当于断了一半的修行路,所以对凡者无用,但对修者,却是极为重要,难怪他说到志在修行后,母亲与英姨都神色古怪。 童七娘几次想安慰肖童,但却总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不禁脸上也显出了一丝不安,倒是肖童,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了母亲几句。 膳堂里,七娘、英姨、肖童与千韵儿同坐一席,未开饭前,肖童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帛,这是刚从母亲哪里拿到的千韵儿的身契。 见千韵儿脸色顿时由不安变的灰败起来,肖童忙先解释了一遍。 “母亲与英姨都已经说了,这么多年,咱们生活在一起,就算没有了你我二人的婚约,大家也早有了亲情,所以我虽不会勉强你离开,却更不会强迫你离开……。” “七少爷,韵儿也不是求您留下我,只是自觉有负我的良心,自然也有我的清白身誉,若少爷真心见弃,韵儿自然也不会强留下来,也免让少爷……。” 肖童一怔,他本没有什么恶意,但对方明显眼中露出了一丝羞辱之意,这却令他始料不及。 “韵儿姐,我真心并无羞辱于你的意思,而是想还你自由之身,以后你若觉小弟值得托付,那小弟自然欢欣喜悦,但若小弟不堪托付,咱姐弟之情尚才,也不至形同陌路……。” 此话倒令韵儿心中一动,再看对方眼中清明如溪,真诚之意一露无遗,并不一丝傲意与自负,不禁让她更觉羞愧。 “所以今日小弟作主,便撕了这一纸身契,你我以后,便以姐弟相称,形同家人一般,你看如何……。” 见千韵儿一双秋眸中,升起一团雾气,肖童也不再多言,作势便欲撕去身契,却又被千韵儿一把拦住。 “不要!……” 见肖童与七娘、英姨俱是一脸疑惑,不禁让千韵儿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但却仍是说了下去。 “即然肖弟不以为意,那何不留下它来,‘人无束则野,士无拘则狂’,就当韵儿姐我自己托你留下可成?” 这一句话,顿时说的天色放晴,艳阳高上,七娘与英姨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就连肖童都忍不住露出一脸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