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刮骨
黑衣人等不到她的回答，以为她在气恼他，又淡淡的说了声：“对不起。” 说罢，黑衣人转身走向窗户，单手去开窗。 “你的伤需要处理。”萧墨儿伸手按住窗户，“你伤口上的毒再不处理，你走出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毒发，你终究还是逃不掉。” 黑衣人闻言静立，侧过脸看向阴影中的她。 “虽不敢说精通医术，却略懂得几分。我也不会问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更不会问你的身份，我只是觉得既然帮了，既然已经牵扯上了关系，那便帮人帮到底。你处理了伤口再从这里出去也不迟。”萧墨儿淡淡的说道，眼神中波澜不惊。既然已经被连累了，那她便要将损失降到最低点。她可不想这家伙出了门，没两步路就倒下了，到时候反而连累她窝藏罪犯。 说起医术，她其实应该感谢前一世的经历。为了能更好的帮助沈修谨，也为了能保证沈修谨姓名无忧，她日日抱着各种各样的医书看个没完，更为了能解惑，不惜花重金请来了女大夫，或者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授业，终于掌握医术，虽然不敢说有多精通，但却能与太医院中的太医比拟，甚至更胜一筹。 黑衣人迟疑了片刻，淡漠的声音有了一丝温度：“多谢。”说罢，他的手从窗户上拿了下来。 萧墨儿抹黑走到桌案前，点燃了蜡烛：“过来，在桌边坐下吧。” 随着眼前一亮，他看向眼前苗条的身影，反而愣住了。刚刚他的手触及她脸上的肌肤，细滑似雪，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子，这时真正面对，反而不自在了。他慢慢的后退，大有溜走的迹象。 “怎么？刚才还色胆包天的敢轻薄我，现在却成了缩头乌龟了吗？”萧墨儿摇头笑了笑，出言讽刺。明明被轻薄的人是她，损失也是她在损失，这男人怎么反倒不如她大方了。 黑衣人闻言，后退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你对敌的时候也是这般犹豫不决的吗？过来坐下。”萧墨儿取出辛嬷嬷为她准备的应急药箱，整理了绷带，小刀在火上烤着。 黑衣人硬着头破，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别开了脸，不敢看眼前的人。 萧墨儿斜眼看着那张俊朗，却带有几分消瘦的脸，微笑着摇头看了他半晌，这才道：“你还有力气没有？或者将你右臂上的袖子扯掉，或者……把衣服脱了……” 黑衣人一愣，身子瞬间僵直，有些迟疑的看着萧墨儿。无论是将袖子扯掉，还是把衣服拖了，都是将他的身体暴露在萧墨儿面前。而她，不过是一个尚未出阁的闺阁女子，这让他十分的不自在。 “别婆婆mama的！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大夫，而你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你无需顾及我的身份。”萧墨儿瞪着眼前的男人。若非还顾及了几分礼义廉耻，她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黑衣人对萧墨儿的喝骂却是恼怒不起来，窘迫的抬起头看向她，那张只称得上清秀，却十分耐看的面容映入眼帘，脸色微微泛红。 萧墨儿不理会他的窘迫，直接拉下脸：“别磨磨蹭蹭的，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如果你不想我动手，就自己二选一。如果是怕痛，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黑衣人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脸色慢慢的回府到了以往的淡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直视着她挑衅的眼眸，淡定的抽去要带，解开衣扣，外衣连着里面的中衣一同褪到了肩膀以下，露出习武之人精炼结实的身体，在烛光下泛着铜色的光芒。 萧墨儿避开他的胸脯，视线落在了他右上手臂上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抽出一条绷带，动作有些青涩却十分准确的扎紧他伤口以上的手臂。 她转而又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卷成条，递给他：“咬着。” 黑衣人接过手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定定的看着萧墨儿。 “你伤口太深，毒进入了骨头之中，我必须挖掉被毒浸入的骨头。”萧墨儿说完，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怕痛吗？” 黑衣人别开连，淡淡道：“动手吧。” 他把帕卷要在了口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墨儿要帮助自己，但取而也明白萧墨儿此举并无恶意，倒是真的想为他疗伤。只是，他有些迷惑，萧墨儿不过是个深闺女子，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医术，竟连刮骨之术都识得，且动作看着有几分青涩，可步骤却是这般娴熟。 他更是奇怪她为什么对自己的上是从何而来，而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被人追捕一点都不过问。 黑衣人带着满心的疑惑，再次转头看向萧墨儿，只见她正埋头处理着他的伤口，神色认真严肃，没有丝毫的怠慢。 这样的伤口对于普通的男大夫来说，只怕十分罕见，便是见到了，也未必有勇气处理。可是看萧墨儿的神色，却是全无畏惧，表情淡得像是在切一块豆腐一般。这女人，还真是十分的……与众不同。 夜深人静，除了灯芯偶尔炸开的轻哧声，就是刺耳的刮骨声。 萧墨儿斜眼睨视了正盯着她的黑衣人一眼，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屋中虽说有些应急的药物，也常备有小刀之类的东西，但她并没有想到小刀竟有一日会用在刮骨之上。于是，她并没有常备麻沸散等麻醉类的药物。 在没有麻醉药物的情况下，刮骨是怎么样的疼痛，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俊颜上布满了汗水，却静的像一汪秋水，眉头也不曾皱一皱，好像动刀子的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不痛吗？”萧墨儿微微挑眉，带有几分欣赏。这种痛她岁不曾体会，但却在前世见过老太医为旁人刮骨过。那人甚至有麻沸散，只因为麻沸散药量下得少了，竟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痛！”黑衣人回答得倒也十分干脆，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