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记忆（2/2）
“…此去必定险阻重重，我是不想你走这条路的。只恨不能以身代你。我必定给你报仇！低调度日，就以为好欺？这厮如此叫嚣，当真可气！！这世间，大恩既是大仇，你却是不明白。哎~只将这一件抢回，万望能护你一路…” 耳边有人一直唠叨，初时气愤难当，后来悲痛万分，再然后絮絮叨叨地回忆往昔，南风只觉一切都印在心里，听过了又模糊了，什么都记不得，只说到这一段，方才听得真切起来。心里酸酸涨涨，就像要哭一般。 感官很麻木，只混混沌沌间感觉有人专注地看着自己，哪怕很近，也看不清他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变小了吗？】感知当中，最清晰的就是周围竖立的纤长手指，她感觉自己被那人捧在手心。 “你也莫要多言，你的心思，我是懂的。”那人单手托着她，声音哽咽，之后站起来。随着移动，南风风越来越大，南风只觉得自己要被吹走，幸好那人及时将她护得周全。 “哎~天下之间，哪里会只有一条路。我其实……”那人犹犹豫豫，每句话都像是婉转于心，说得很是艰难。 南风心里不知怎的，就想说他几句，平日里也不见这般黏黏糊糊，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吗？又不是要出远门，这般不舍。今日转了性还是怎的？就不能干干脆脆？心里想了又想，想要吐槽几句，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只得耐心地继续听着那人唠叨。 “我知道，你虽脾气好，但心里恐怕嘀咕个没完。我也长话短说。” “既然决定了，那就放心的去吧。我，总是会护着你的。以前想不明白，如今明白了，却也晚了。待你归来之日，再说予你听罢。” 【什么决定啊？该详细说的长话短说，倒是些细碎小事念叨个没完？想不到你竟是这种，这种……】 心里还没想个明白，只觉眼前又变了。 “呜呜呜呜，怎么都欺负我呀！！”一个哭包坐在地上，头发乱蓬蓬，哭得鼻头通红，两腿直直地伸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蹬着脚。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家都是喜欢看你哭才欺负你！” “真，真的吗？嗝儿~”那哭包白嫩的包子脸，眼里包着泪水，被这凶凶的女孩儿吓住，忍不住打了个嗝。 “玉山！不要和她玩！她成天哭，一点都不好！陪我玩！” “你走开！我最讨厌坏心眼的家伙！！” 从那以后，那哭包就成天跟着她，南风只觉得心里一阵厌烦。 “你赶紧走开！你都没有事情要干嘛？我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呢！！” “我、我、呜呜呜……” 那哭包也不说话，成天跟在后头，锻炼身体的时候跟，练习武艺的时候跟，读书时候跟，做功课时候也跟。不过慢慢地，南风也发现了那哭包少女的好。 “玉儿，我给你做吧。你给我挡着点儿，不要让老师看见了。”女红课，老师安排缝补，她拿起针就戳手，那哭包却是飞针走线，毫不费力。 “玉儿，你让开，我来！”家政课，看着自己面前又糊了的锅子，她心里暴躁，哭包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玉儿，我来……” 原来，那不是个没用的家伙，只是胆子有点小，嗯，有点像兔子。南风一路跟着经历那些过往，一段段记忆轮转，偶尔有些记忆断层，并不能影响她的回忆。 “玉儿，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填愿望单的时候，大半夜顶着熊猫眼钻自己屋子里，看她模样，怕是单子发下来这两天都没睡。 “明天再说，我要睡觉！”被子一扯，就要蒙头睡。那家伙竟然直接钻被窝！ “玉儿~~你说我填什么啊？玉儿~~玉儿~~”那哭包竟是个少有的性子执拗的，一直推着她的背，一直叫啊叫，不问个答案，就不撤退。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嘻嘻，你快跟我说嘛，我都想了好久了。我偷听了她们写的愿望，好几个想要嫁给元帅大人的，他哪里娶得过来？我要报一个容易实现的。” “哼！国家养育我们，与男儿一般，甚至需要提供更多资源，一个个目光短浅，眼里有她们自己吗？” “可是，可是，身为女子，当为民族繁荣而努力，得遇良人，当然是最好的了。可是，可是，我心里只觉得闷闷的。” “你不是喜欢机甲吗？何不继续设计机甲？你可是已经获得两项专利了，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我、我……”那哭包少女突然就转过身，面红耳赤，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乱飘。 “我要上军校！”南风只感觉自己蹭地坐了起来。 “啊？” “嘘！此事还需筹谋，你不要告诉别人。” “嗯嗯嗯！”只见她双眼放光，不断点头。 之后混混乱乱一堆，理不出思路，再看得清楚，就是各种艰苦。有战场，有训练，有各种争斗。南风想，我如此不怕鲜血，对于杀戮如此习惯，看来潜意识里早已经历太多。 心里感慨万千，本以为这一段完了，还会继续下一段。南风心想，这些恐怕就是识海深处那些记忆碎片吧？ 这次被梁采薇勾起太多，两头魂兽精疲力竭，才得以压下下一半，万幸，没有对这脆弱的灵魂造成伤害。好不容易得以补全，若是伤在自己眼前，它们恐怕心里的坎再也越不过去。它俩此时都累极了，老实地趴着，而南风不会知道它们做的一切。 南风只感觉识海扩大不少，整个院子轻松覆盖，大概是躺了太久，不自觉地沿着小路，想要看看能看多远。 看到那一步步往这边偷偷挪过来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没有回头。 南风心里不禁一笑。如此胆小之人，竟敢偷偷摸过来。一直盯着她，看着她小心的动作，心里竟然产生了欢快的感觉。就好像当年，偷偷摸摸帮她作弊，又生怕被人发现一样。故人重逢的喜悦渐渐强烈起来。 我得去接她一下，不然这般磨蹭，何时才能进屋？ 南风睁眼睁得很辛苦，只觉得浑身酸软。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又倒回床上。重新躺下，这才感觉到一阵阵头晕。 别人看来，她只是静静地躺了几天，事实上，那些记忆碎片，都是破碎的灵魂碎片，吸收之后，才会有识海大幅度扩大的结果。她如今的灵魂状态，只不过是个完整的架子，其中有不少缺失。只不过她感觉不到罢了。 【啊？！终于醒了！感谢上苍！我还以为好不了了！呸呸呸，乌鸦嘴！！果然像我想的，这不是就好了？啊哈哈哈哈！赶紧过去，问问她感觉怎么样？哎哟，渴不渴啊？饿不饿呀？这么爱干净的姑娘，穿着这么一套，肯定很难受吧？哎，我为什么要是男子？若是女子该多好呀！我就可以给她换衣服。嗯，这样的发型，那样的头绳，搭配这样的衣服那样的裙子，哎，那朱前辈好会打扮，我应该要跟她学学！啊，可惜可惜，我是男儿身，学那些有什么屁用啊？！大小姐肯定不会让我帮她穿衣服。当然啦，我心里是千肯万肯……】 一路神思飘忽，蹲到南风面前，却还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怕她习惯黑暗，都不敢点灯。 南风只觉晕乎乎之间，一个黑影笼罩下来。 “啪！”一个飞毛腿，直中面门。想要偷袭姑奶奶！技术还差点儿！哼！ “大、大小姐……”呆男满脸通红，鼻血直流，两眼一翻，“咚”地一声就直直倒了下去。 ———— 为可怜的呆男默哀三秒，啊，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