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乖，摸摸头

    “为了炎黄军，为了我们的家人，大家跟我一起冲。”记忆里，瘦小的寻欢，用她瘦弱的身躯扛着那面炎黄军的大旗，旗面上，那霸气的‘月’字，肆意舞动。

    “寻欢。”北月禅站在一旁，忍不住叫她的名字。

    可声音太小，寻欢听不见。

    她便睁大流泪的双眼，看着寻欢带着大家，冲上前面的那个山岗。他们踩在那条尸横遍野的路面上。铠甲上沾染了不少血迹，那些血，早已经分不清是他们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我们要把我们的每一滴鲜血，都洒进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北月禅想起父亲对她说过的话。她低下头看着眼前那片血流成河的土地。

    “将士殉国，魂佑疆土。”她的耳边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北月禅一抬头，就看见父亲的身影在她的身前放大。他慈祥的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还有王叔，他也来了，他伸出手，他说“别怕。”

    北月禅想伸出手去，可是，她竟然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的面前倒下，她从山岗上滚下来，那面赤色的大旗倒下，又一个士兵扛起了大旗。

    “寻欢。”北月禅想叫出声来，可是，她叫不出，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傻姑娘滚到自己的面前，穿过自己的身体。寻欢脸上的笑容那般美丽，那嘴角的鲜血像一朵妖艳的花，开在她的嘴角。

    寻欢没有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北月禅，她只是对北月禅说“月jiejie，对不起，寻欢再也帮不了你了。”

    “不。”北月禅努力的嘶喊，想要将喉咙里的声音迸发出来，可是，哪怕她再怎么用力，她的喉咙还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只能哭泣。

    在哭泣中，回忆她的过往。

    她此时此刻所踩的战场，是慕言轩与太子之间的最后一场战役。

    也正是在这样的一场战争中，她的小跟班——寻欢，死了。她的好多兄弟都死了。

    都说，女人的爱，是最盲目的。而她作为一个将军，她的爱更是不顾一切。

    没有理由，就是爱。毫无保留的爱。

    她把自己的一整颗心，一整个灵魂通通都给了他。

    北月禅擦干泪水，站起身来，在这片疆域上行走，几乎是漫无目的的。而她也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正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的自己。

    那般鲜活的生命，那样骄傲的将军，那么无畏的自己。

    哪怕身上的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了，也要奋勇杀敌。

    血和汗融在一起，布满她的脸颊，厚重的铠甲压得她浑身都喘不过气来，可是，她还是在那里苦苦硬撑。奋勇杀敌。北月禅看着这样的自己，一瞬间，她无比心疼自己。

    北月禅又向着远方看去，远道而来的北月尘穿着一个士兵的铠甲，披荆斩棘而来，杀出重围，来到他的身旁，与她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此刻，他只为她一人而来，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命，他保护她，理所应当。

    虽然，他不同意她打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可是，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

    一切只是因为，她是他的meimei，他宠她，理所应当。

    如果说，母亲的临终嘱托是他做这一切的缘由，那他早就已经完成母亲的嘱托。他也早该离去。可是，他一直都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她。

    北月禅抿心自问，他的全心全意付出，可曾得到过自己的丝毫回报？没有，什么都没有。前世，自己回报他的只有那些无理的要求罢了。

    想到这，北月禅不敢再看下去，她向前努力奔跑。当她跑到一个帐子的时候，她终于停下前行的脚步。她走进一个帐篷。

    帐篷里，一身素衣的自己正与哥哥同坐在一块。

    那个浑身是伤的自己，正被哥哥哄着，他想给自己包扎伤口。

    “不嘛，哥哥，太痛了，我不要包扎。”

    “乖，摸摸头啊。”北月尘这样哄她。自己也真是奇怪，每次，只要他这样做，她一定会听他的话。她咬着自己的手指把头扭到一边去，让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北月尘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忍住了疼痛，没有叫出声来。

    待伤口包扎完了以后，慕言欢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算是奖励她。他说“乖，摸摸头啊。”

    “哥哥。”站在旁边观看这一切的北月禅叫出声来。泪如泉涌，她哭的越来越厉害。

    “小北，小北，醒醒，醒醒。”北月禅从梦中醒来，一张开眼，就看到了飞羽。她从床上坐起来，她抱着飞羽哭了起来。

    “乖，摸摸头，不哭不哭了啊。”飞羽摸着她的头。北月禅却哭的更厉害了。

    “小北，只是一个梦而已，当不得真的。”

    “它不是梦，它是真的。”它一直都是真的。

    “乖，摸摸头，不哭，不哭了啊。”飞羽叹息，到底是孩子啊。

    京郊，一座山上。

    天刚亮，北月禅就与萧如墨一同聚于此地。

    北月禅坐在树上，给树下的人训话。可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低下头问树下的那人“我这样，真的好吗？”

    “好，当然好。妙极了。”萧如墨生怕她不信，赶忙伸出双手，竖起大拇指。随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们跟崖狱没有半点关系。我已经把你们全都卖给她了。记好了啊。”

    站在下面的那些杀手，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啊。

    “你要把他们卖多少钱？”北月禅问道。

    “你能出多少钱？”怎么能跟媳妇喊价？要是以后成亲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所以，绝对不能跟她要价。绝对不能。不然，这追妻之路，实在是遥遥无期啊。

    “额...”北月禅想了一下，犹豫着说“我现在身上只有三文钱...”剩下的银两我回去给你补。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岔“好，就这么成交。”

    杀手们，都有些欲哭无泪，心道，妈呀，这价格还不如小白菜呢。老大啊，你若是去做买卖，绝对能亏死。不过，要是追媳妇的话，说不定有戏哦。想到这，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