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花有意（3）
南宫雁转过来的时候，脸色如同罩上了寒霜，冷然说道：“请你记住，你我两不亏欠，恩怨已了，自此之后，即是相逢亦是路人。” 唐靖雨心底唏嘘，嘴里却道：“这样最好，那么，在下告辞了。”南宫雁一声不吭，唐靖雨出声让车老大把篷车停在了道旁。 唐靖雨掀帘下车，向南宫雁告辞。却见南宫雁纤手抓住帘角，脸上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在灯火的辉映下闪着晶光。唐靖雨顿时怔住，马车缓缓启动，南宫雁忽然掩面叫道：“唐靖雨，你害死人家了，你知不知道……” 唐靖雨注视着那辆篷车渐行渐远，直到消逝于熙来攘往的人流之中，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向回行去。 唐靖雨回到陆记商号的时候，陆天冰尚能沉得住气，小玉他们早已急得团团打转。小玉已无数次的抱怨萧一鸿不同唐大哥一起出去，萧一鸿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也有点坐不住了，到前面张望了很多次，要不是唐靖雨把几人的安危都托付与他身上了，他早就去丐帮探听消息去了。 最先等来的是秋云姬。秋云姬实在放心不下东方文英安危，天一擦黑，就过来了。唐靖雨终于无恙而归，众人先就松了口气，陆天冰说道：“靖雨，怎么出去一整天也无消息，让我们好生担心。” “就是！”，萧一鸿没好气道：“唐大哥，到底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老实说来。” 没待唐靖雨说话，小玉先就白了萧一鸿一眼，揶揄道：“你以为唐大哥会同你一样老没正经呀。”说着回身瞧向沈夫人和秋云姬，说道：“是不是呀，婶娘、秋姊？”沈夫人和秋云姬但笑而不语，萧一鸿为之气结。 唐靖雨歉然说道：“抱歉得很，这次因为打探东方大哥消息，所以脱不开身，却让你们久等了……”诸人一听有东方文英的消息，神情均是一振，秋云姬更是难掩喜悦的心情，小玉早已去倒了一杯茶来，让唐大哥润一下喉咙，然后快点说来。 唐靖雨把与南宫雁所说的交易说了出来，陆天冰熟悉洛阳周边地势，先就点头说道：“云丰山摩天岭地势险要，却比大道通达许州府短了近一半路程，不过，那个南宫雁所言靠得住吗。” 没待唐靖雨说话，萧一鸿笑道：“我看绝对没问题，冰叔，您哪里知道，那日在温侯方府，那个南宫大小姐的双眼就没离开过咱唐大哥，所以，骗别人，也不会骗唐大哥呵！”众人哄笑，唐靖雨心中有鬼，知道此等事愈描愈黑，索性微笑不语。 萧一鸿哪里肯依，笑道：“唐大哥，不妨把与南宫雁相遇的经过述说出来，让我们帮着参详参详，记住千万别拉下细节呵！”唐靖雨抬眼见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也不由有些脸热，可是又哪里说得出口，只得拣能说的粗枝大叶的述说了一番。 唐靖雨一天所历种种，听来确乎是波澜起伏，多姿多彩。众人听到赤龙偷袭唐靖雨那段，虽都知道唐靖雨安然无恙，此际仍然捏了把汗，说到赤龙作恶多端，众人一齐愤慨。后来小饭馆遇到的那四个行踪可疑的人，因为牵扯到水月坊，唐靖雨则一带而过。 捱唐靖雨说完，众人收起嘻笑，思量如何着手营救东方文英。陆天冰嚷道：“依冰叔看，咱们就在摩天岭设伏，救出东方文英，顺便把这赤练蛇收拾了！” 唐靖雨笑道：“就是冰叔这个话，不过还要稍做布置，攻其不备。另外二婶她们也要换个地方，既然南宫雁能找到我，别人自然也能发现这里。” 陆天冰笑道：“这个好说，人说狡兔三窟，冰叔在洛阳可不止三窟，明日，咱们就让你二婶她们换个地方。哈哈，冰叔在洛阳可也没闲着，暗地里招兵买马，加上我从杭州带来的随从，足有这么多。”说着伸出五指，哈哈笑道：“这个世道，拳头不硬，腰杆子也硬不起来，靖雨，咱们多带人马，杀他娘的，也还这个鸟龙帮一点颜色。” 唐靖雨笑着摇头道：“兵贵精而不在多，冰叔，这次还要烦劳您照看二婶、小玉和成成。” 陆天冰大急，嚷道：“靖雨，冰叔熟悉道路地形。” 唐靖雨笑道：“冰叔，侄儿不知爹爹把您安置在洛阳的用意，但是目前冰叔的确不易与天龙帮发生冲突，否则洛阳很难立足了，冰叔苦心经营岂不付之流水？何况二婶、小玉、成成的安危，全系于您一身之上，除了您，谁又能担此重任呵？”陆天冰无奈的摇头道：“反正冰叔说不过你。”诸人齐笑。 当下，众人又就一些细节做了布置，陆天冰连夜用车把沈家母子、小玉安置到了另外一处隐秘的住所，那里还有陆天冰的重兵把守。 翌日傍晚时分，一辆双骑并辔的篷车驶出了洛阳东城。两匹高大的骏马铁蹄腾飞，将黄土铺就的大道，掀起滚滚黄尘。马上的车老大一只大箬笠遮去了大半张脸，穿了一身半旧的紫色长袍，猿臂蜂腰，身材极佳。篷车门帘低垂，不知里面却是何人。 篷车奔行神速，车老大兀自挥动手中马鞭，甩得“啪啪”响声不止，想是急着赶路。篷车奔出十里，离开大道，驰向一条斜向东南的小道。又奔出二里许，篷车驶入一片茂林中，走不多远，却见前面一字排开三个年青汉子，牵着三匹高大的骏马，笔直的站在那里。 马车停住，车上当先下来一人，剑眉星目，脸色黧黑，颌下一部黑须，瞧着十分潇洒威武。此人伸手掀起车帘，又下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玉面之上略有几颗雀斑，不但无损其美貌，相反更是楚楚动人。 三个年青汉子一怔，正不知如何开口，当先下来的那人抱拳笑道：“有劳三位兄弟。” 三人慌忙躬身施礼道：“是唐少侠吧，小得见过唐少侠，萧少侠和秋姑娘。”原来这位正是唐靖雨，不用说驾车的是萧一鸿，在脸上做了一点文章，脸色焦黄，像个病汉。另一位即是秋云姬，女人天生爱美，即是易容也不肯扮得丑陋。三人略作装扮，不仔细打量，倒也不易瞧出破绽。 这三个年青的汉子都是陆天冰的铁血近卫，萧一鸿脱下那身外衣和箬笠让一个汉子换上驾车，载着另外二人回去。然后翻身上马，找到那条去向许州的近道，打马如飞，急奔云丰山摩天岭而去。 云丰山距洛阳不过七十余里，山势不高，却是峰峦叠翠，深谷清幽，怪石嶙峋，碧水长流。唐靖雨早已打听明白，不过三人抵达此山已近午夜，朦朦胧胧，只能瞧见山势高低起伏，却无法领略风景名胜。 一条山道绕山而过，须穿过一处峡谷，即是摩天岭。因双峰对峙，站在峡底仰望，维见一线青天，故号摩天岭。过了此岭，则一马平川直抵许州府。 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过三人目的不是却敌，乃是救人，自然费了一番心思。三人弃最险要处而不顾，却退到峡谷尽头，此处地势稍宽，崖顶不过十余丈高下，却好藏身。三人先去藏好了马匹，然后攀上悬崖。 三人约好，唐靖雨攻击赤练蛇，萧一鸿袭击中原三杰，秋云姬伺机救人。唐靖雨心中墨算，双方倒是势均力敌，唯有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方能打乱他们的阵脚。 估摸着赤练蛇他们天亮时分才会到来，秋云姬对中原三杰并不陌生，唐靖雨把三杰惯用的兵刃及上次东方文英与三杰对阵的情形招式详细的向萧一鸿述说了一遍，边说便加以评点。听得萧一鸿连连点头，即让曾亲眼所见的秋云姬亦对唐靖雨的评点宾服不已。 萧一鸿乃是天分极高的人，自然一点即透，笑道：“秋姊，唐大哥，放心好了，这次管让他中原三杰威风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