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灌蛋饼

    “妈，你的煎饼车呢？”王智问。

    “我放你李婶儿家了，顺便让她帮忙看看还缺些什么。”

    夏冬梅一脸厌恶的将锅里的“菜”倒掉，王强则一脸无辜的帮忙。

    “您还问她？问我啊！我可是在这所学校上了快三年学了，吃的煎饼比你们见过的都多！”王智拍着胸脯大声说。

    “放屁！李婶儿这学期才开始卖的煎饼，整个槐安县怕都是最早的，你去哪吃的煎饼？”夏冬梅笑骂道，王强配合的瞪了儿子一眼。

    “嘿嘿，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王智讪讪的笑了笑，自动忽略父亲的目光，“妈，其实我是想说，李婶儿的煎饼摊，生意其实并不算很好，你跟她学，到时候生意又能比她好多少，所以没必要什么都学她的。”

    “不能啊！我看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李大姐摊子前都围了可多人呢！”夏冬梅擦了擦手一脸不信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算过她做一个煎饼要用多长时间？上下学就那么点儿时间，围着的人是不少，但是空着手走的也不少吧？”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对吧！现在天冷，又不能提前做了放在那里，放凉了味道就变了。所以说啊，守着这个学校，卖包子卖汤的都有好几家，但是煎饼摊儿始终就她一家，不怎么挣钱啊！”

    “那怎么办？我炉子都买好了。”

    夏冬梅泄气的问道，好不容易拿定主意做个小生意，没想到经儿子一分析，这小生意竟是这个样子，夏冬梅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少在这吓唬你妈！你小子下午可不是这么说的啊！”王强虎着脸说，“什么一年买车，三年买房的不都是你说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你看啊！卖汤卖馒头的生意不好不坏，卖煎饼的生意也就那样，但是有一家的生意却……”

    “卖文具的！”王强一脸兴奋的说。

    “只咱们家门口儿就有八家文具店了，而且卖文具要本钱啊。”夏冬梅兴趣缺缺的说。

    “不是文具！哎呀！老爸你别打岔！我说的是蛋糕店！蛋糕店！”

    “对啊！”

    “对个屁！你会做蛋糕吗？蛋糕店不要本钱？”夏冬梅凶巴巴的拍了王强一下。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蛋糕店的生意这么好？因为它新奇啊，虽然都是面食，但是咱们这条街上所有的包子店加一块，也没没那个蛋糕店生意好吧？新玩意儿总是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啊！把人吸引过来以后只要味道不太差，总能留住很多顾客的。”

    王智决定还是不要绕什么弯子了，干脆一点，直切要害！

    “新玩意儿？那是什么？咱们不卖煎饼了吗？”

    夏冬梅问，看着儿子，感觉莫名其妙。在她的心里，煎饼就是煎饼，一个加了调料的面疙瘩而已，你还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夏冬梅，毕竟是在这个年代、这么一个小县城。或许大点儿的城市已经杂粮煎饼、rou夹馍、鸡蛋灌饼等等满天飞了，但是在槐安这个小县城，煎饼还停留在饼的大家族里，了不起加个鸡蛋。

    这倒不是通讯闭塞不闭塞的原因，而是因为刚刚能吃饱饭，大家做生意都讲究诚信，卖煎饼，那就卖货真价实的“煎饼”！一个不饿，两个管饱那种的！杂粮煎饼一个能吃饱吗（不要对号入座啊！现在人体力劳动少，食量真心不大）？

    “……”

    王智无语的看了看老妈，再看看满脸不耐烦的老爸，捂着脸发出一声哀鸣。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倒是说啊！”

    王强说完就给了王智一个爆栗，连一向护短的夏冬梅这次都没阻止他。

    “哎呦，你们想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谁家孩子吃饭不给加个鸡蛋。这帮熊孩子嘴刁着呢，就李婶儿那煎饼，不是因为上课赶时间，或者饿的狠了，谁会去吃？”说到李婶儿的煎饼，王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很…很多人都会啊。一个煎饼才多少钱，一个……”

    “这帮小兔崽子会考虑钱的问题吗？英才学校可是咱们县的贵族学校，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占了绝大多数！咱们就是要挣这些走资派的钱！”

    “什么走资派不走资派的！这都什么年代了！”

    夏冬梅笑着摸了摸王智的头，觉得儿子说的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听的迷迷糊糊的，于是决定不再理他，赶紧做晚饭才是正经。

    一边的王强却搓着脸若有所思的说：“他娘，咱们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吃的饼你还记得吗？说起来，当时还真把它当成新鲜玩意儿了！”

    “你是说…那种灌蛋饼啊？”

    听到王强这么说，夏冬梅也停下手来思索了起来。

    当年两人在火车站等车，国际惯例火车晚点了。饿坏了的两个人便出去找地方吃饭，找了好几家店都觉得太贵了，没舍得进去吃。两人又都不愿意吃泡面，最后是在一个煎饼摊前买了两个从没见过的煎饼，就着开水吃的。

    两个煎饼要了两人三块钱，心疼的夏冬梅直抱怨还不如吃泡面呢。现在想起来那灌蛋饼确实比李婶卖的煎饼味道好多了，做起来也要快的多。

    不过……

    “会有人愿意买吗？煎蛋饼的话吃不饱，还这么贵……”

    夏冬梅犹犹豫豫的说，王智摆摆手打断她说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是要挣有钱人的钱！没钱的谁也不会来买你的煎蛋饼！而且咱们免费送酱和生菜啊！这总可以了吧？如果不喜欢吃鸡蛋，还可以加香肠、卤rou、辣条什么的！当然这些可就不能免费了。”

    “他娘，我觉的小智说的没准儿真行！”

    王强难得的对王智的话表示了赞同。

    “可是…可是…我只见过一次…不会做啊”夏冬梅一脸为难的说。

    “你先做做试试啊！老爸我们俩帮你试吃！”王智一脸视死如归的说。

    “就是就是！他娘，你做什么都肯定好吃！”王强也接口道。

    “那……我就试试？”

    “决定了！晚饭就吃mama做的超级好吃的煎饼吧！”

    为了给老妈以鼓励，王智带着一脸言不由衷的兴奋大声宣布。

    “你这小滑头，我去推车子，他爹，你快去买点火腿肠回来。哎呦！”

    “哎，你慢着点别摔着，孩他娘，你慢点儿，这才六点多……”

    …………

    “你们说我要不要撒点孜然粉试试？”

    “老妈，呃，你可以准备，呃，准备着孜然粉，呃，谁要是要的话，呃。哎呦。”

    王智满脸痛苦的抱着肚子躺在轮椅上，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就连汤圆儿也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可怜兮兮的躺在他脚边的地上喵喵叫。

    院子里王强也绷着个脸慢悠悠的来回走动，爷俩这是怎么了？恩，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在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他们两个一直在试吃夏冬梅做的灌蛋饼，为了不打击夏冬梅的积极性，爷俩来者不拒，不管味道怎么样每一个煎饼都三下五除二的吃完，然后在一脸意犹未尽中提出“一点点”美中不足。

    受到鼓励，夏冬梅渐渐有了信心，越做越带劲儿，开始变着花样的试各种搭配各种口味，于是……

    “要不我先试一下吧？刚好咱们家还有一些孜然粉，我先做一个你们帮我尝尝好不好吃，万一以后有人加了孜然粉不好吃……”

    “那就是他活该！亲mama哟！你看看你儿子的肚子！都四个月大了都！”

    “呸！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娘说话呢？什么四个月大了！”

    “妈，妈，妈，亲妈。别打，别打，您先看看汤圆儿！先看看汤圆儿这肚子！”

    “孩他娘真不能再吃了，这都快十点了，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听到王强的话，又看看肚子微微鼓起的爷俩，夏冬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这不担心不好吃嘛！”

    “好吃！怎么不好吃！不好吃我们会吃这么多？老妈，你放心好了，打明天开始，你就是咱们槐安县的煎饼大姐大，煎饼皇后。”

    “呸！你给我滚出去消消食去！”

    “妈~，不要了吧，外面这么冷，我回屋躺一会儿就行了。”

    “不行！存了食儿怎么办？他爹你带着小智出去走走，我把这收拾收拾。”

    “唉。看什么看！还想让我推着你啊？抱上汤圆儿，自己走！”

    王智满脸哀怨，用脚踢了踢汤圆儿，然后艰难的转着轮椅，往外走。抱着汤圆儿？呵呵，他实在是不敢弯腰了，而且汤圆儿也得走走消消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