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追忆
马车内的沉寂瞬间因刘铭的问话而变得诡异起来，褚善文的眸光第一时间撇向了一旁的莫红菱。 她会发火吗？ 莫羽凡那晶亮的眸子已是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怒意，他自知刘铭是为了他的二姐好，可这话不该由他这个外人当着二姐的未婚夫说出来的，要说也得是私底下才行的啊。 “谢谢刘兄的好意，父亲已为二姐寻了无数的名医，只是都是无果的，二姐也不大愿意来治她的脸的，她说真心之人，何须在意言表，父亲也很是尊重二姐的，刘兄不必担心的。” 笑着答着刘铭的话，眼角的余光却是一刻都未曾离开过莫红菱，如若不是这副尊容，怕是她会是这个东陵的第一才女吧，刘兄的话，刚刚刺伤了二姐没，为何我从她的脸上寻不到一丝的表情？ 不只是莫羽凡，就连褚善文和刘铭亦是如此，她是何样的心性，如若换做一般的女子问及如此敏感的话题，怕早已是暴跳如雷了，何故她却似那初春的迎春花般，任何的寒凉都不曾伤到她分毫的。 随着冬雨含苞，迎着那寒风而开，微阳寒空下，她依旧能开得璀璨夺目，开得灿烂芬芳，惊得人纷纷向它投来惊艳之眸。 淡定从容，毫不畏惧的面相六眸，似是在聊着一个很平常的话题般。 “谢刘公子的记挂，红菱早已习惯了这幅皮囊，如若刘公子口中所说的那位神医回京，红菱也愿意一见的，多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话语间没一丝窘迫和不自在，更是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回答得更是得体的很，不驳了刘铭的面子，亦是拒绝了医治脸颊的好意。 褚善文不由得心底露出一抹赞许之意，如若不是这副皮囊，她怕会是成为天下男人无一不来争夺的对象吧，自己真的因祸得福了吗？ 褚善文不敢在想下去，他不能对她动心的，自己的心早已只属于当年那个似仙子般的她的，自己已然是不能只身等她了，断不可让这颗心也背叛于她的。 到达王府时已是夕阳渐落，莫羽凡决定窝在王府修养，刘铭也一同留下来陪伴，三人顺便谈论下案子的事情，作为唯一的女性，莫红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王府，。 纵然她很不想回到莫府，可是莫老夫人卧病在床，她是不得不回的，斜了斜那略显疲惫的身体，莫红菱倚在那马车壁上，淡漠的眼眸直瞅着那已是落到了半山腰的红日，任风从耳边吹过，偶尔吹起那薄如蝉翼般的白纱。 一行浊泪从眼眶滑落，也是这么个夕阳日，也是这么个夏天，夜色欲近，母亲带着自己穿梭于大街之间，在人群中嬉闹，给自己买那甜如蜜唐的小糖人，而今，这一切依旧，却唯有母亲不在了。 茫然的看着大街，任那一行一行的泪珠滚落，从眼眶而落，流过面颊，滴落到那薄薄的白纱上，将那白纱湿了个通透，风一吹，贴在脸上，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似是没人在此，莫红菱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此刻无人欺侮于她，更是无人冤枉于她，可她的那双如潭双眸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似要借此机会哭个痛快，哭个尽兴般。 那通红的落日连最后一丝红光也没入了大山之内，似是那听话的孩子般，此刻极为听话的归了家。 暮色渐渐将天空染上了一层微朦，灯火阑珊的大街依旧是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煞是好看，似是母亲不在后，自己还从晚出过的呢。 热闹的叫卖声拉回了莫红菱那深深的伤愁，通红的双眼此刻已是恢复如初，看到街边摊上那冒着热气的面条，莫红菱方才想起自己还是未吃过晚饭呢，吞了吞口水，很是想让车夫停下马车来，可摸了摸袖子才发现自己却是分文无有的。 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般的穷啊，身为大家闺秀，她竟然是一碗素面都是吃不起的，是不是该挣挣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没钱的滋味还真的不好受的，这才想起了她好久都未去过的父亲送她的庄子了。 这正值初秋，庄子上的收成定不会差的吧，还有，母亲留个她的那些个田产和铺子，应该也是有钱的吧，她是不是该从那赵氏手中将这一切都给拿回来呢。 如此一想，莫红菱便下定了决心，自己忍让了十余年，她赵氏都未曾善待过她这个嫡女的，自己若是在退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定会变本加厉的，已是待嫁的人来，断不可在任人欺负了，心中打定主意时，马车已是到了莫府的门口。 车夫小心的将她扶下了马车，只因是王爷刻意交待过，任莫红菱怎么拒绝，车夫都未曾答应的，莫红菱无奈，只得任着那车夫来扶了，心里却暗自道着这车夫怪异的紧。 “二小姐。” 见到莫红菱坐着王府的马车回府了，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下人们也赶紧的献起殷勤来。 莫红菱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墙头草，轻轻的点了个头，算是回礼了，便径直朝蔷薇院走去，不知那祖母醒过来没有呢，她那般的护着红玉，要是发现自己不在府上，会不会又给自己安上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来。 如此担心着，她已是到了蔷薇院的门口，整了整衣衫，又将那白纱小心的取下放到了袖子内，在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才从容的踏入了蔷薇院内。 纵使自己有在多的准备，终究还是让她红菱伤心了，听到房间内的对话，莫红菱那清亮的眸子暗了又暗，终是迈不出这踏进老夫人卧房内的一步。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莫府到底是有多麽的黑暗？颠倒是非黑白也就罢了，为何冤枉起人来也是这般的无耻的？ 心头一抹寒凉涌上心头，瞬间冰冻了她那颗本就被伤得血淋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