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演虚簧计惊大魔师
肖童自然能感觉到此刻的极凶之兆,不过他也是真正的无能为力了,若说方才被对方折磨的体无完肤算是一种无奈的话,那此刻他的心中却已经宽慰了许多,毕竟自己尽力了,而且在死之前还觉悟了这么多的武学之理,此战虽死犹荣。 正自从容候死之时,突然远处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一声佛号如晨钟暮鼓一般在耳边响起,那暄号的和尚尚不知何处,但那声音却如同近耳细语一般,清清楚楚的传入肖童耳内。 “阿弥托佛!摩柯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劝诫你多日,你也该回头一瞥了,魔道无涯,何必要以身入苦魔之途,自毁了百余载修行……。” 肖童只觉这时的佛号暄的如及时之雨,顿时心头清净洁亮,但那摩柯南叶闻言却连连皱眉,蓦然收住神通,眼望东南之隅那处金光灿然之处怒道:“空远僧,你又来多管闲事……。” “魔宗哪位上客亲临我元国,又是在与哪位道兄在此斗法,请恕在下正自招待空远大师,未尽地主之谊……。” 又一声朗笑远远传来,随之陡然一道清气冲天而起,与那金光遥相呼应,也自远远向这边疾奔来,犹如二道慧星一般,大家刹那千里之势。 “邱东夷……。” 若说方才摩柯南叶还有些犹豫的话,那此时见那道清气升起,顿时不敢再在此久留,冷冷一笑道:“不劳太宰招待了,我只是与这位小友切磋了几招而己,这便告辞……。” 来者若是空远大师一人,虽然让摩柯南叶头疼,但却仍不能改变他对肖童的必杀之意,但如今再加上邱东夷的话,自己如果悍然出手,那要从此走脱,便颇有些困难了,摩柯南叶自然不愿以身涉险,冷笑一声后,身形一动,便如一道闪电般退去。 肖童死里逃生,饶是他心志如铁,也觉得一阵阵后怕,眼望那道金光渐行渐近,不一刻一位慈眉善目,花白胡须的净衣僧者便倏忽而止,见肖童无事,方长舒了一口气。 “肖童在此谢过大师相救之德……,咦!大师不是佛恩寺的空远大师吗,请受弟子一礼……。” 面前这位僧人虽然肖童几年未见,但前世记忆中却认识正是落远巨城肖家红梅别院附近佛恩寺的住持空远,之前为了肖童的身体七娘不但常去寺院上香,就连别院也建在了佛恩寺附近,肖童随母亲倒见过几次这位可亲的方丈。 然而让肖童万未想到的是,这位平素吃斋念佛,待人和气的出家人竟然是一位异人,若不是方才那道冲天金身直破牛斗,只恐现在肖童都看不出这位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微笑的老和尚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莫拜莫拜!小施主此乃种了善因,帮才得此善果,何必要相谢老衲……。” 肖童以为是对方在虚套客气,忙正色道:“大师此言差矣!救命之德,可比重生之恩,大师乃是世外高人,虽不介意此等身外之名,然晚辈若不报此恩,必此心难安,大恩不言谢,容当肖某后报……。” “阿弥托佛,小施主心有仁念便是对老衲无上报还,况且老衲也未妄言,此间不是说话之所,那摩柯南叶稍时醒悟,必回寻转,请小施主且随我去见一位故人……。” 空远说罢袖袍一摆,轻携起肖童向东方掠去,却正是西城旺所在,方才肖童正是在这盘桓了半天,没想到有心寻个救星未果,却无意间得这位高僧相救,这一场生死之劫虽过,不由让他心中不但对武技之道颇多感悟,更对他的心态得益良多。 此刻的摩柯南叶一路挪称而行,不一刻已到了百里之外,正欲回转京华复命,但心中却蓦然一动,方才那道清光虽然看似极似邱东夷的玄体所绽,但此时想来却虚幻飘渺,颇多怪异。 另则邱东夷远在京华,就算是执行贵客也不致万里之遥来此小县域做陪,况且他身为当朝太宰,朝政诸事缠身,岂能有这般的逸致,还有……还有若是邱东夷果真发现有人在他治下违禁,岂会这般与他客气……。 方才他杀机盈动,一心要灭杀肖童,若只是一位空远大师,他虽然忌惮但却也不致他放弃杀念,论修为他与这位高僧也在伯仲之间,就算杀了肖童,料想空远也无奈他何。 而若加上邱东夷则就不同了,这位元室定鼎的高人修为深不可测,就算自己也没有一丝胜望,若再加上空远,只恐杀了肖童,自己也会难以脱身,大有性命之虞,所以他才会见事不可成,转身离去。 但此刻越想越觉事有蹊跷,心想如此这般回转京华,不但在师门会坠了师尊的威风,更将使自己沦为宗门笑柄,越想越是心中羞怒,心中狠意难平,又折身返了回来。 摩柯南叶乃是魔道修士,即使不驭使法宝,来去也是如风似电,纵使比那飞甲,也差不了几分,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却已经再难寻觅肖童与空远大师的踪影,只留下满地打斗后留下的满目疮痍。 咆哮如雷的摩柯南叶急怒交加,不惜耗费真力施展魔宗秘法神通“千羽寻踪”,化出万千神念几乎将整个乔远城方圆都探查了一遍,却连二人的一丝气机也未捕捉得到,知道是对方遮掩了天机,无奈只好悻悻而回。 而此刻的肖童与空远大师,却已经坐在了西城旺一家破败的独院之中,摩柯南叶那冲天的煞气与魔念在乔远城上空数次掠过,肖童的神识都能明显的觉察得到,心中不禁一阵阵骇然,这等霸烈法门若是方才与自己打斗之时稍加施展,只恐自己十条命都不够死。 幸亏面前的卜先生在屋里奠起了一道法器,名唤“遮天纱”,善掩天机,这才使对方无功而返。 不过卜天玄自然不知,就算他不用此法,有云彩儿在此,就算是对方身在屋外,也万难觉察到自己的藏身之地,况且只是用区区神通探查,不过对方这一念神通之间,连整个乔远城都弥漫涛天魔威,这手段他却实在有些心悸。 “阿弥托佛,这魔头的千羽寻踪果然利害,幸亏了卜施主的法器玄妙,否则肖施主这一场劫数只恐难以免却……。” “空远大师不过是菩萨心肠,不欲介于红尘俗事罢了,若大师出手,就算是那摩柯南叶再凶威焰焰,只恐也只能刹羽而归,区区一件小物件,不过是偷机取巧而己,哪敢劳大师如此夸奖。” 卜天玄微微一笑,召回了“遮天纱”,嘴上对自己的法器说的一文不值,但仍是小心的收了起来,此物薄如蝉蜕,晃若透明,炼工极为考究,难怪卜天玄心中珍爱,但在肖童看来,却确实有些粗陋,若由他炼制,再加几个阵法,必能升上一阶。 不过此时自然不是他探究法器的时候,他方才万未想到空远大师竟然将自己带到了卜先生的小院,不久之前,他还在为寻一线生机在苦苦寻觅卜先生的住所,最终未果之后只有决然赴死,但机缘巧合之下最终还是这位少时母亲延聘的西席先生救了自己。 他已经得知空远大师乃是卜先生请去与他解围的,一来他自己隐世悟道,不好插手江湖恩怨,二来是凭他一人之力,不足以震慑此魔,正好他的方外挚交空远大师传法至此,卜先生一翻谋算之后,便假扮邱东夷的手段,与空远大师合演了一出戏骇走摩柯南。 “不过……。”卜天玄一脸微笑,转向肖童道:“童儿此次所为,可圈可点,男子汉大丈自应该威武不屈,富贵不yin,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方算是天地所赋一具昂藏之躯……。” 空远也是轻喧佛号赞道:“阿弥托佛,肖施主天资绝艳,修为越超同济,此都为小节,老衲最钦佩肖施主这‘不骄不枉,不妥不从’之气,却乃是有大造化之象,前途不可限量……。” 二位修士对着自己一阵赞赏,倒让肖童一阵尴尬,忙躬身移开话题道:“大师与先生今日伸手相助肖某得逃魔劫,如今肖某身单力薄,毫无一丝气象,自然无法以报,然若肖某稍有所成,必当报两位前辈此翻大恩德!” “嗯!好,有知恩图报之心是件好事,你且把今日之情挂在心上,日后定当要奋发而行才好,千万莫让我们两位老人久等才是,须知存身红尘,人之一生即为草木一秋,我等便以百年为限可好?” 空远大师一旁微微摇头,正欲客气几句,但卜天玄却扬手卡住老友的寒暄之言,反而连连点头应允。 肖童从小便随卜天玄习文,自然知道这位恩师倒不是为图他这一翻报答,实则是对自己满心企望,这也是换另一种方式鞭策自己勤奋修行,心中颇为感激,忙躬身应是。 “肖施主,若真如卜施主之言的话,那你可将老衲那一翻情抹掉了,因为方才老衲已经言明,施主乃是种了善因,方得此善果,老衲此翻所为大不了便当是浅偿我恩师之愿吧!” 空远大师仍是那幅慈笑之容,轻喧佛号又掉起了方才那段因果之说,一旁的卜道玄闻言则是一脸的怪异,仿佛相打断空远大师的话语,但稍加踌躇却转过了身去,显然不愿多提此事。 “至正禅师乃是家师,老衲提起这段根缘,想来肖施主便该有所明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