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银库失窃一案
大堂顶部的那几颗夜明珠光芒煞亮，打在她如雪的肌肤上，她肌肤更白，蓝袍更艳，身上的避毒玉珠，光彩夺目，一股清雅如兰的香气如她沉静从容的气韵，缓缓漫溢四周。 领首的男人冷酷内敛，却也不由得微眯眼睛，一是因为堂内光线太亮，二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太耀眼。 他高大的身躯堵了半扇门的宽度，一身金甲外罩黑色披风，器宇轩昂。那披风仿佛随意泼出的墨，融在漆黑的夜里，黑发下深邃幽深的眼睛，却比披风更黑更沉，反衬得瘦削俊朗的面容白皙如玉。 “本将金山，奉丞相之命，彻查万花楼银库失窃一案。”他声音仿佛出鞘的刀，眼神却比刀更犀利地刮过纨佳。 纨佳轻浅一笑，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开，“原来是金山将军，你见了本宫，怎么不下跪？” 金山本是要带人硬闯，刚抬起的脚又落下，“你是？” 纨佳好整以暇，双臂环胸，打量着他，以及他身后的一群金甲兵，口气却漫不经心，“你来时，丞相没有告诉你，本宫是谁么？” 金山的确知道她是谁，自从她和闻人拓遇刺之后，她的画像就派发到他手上，他翻看了三个月，为了寻她，被太后逼着几乎挖地三尺，如今她在眼前，他却并不想跪下去。 这个女人不但不值得他跪，她这阶下囚的身份，他更不该辱没了自己。说到底，她慕容纨佳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异国女子罢了。 金山浓眉一挑，干脆当不认识她，“姑娘，本将前来查案，你若妨碍公务，本将可是会定你的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万花楼已经是本宫的私宅，将军一无搜查官文，二没有给本宫看你的官职铭牌，本宫如何敢放你进来？”纨佳后退两步，厉声命令她的金牌保镖，“蛮大，蛮二，把这个目中无本宫的金山将军轰走！” 咚咚咚……一阵震耳欲聋的奔跑声从楼梯上传下来，整个楼梯差点被震塌。 那如熊般健硕的蛮大、蛮二，冲到门口来，就听得金山背后传来一个温润含笑的男子声音。 “皇后娘娘，且慢！” 跟在金山左后方开口的那人上前来，与金山一身装扮相仿，他噙着客客气气地笑，俊朗的圆脸，倒是不像金山那样有棱有角又刺手，他毫不迟疑地单膝跪下去，他身后的那群金甲士兵也都跟着跪下去，“末将金水，叩见皇后娘娘！” 蛮大蛮二哼着鼻孔，仍是瞪着金山，纨佳安抚拍了拍他们的肩，“蛮大，蛮二，身为本宫的护将，别与目中无人狗仗人势的小人一般见识，眼下邢氏自以为红了半边天，丞相手底下的人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世态炎凉，有目共睹。” 纨佳抑扬顿挫的一番话，让金山气得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拳头咔咔作响。 她示意跪在地上的金水免礼，一脸客气的微笑格外明媚，与对金山的厌恶大相径庭，“金水将军，要搜要查，尽管去做，至于这个金山，休想踏入本宫的地盘！” 金水看了眼金山，若有所思地微扬唇角，客气说道，“谢皇后娘娘，末将得罪了。” 他要去查看金库，搜寻线索，纨佳便让蛮大蛮二带他们去金库。 为防万一，她早就让蛮大和蛮二把金库仔仔细细清扫了一遍，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这些食古不化的楚太后狗腿，想找线索，除非他们每人长出第二颗脑袋。 至于那位撑在刑部幕后的丞相大人巩旭泰，他如此比闻人拓慢了一整天的节奏，可怎么斗得过那个狐狸皇帝？ 纨佳摇头笑了笑，不禁为巩旭泰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会儿……闻人拓正忙着掀哪个妃嫔的牌子吧。 想象到那个有着上官拓容颜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同榻而眠，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见纨佳转身要去，金山在门外冷声开口，“皇后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末将此来是查案，还请娘娘配合。” 纨佳只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朝穿过大堂，这便要朝后院去，楼上的栏杆上，传来冬梅姐的怒呵，“慕容纨佳，你给我说清楚，你对我的万花楼做了什么？你刚才胡言乱语，说什么是你的私宅，到底怎么回事？”伴随那尖利的声音，突然砸下一个东西。 “小心。”纨佳听到金山的提醒，疑惑仰头，就见冬梅姐的拐杖迎面砸来…… 下一刻，那拐杖被一张俊朗刚毅的脸挡住，她腰间一紧，身体被突然抱起，她看到自己蓝色的裙摆在金山幽深漆黑的瞳仁里飞旋过一个美丽的弧度，拐杖——啪啦落在一丈外的地上碎成了两段。 纨佳安然无恙，还是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确定自己完好无损地正被金山横抱在怀中，她才松了一口气。不稳的呼吸间，却尽是金山身上清苦的杜若药香，她不禁又多看他一眼。 可是，冬梅姐未免太大胆，当着官差的面，竟敢行凶伤人？她若不是被气疯了，便是脑子被门挤了。 见纨佳脸色苍白，金山安抚地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他从容放下轻若无骨的纨佳，后退两步，却无法抹去怀中满满的淡雅的兰香，和手上娇软的触感，他不着痕迹地握了下拳头，又退开两步，站得远了些。 纨佳很快恢复了镇静，却难免有些尴尬，“多谢……多谢金山将军。”刚才被她刁难的苦情将军，突然成了救命恩人，她还真是不适应这样戏剧性的转变。 金山不再看她，命令门外剩下的随从，“来人，把冬梅姐带去刑部审问。” 冬梅姐在楼上破口大骂，“慕容纨佳你这个狐媚子，给男人抛个媚眼就能脱罪了？”见两个金甲兵冲上来，她怒斥金山，“你不能抓我，我是无辜的，慕容纨佳不但夺了我的万花楼，还是个吸血女妖！宫墙女尸就是她做得，她亲口对我说的……她是吸血女妖！” “住口！”金山肃冷低沉地斥道，“宫墙女尸案本将军自会彻查，轮不到你胡乱指责，你刚才意图行凶，罪该严惩，押走！” 冬梅姐被押出万花楼，大堂内忽然安静异常，纨佳不安地数着自己的心跳，思忖着该如何应付金山的盘问，却无奈，迟迟等不到他开口。 她咬牙抬眸看着比她高出一头的金山，视死如归地开口，“金山将军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末将并没有问题。”金山只瞥了她一眼，便开始打量万花楼的格局。 紫檀木的门窗，雕花精致，价值不菲，他以前也曾来过，不过，大多数时间，这里人满为患，装点的琳琅满目，掩藏了这栋楼阁本来的绝佳的美。 纨佳沉了沉气，跟上他闲散踱着的脚步，却也注意到他没有严谨的视线。“冬梅姐说得对，我威胁她时，我的确说过自己吸血……” 金山不耐烦地打断她，“慕容纨佳，在本将军眼里，你不过是异国一枚棋子，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本将军为你费的神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听废话。” 说话间，他径直穿过大堂，走向大堂左侧的走廊通道，那是通往银库唯一的路。 纨佳追上去，紧张揪扯着自己袍袖，一边关注着他观察的方位，一边跟上他的脚步。 走廊上的灯没亮几盏，被他高大的背影遮挡了光，她仅能看清脚下的路。刚才她还打算着承认自己杀了那几个女子，这会儿却反而没了底气，“金山将军不怀疑本宫是吸血女妖？” “刚才抱着你时，本将军已经探过，你脉搏心跳都正常，更无丝毫内力，凭你刚才连楼上掉下的拐杖都躲不开，如何一次制服四五个与你一般大的女子？” 纨佳站住脚步，心底不由一叹，难得，古代还有个不糊涂的官差。“呃……那么，金山将军有猜测到谁是凶手么？” 金山在墙边站住，粉刷洁白的墙壁，似是被锐器划过，露出青灰的砖，。 他一撩披风，蹲下来触了一下那个位置，才对纨佳说道，“本将军不喜欢凭猜测断案，另外，就算猜测，也没有必要告知你。” 纨佳见他专注于那片毁掉的墙皮，心口一紧，忙上前来，“这一处是下午本宫命人搬橱柜时碰到的，为了遣走那些想从良的女子，本宫变卖了值钱的橱柜。那些伙计笨手笨脚，所以……” 他眼神冷讽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可以省掉一堆没用的解释。“这是剑鞘尖端划出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一个转身，挂在他腰上的剑鞘正好触到那个位置，“那窃贼当时定然是站在这个位置，指挥他的手下运走库银，因为反复重复一个动作，又过度紧张，连留下了痕迹都没有发现。此人倒是与本将军个头相仿，剑的大小也无异，由此可断，窃贼元凶有可能就职于朝中，而且位居四品。” 纨佳惊得屏住气息，没想到他竟凭一道划痕，就推断出这么多。再查下去，只怕真的会查到闻人拓头上。“你怎么可以断定他位居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