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西路联军的变化
1900年9月22日，晨。 墨尔根副都统辖区，西岗群山。 东方晨曦初露，一缕缕阳光照射在群山之上，雾气蔼蔼，一片祥和。 然而，在如此祥和的自然环境之下，在西岗群山内外，却充满了火药味，仿佛战事一触即发，说起来，自从两日前，黑龙江西岗军分区在岳维云的带领下，在磨子岭和霸王滩给予了沙俄清廷西路联军一个下马威之后，整个墨尔根城就进入了诡异的平静期。 整个墨尔根城，包括其周围方圆二十里内的百姓，全都人去楼空，百姓们俱都举家住进山里，坚壁清野，亦或者，选择远走乡下避难。 黑龙军一方，西岗军分区的将士们，除了散布在外的情报人员外，也全都退防至西岗群山，连日来，在招揽而来的大量青壮，以及两千七百多的清军俘虏的帮助下，正在大肆赶修工事。 西岗虽险，群山环绕，但是西岗军分区以前构筑的工事，主要是从山脚下到群山深处的老巢，其目的，主要是保证老巢的安全，相反，从墨尔根城横穿西岗群山的沿途山道上，只是有些简单的工事，若是想凭借这些简易工事，挡住东路联军五六万人马，显然是不够的。 沙俄清廷西路联军一方，则是顺势入住了空旷的墨尔根城，并且于昨日上午同呼*伦*贝*尔草原方向而来的沙俄清廷联军顺利汇合，两军汇合后，也使得西路联军的总人数再度超过五万。 两军汇合后，除了入驻墨尔根城之外，也于昨日下午开始，陆续派出大军开始在西岗群山之外的各处隘口抢占制高点，构筑工事等等，但是双方却都没有选择立即动手，于是很奇怪的一幕，出现在了西岗群山内外，黑龙军一方在西岗群山内拼命的构筑工事，而联军一方也不疾不徐的在西岗群山外建立据点，构筑工事，而一晚上过去，居然没有发生过擦枪走火，这不得不说非常诡异。 当然，要说诡异，其实也好理解。 对于黑龙军一方来说，西岗军分区的主要目的，就是拖住沙俄清廷的东路联军，尽量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而保存己方力量，很显然，西岗军分区现在的准备还不足，而对方已经连续吃过了两次大亏，尼古拉凯奇应该也不会再犯第三次错误，所以，岳维云选择了静待。 对于西路联军来说，则是因为他们依然还疲惫，刚刚同草原方向的援兵汇合，也存在一些权力交接和磨合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够再打无准备之仗了，尤其是攻打黑龙军的老巢之一，险峻的西岗。 “咦，大民哥，对面那些家伙好像磨洋工呢？难道他们不知道工事的重要性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二柱子推了推身旁正在打盹的陆大民，陆大民一听立马醒了，直接一手将二柱子手中的望远镜给抢了过来，然后迅速朝着几百米外的一处高地望去，果然发现昨夜还热火朝天的阵地上，不但人手少了很多，即便那些留在那里的家伙，也大都妆模作样的，并没有努力干活。 “有些奇怪，的确不应该这样。”陆大民疑惑道：“二柱子，我记得凌晨两点多，换你的时候，对面干的还挺起劲啊，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人手，大概是什么时候少的，剩下这些人磨洋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这个？” 二柱子顿时语塞，他们两个都是西岗军分区直属侦察连的，昨夜被分派到此处盯梢对面沙俄前沿阵地的，很显然，两点多换岗后，随着陆大民入睡，二柱子貌似很快也跟着睡着了，于是一觉到天亮，这才发现对面的异常，所以，现在陆大民的问题，二柱子自然无法解答了。 “你啊，哎，真是气死我了。” 陆为民伸起手想要给二柱子一巴掌，然而手刚刚伸起来，又硬生生给停下来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怒其不争，但又无可奈何，脑海中又想起了黎叔死前的托付，心中更是苦闷不已。 陆大民、二柱子、黎叔三人，都是在齐哈尔给沙俄修筑铁路的工人，也都是从直隶的某个村子里走出来的，甚至二柱子还是黎叔的亲侄子。 一个多月前，在齐哈尔富拉尔基火车站，沙俄护路队扣押了三千修筑铁路的华夏民工，最终在岳维华的带领下，成功歼灭了沙俄三个营的护路队，顺利解救了这三千民工。 三千民工中大概有两三百人，在岳维云的征招下入伍，其中就有陆大民、二柱子和黎叔，在富裕县城一战中，黎叔为救陆大民而不幸遇难，临死前托陆大民照顾二柱子，因为二柱子今年才十五岁，脑瓜子也相对笨点，而陆大民今年已经十八岁，头脑也精明得多，经过黑龙军的锻炼后，也越发成熟，因为战斗有功，现在已经是侦察连二排三班的班长，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二柱子，陆大民托人将二柱子也弄进了侦察连，并且弄到了他们班，以便于自己多照顾点，可毕竟还是个孩子，熬夜，又那里熬得住啊。 “行了，二柱子，你在这盯着点，这情况可能会有些异常，我得去跟排长反应一下。”陆大民道。 “大民哥，我是不是又犯错误了？”二柱子摸了摸脑袋内疚道。 看着二柱子这个样子，陆大民也不好责怪，只是暗中下定决心还是要找人将二柱子调到警卫队去才行，侦察连真的不适合他，毕竟年纪太小，这也怪自己当初都没弄懂侦查连的情况，就贸贸然将二柱子带过来了，恩，还是去警卫队吧，平常也就是站站岗，战斗不到最后时刻，也极少参与，哎，要是能够将二柱子送回家去该多好啊，可是听司令提起过，好像直隶那边也在打仗，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了，父母弟弟meimei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陆大民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了，半响后，才拍了拍二柱子的肩膀，笑道：“没事，我去去就来，你看着点。” …… 西岗军分区司令部。 “司令，侦察连连长方烜刚刚发来电报，说他们监视的多处沙俄阵地上出现了一些可疑情况，貌似是阵地上的人手少了很多，而且留下的那些人，也大都是在磨洋工，全无昨夜赶工的积极性。” 西岗军分区情报分部部长尹力量拿着一份电报，来到了岳维云身前念道，很显然，陆大民发现的情况，并非独立的，而是普遍存在的情况。 “什么意思？”岳维云皱着眉不解道。 “具体什么情况，可能还需要仔细了解一下。”尹力量顿了顿，突然又道：“司令，今天凌晨，我们情报部倒是有个情报员，发现墨尔根城内似乎有大规模兵马调动的迹象，不过因为怀疑对方可能是调兵遣将来攻打咱们西岗，故而我也未曾多想。” 西岗军分区因为情报部的力量有限，不像狼域总部那里一样，战场内外的情报都归情报部负责，毕竟狼域总部是黑龙军的老巢，情报部自然力量充足，然而，西岗军分区的情况却是情报部负责战场之外的情报工作，而一线交战区域的情报，一般都是交由野战部队自己的侦查人员。 当然，两者经常会有重叠，自然也就会互通有无，而因为墨尔根城的兵马调动，尹力量理所当然的认为，一旦对方真在调动兵马，那也应该是进入西岗战场，若是如此，负责在外围监视的侦察连自然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而结果是没有，那尹力量自然认为那位情报人员的情报可能有误吧。 “什么？” 岳维云脸上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那就是沙俄清廷西路联军是不是打算放弃西岗，而选择绕路前往瑷珲助战？ 再联想到昨夜接到狼域总部的战报，沙俄东路联军连续数战，接连受挫，损伤惨重，而不管怎么说，狼域的黑龙军才是沙俄真正的大敌，是主力所在，而西岗仅仅是黑龙军的一个分区而已，为了一个分区而牵扯着整个西路联军五万多人马，显然有些不值当。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西岗群山毕竟险要，与其在这里啃硬骨头，不如避重就轻，引蛇出洞，因为，若是西路联军选择不攻打西岗老巢，而是绕道而行前往瑷珲增援的话，那么西岗军分区势必要出击，要追击西路联军，从而一举化被动为主动。 “糟糕。” 岳维云想通了这点后大呼糟糕，然后迅速命令：“尹力量，迅速通知墨尔根城外潜伏的情报人员，让他们不惜代价弄清楚西路联军主力是否依然还在城内，另外，电讯从西岗前往瑷珲的几个小镇驻扎的队伍，让他们尽力打探消息，同时立即动员沿途百姓坚壁清野，……。” “是，司令，属下这就去办。” …… 西岗群山以北约四十里外的及农镇。 就在岳维云下达命令的时候，及农镇已经惨遭了沙俄前锋部队的屠戮，整个小镇一千多百姓，外加一个排的黑龙军驻军无一例外，全部遭到了血洗，整个小镇无一活口。 “凯奇将军，你怎么能够纵容你的士兵屠戮平民百姓，你怎么能够如此做，他们只是无辜的百姓啊？”西路联军清军正都统蒋友晓气愤道。 “蒋都统，对此，我只能够说很抱歉。”尼古拉凯奇语气平淡，虽然嘴巴上说着抱歉，但却并无半分愧疚，道：“我们的前锋部队抵达及农镇的时候，遭到了及农镇激烈的抵抗，若是你仔细看过就会发现，及农镇几乎所有的成年人，手里都有枪，就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例外，为此我们牺牲了三百多将士，我沙俄三百多将士的命，难道抵不过千余百姓的命吗？” 黑龙军屡次大胜沙俄，缴获了大量的装备，其中尤以水连珠步枪为主，绝对是数以万计，而黑龙军自己又看不上水连珠，一直都在坚定不移的换装，那这么多的装备总不能够浪费，于是黑龙军到处散发装备，藏兵于民，一旦有土匪来袭能够自保，一旦沙俄侵犯，也能够有所抵抗力。 事实上，若非凌晨沙俄前锋部队来袭及农镇的时候，因为天光尚未大亮，及农镇上的百姓和黑龙军的驻军都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仓促应战，否则沙俄恐怕死伤的人数还会更多些。 “凯奇将军，不管怎么说，你们也不能够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和那些妇人吧？”蒋友晓怒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清廷的将军，这些百姓也是清廷的子民，没有看到也就罢了，现在就发生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能够不怒，更可恶的是，干这事的还是自己的盟军。 看到暴怒的蒋友晓，尼古拉凯奇沉默良久，才淡淡：“我会给前锋部队发布命令，不准伤及无辜。” “哼。” 蒋友晓转身便准备离开，他也知道多说无益，能够得到尼古拉凯奇这个承诺已经算是可以了，若说什么药严惩凶手之类的，那纯粹是自找没趣。 “蒋都统别急着走，我正好有事相商。”尼古拉凯奇叫住了蒋友晓后，接着道：“蒋都统，昨夜走的急，路上也没有机会商量，咱们主力部队抵达此处，恐怕黑龙军很快就会发现，而一旦发现，黑龙军肯定会以主力追击，不会让我们轻易抵达瑷珲。 “前往瑷珲，尚有一百六十多公里，而我们又是以步兵为主，就算连夜赶路，也恐怕需要两天两夜才能够抵达，而这恐怕还是建立在没有黑龙军沿途袭扰的情况下，所以，在这途中，于黑龙军的交战同样不可避免。” “既然如此，我准备在沿途设伏，而及农镇就是第一处，也是最有可能取得成功的一处，不过，这需要蒋都统的极力配合才行，不知道蒋都统是否愿意配合呢？” 配合，当然愿意配合，再怎么说黑龙军也干掉了自己一协兵马，更可恶的是在磨子岭，还来了一处空城计，让自己丢进了脸面，当然，也可以说是让自己白捡了一个旅的装备，不过再仔细想想，蒋友晓发现，屠杀小镇，恐怕也是这个狗娘样纵容的结果，甚至是暗中下达的命令，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走漏风声，才能够更好的设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