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南一剑
冯笑秋大声道:“这件事我可以证明,邱府准备的这些人并不是要对付薛家的,只是今日邱府另有敌人。” 喻子佩道:“哦?邱老前辈号称银枪无敌,难道有人敢来惹事不成?那人既然来找邱老前辈的麻烦,却不在白天光明正大挑战,想必是自知武功不及邱老前辈,是以想要偷袭,但若是偷袭,邱老前辈又怎知对方什么时候来?而且还做足了准备。” 冯笑秋瞪大眼睛不说话,他心里已不知打了好几个转,他说的虽然都是实话,怎知每句话好像都漏洞百出。 喻子佩瞧冯笑秋不说话,接着道:“在下姑且先信冯兄的话,但不知那敌人是谁?” 冯笑秋刚张开嘴就闭不上了,他实在也不能说出邱仲深的秘密。薛月星瞧着冯笑秋已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冯笑秋居然也有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心里得意极了。 喻子佩道:“这想必是邱老前辈的家事,冯兄也不好开口,这暂且不论。我薛伯父中了毒,连薛家都无几人知道,邱老前辈却早知道了,想必冯兄告诉了他。” 冯笑秋道:“不错,邱老爷子说起今夜有人送药来的怪事,我就猜到有人要挑拨邱老爷子与薛家不和,是以告诉了他,还正准备送药去薛家,这时你们就来了。” 喻子佩道:“这么说来冯兄的确告诉了邱老前辈薛家有人中毒,但薛老前辈到底是因为冯兄说了这个消息才得知这件事,还是早已知道,冯兄并不能确定,是么?” 冯笑秋忽然怔住,一阵寒意从脚底直透头顶。 好深的计谋,好毒的手段,竟让人百口莫辩。 喻子佩道:“冯兄如此为邱老前辈说话,不知可是跟邱老前辈有交情?” 冯笑秋笑了,道:“我若跟邱老爷子有交情,日子也不会过得紧巴巴的了。” 喻子佩淡淡道:“冯兄三更半夜闯入邱老前辈府邸,邱老前辈居然没有把冯兄当贼办,这倒是奇怪的很。” 冯笑秋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只因邱府今晚有其他变故。” 喻子佩道:“这变故冯兄想必也是不能说的,是么?” 冯笑秋忽然觉得深深的恐惧,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可是每一句都站不住脚,现在就算他把邱仲深的秘密说出来,喻子佩想必也是不会相信的。 喻子佩道:“我道冯兄聪明至极,谁知竟然如此好糊弄。” 冯笑秋皱眉道:“喻兄此话何解?” 喻子佩淡淡道:“冯兄夜闯邱府,邱老前辈不仅没把你当贼办,反而当成座上宾,冯兄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 冯笑秋道:“我本也是奇怪,但这奇怪之处现我已知道,也不足为奇。” 喻子佩道:“不错,邱老爷子想必说了一个极其秘密的原因,足以解释他奇怪的行为,但这原因为何要告诉你一个不相识的人?想必是不能跟亲近的人说,是以只能告诉陌生人。一件事不能跟亲近的人说,反而要告诉跟陌生人,想来那件事并不光彩,但邱老前辈一声光明磊落,这件事他已藏了一生,为何忽然要对你说呢?” 冯笑秋怔住,忽然发现喻子佩并不像他在薛月星面前那般木头木脑,而且聪明至极,他们说好时简直像是在一旁瞧着一般。 “冯兄说邱府准备的人不是对付我们的,但那人能让霸王银枪用如此阵势对付,想必是极其可怕,邱老前辈自知不一定是其对手,是以才告诉你一个闯进来的陌生人,只因他自知必死,那个秘密像石头般压了他一生,所以他临死前想要告诉一个不相关的人,以求解脱。” 邱仲深也悚然动容,他身后的邱离也终于忍不住了,道:“大哥,他说的可是真的?那送衣服来的人果真如此厉害?” 喻子佩忽然笑了,邱离厉声道:“你笑什么?” 喻子佩道:“天下能让霸王银枪都胜不了的人我手指都能数出来,但这几人又决不会找邱老前辈的麻烦,是以邱老前辈对冯兄编出一个极其可怕之人只不过是为了让冯兄为其作证而已,却不想聪明如冯兄也上了当,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冯笑秋的冷汗已湿透了他的衣襟,他忽然发现他所有知道的事都是邱仲深告诉他的,而且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邱仲深说的话。 冯笑秋沉吟道:“你不信我的话,我又怎会信你的话,何况邱老爷子根本没有理由向薛家下手。” 薛月星立刻大声道:“他有,去年他亲自登门向我爹爹求亲,要我爹爹把我三姐许配给他儿子,我爹爹不肯,所以他一直认为是我爹爹看不起他。” 冯笑秋说不出话,他已无话可说。 邱仲深忽然伸手拍了拍冯笑秋的肩膀,笑着道:“你能帮我说这么多话,我已很感激,这件事本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 冯笑秋皱着眉头,道:“我相信您老说的每一句话,但我……” 邱仲深仍旧笑着道:“你相信我只因你已把我当做朋友,只要我还有朋友,我就觉得很满意了,但这世上还有很多不是我朋友的人。” 冯笑秋大声道:“但这件事的确不是你老人家所为,你既然把我当朋友,我就一定要帮朋友找出这幕后之人出来。” 邱仲深淡淡道:“你既然是我朋友,那就该知道这世上有些人要做一件事通常都是要自己去做的,别人若是替他做了,他不仅不会高兴,反而会生气。” 冯笑秋还想开口说什么,邱仲深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邱仲深转身向喻子佩道:“你刚才说薛兄已能开口,他想必知道是谁下的毒?” 薛月星冷冷道:“我爹爹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毒,那人就是你。” 邱仲深瞪大眼睛瞧着薛月星,道:“薛兄亲口对你说的?” 薛月星道:“我爹爹就是吃了你送来的点心才中了毒,你虽然一直对我爹爹耿耿于怀,但我爹爹却一直觉得对你歉疚,只因那婚事并非是他老人家不同意,而是我三姐早已有了意中人,但他老人家却觉得拂了你的面子,是以才会吃你送来的点心,我爹爹是从不吃别人送来的东西的。”
听到这里冯笑秋心里更冷了,这计策简直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邱仲深眼里已有几分痛苦之色,缓缓道:“想不到还真是我害了他,但小儿与三小姐并无缘分,谁也不能强求,我也并未耿耿于怀,却害得薛兄心存歉疚,还为此着了别人的道。” 薛月星冷冷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说你并未放在心上,但很多人都说你霸王银枪的面子丢尽了,甚至连你邱府的人都这么说。” 邱仲深淡淡道:“传言之事又岂可尽信?” 薛月星道:“那别人还传言你霸王银枪天下无敌是不是也不可尽信?” 邱仲深点点头,道:“天下能人众多,千百年来又有谁敢称无敌,这当然也不可信。” 薛月星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回答。 喻子佩道:“邱老前辈不愧为一派宗师,心胸之宽阔果非人能所及,我也很想相信冯兄说的每一句话,只是今夜之事只望邱老前辈作个交代。” 一旁的邱离听了这句话,眼睛就瞪了起来,道:“交代?你这话什么意思?” 喻子佩冷冷道:“我的意思已很明白,阁下为何要装糊涂?” 邱离正要发怒,邱仲深已伸手叫他停下,邱离瞪大眼睛瞧着邱仲深大声道:“大哥,他们如此不讲道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江湖中本来就是凭实力说话的。” 喻子佩笑道:“阁下说的好,江湖中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只要今日邱府打发了我等,我等就算有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邱仲深淡淡道:“我也知薛兄此刻正运功逼毒,但他既能说话,我能否等他运完功跟他说两句?” 薛月星正要拒绝,马车里的人忽然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只见他剑眉星目,双眼神采奕奕,下巴上的一小擢胡子更显得他贵气。 那人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衫,衣服虽然没什么花样,但剪裁极合身,质地上乘,而且穿在那人身上就觉得那件衣服并不是件普通的衣服。 这世上有种人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不普通的,这也许只因这种人本就是不普通的人。 那人就是薛岳! 赶车那人立刻扶着薛岳下了马车,他慢慢走到了邱仲深面前,邱仲深见到他走了过来眼里既是惊喜又是笑意,他拱了拱手,颤声道:“薛兄可好?” 薛岳也还礼笑道:“托福,虽然冷了些,但还能活下去,你近来可好?” 薛岳除了脸色苍白些,看起来并没有中毒。想来是有了解药,他再以内力催动,但不想居然好的如此之快,刚才在马车里动弹不得,现在已行走自如。 邱仲深摇了摇头,叹道:“老了,夜深刮寒风身体就发冷,好在骨头还硬朗,每天耍个几枪,还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