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星龙渊
邱仲深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道：“薛岳中南一剑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至于聪明也不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你以后行走江湖一定不可轻视了你的敌人，更不可在背后诋毁他。轻视敌人正如同轻视自己。” 冯笑秋低下头道：“我实在不如老爷子，也配不得做老爷子的朋友。” 邱仲深微微笑道：“江湖上能人辈出，你若想出人头地，就必下苦功，我知你也身处麻烦，万不得已之时，你可说抬出我邱某的名头吓唬吓唬人，若能救你便是好事，若是碰到我的对头就算你倒霉了。” 冯笑秋大笑起来，道：“没想到邱老爷子也如此实诚，在下必定不会用邱老爷子的名头唬人的，免得惹一身更大的麻烦。” 邱仲深也大笑起来，道：“好好，今后你若路过这里不妨进来陪我这老头子坐坐，今日就不留你了。你若救你朋友遇到麻烦，随时来敲我邱家的大门，切记不可再从墙头进来了，只因你那几招实在难看极了。” 冯笑秋道：“邱老爷子对我实在是仁至义尽，但我又怎能对邱老爷子的事坐视不管？我必定会找出那幕后之人为邱老爷子洗刷这冤屈。” 邱仲深道：“我这一生被人冤枉的事已太多，多这一件也无妨。” 冯笑秋大声道：“我知邱老爷子不想我趟这浑水，但我是邱老爷子的朋友，我要去做一件事时，若是做朋友的拦我，我不仅不会高兴，反而还会生气。” 冯笑秋说完就回头大步走开，邱仲深就站在那里瞧着冯笑秋的身影，轻轻笑了笑：“你说子云在外一年，会不会也历练得像这小兄弟一般豪气。” 邱离道：“我就知你把他看成了公子才会如此待他，回吧，夜深了，明天……” “明天必定是个好天气。” 邱仲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打断了邱离的话。 他不想听到不好听的话，这世上的人岂非都只喜欢听好听的话？ 就算明知那是假的也是愿意听一听的。 听一听又不会怎样，谁能说听一句顺耳话是错？ 听一句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听得了千万句，就会万劫不复。 邱府的大门已关上了，这里的霸王银枪曾是邱仲深的父亲，现在是他，而门口的石狮子却还从未变过。 确实没人能称无敌的，无敌的是时间。 连秦始皇这千古一帝都败在了他手上。 想要打败时间得要成仙，千百年来却从未听说谁做到过。 冯笑秋刚开始大步走着，但一走出巷口就慢慢踱步起来。 这阴谋如此严密，并非朝夕之间就能破得了的，况且他来这里本是来救吕蒙正的。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有一人从一间药铺里闪了出来，冯笑秋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曹沫，曹沫见到冯笑秋就站在街上显是吃了一惊。 冯笑秋开口道：“曹兄……” 冯笑秋话还没说，曹沫就赶紧示意他噤声。这时曹沫身后出现一人，那人鼻梁挺拔，双唇薄而紧，下颌的胡须让他看起来霸气十足。他看起来最多五十岁，但两鬓却已斑白，双眼瞧着冯笑秋像是要瞧进他心里去。 那人瞧了瞧曹沫，曹沫吓的赶紧低下头去，嗫嚅道：“就是他。” 那人扭头盯着冯笑秋道：“听说你在找我？” 冯笑秋见曹沫如此惧怕他，那人必是曹沫口中的大老板无疑。 冯笑秋道：“我在找那得到曹兄手中丝绢之人，难道那人就是阁下？” 大老板扭头冷冷的瞧了曹沫一眼，曹沫脸都吓白了。 大老板冷冷道：“来者是客，既已来了，请进来用茶。” 大老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曹沫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冯兄害苦小弟了。” 冯笑秋道：“曹兄此话何意？” 曹沫拉着冯笑秋走进院子，轻声道：“我本道带冯兄来无人知晓，谁知大老板却早已知道了，一进门就开始责问我泄露了大老板存在的秘密，要处置我。谁知这时冯兄忽然不见了，大老板令我赶紧把你找回来，幸好曹兄就在屋外。” 冯笑秋皱眉道：“大老板既不愿被人知晓，为何要你去找我回来？” 曹沫欲言又止，低着头不说话，冯笑秋道：“难道我知道了大老板存在的秘密，大老板要灭口不成？” 曹沫叹息道：“冯兄可千万莫要怪小弟不义气，只因在下也自身难保。” 冯笑秋笑道：“你不顾性命带我来了这里，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曹兄。” 曹沫瞪大眼睛瞧着冯笑秋，吃吃道：“冯兄此刻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可知外人来此间，从未有人走得出去？” 冯笑秋道：“那只因我还未来过。” 冯笑秋瞧了一眼曹沫，便走进门去，曹沫瞪大眼睛站在那里瞧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像是走亲访友一般，他心里也忍不住叹息。 冯笑秋瞧着屋子里的桌椅，显见也极其意外，这些家具已破旧不堪，实在不像是一个大老板应有的东西。 大老板正端坐在厅里，身旁摆着一个长长的箱子，见冯笑秋走了进来，冷冷道：“请坐。” 冯笑秋拱了拱手，道：“在下冯笑秋，深夜叨扰贵宝地实属无奈，只因那丝带是我一好朋友心爱之物，别人要瞧一眼都很不容易。” 大老板冷冷道：“我却不仅能看看，还能轻易拿到手，是以你觉得奇怪是么？” 冯笑秋道：“正是。” 大老板忽然笑了起来，道：“其实这原因也极其简单，只因有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若不把最珍贵之物交出来，便要把命交出来了。” 冯笑秋立刻动容，一时说不出话。 大老板瞧着他笑道：“只是我却未曾想到他居然是个痴情人，这最珍贵之物居然是条丝带。” 冯笑秋道：“不知大老板可知我那朋友现在何处？” 大老板道：“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只是我为何要告诉你？” 冯笑秋笑道：“大老板自然没有理由要告诉我，但总该有理由告诉在下为何要让我来这里。” 大老板瞪着冯笑秋，眼里有几分诧异，但一闪即逝，冷冷道：“是你自己要来找我，并非我要你来的。” 冯笑秋道：“大老板这里虽空无一人，但从院门走到这里至少已有十三道埋伏，大老板若是不想让在下走到这里，只怕在下早已血溅当场。” 大老板瞪着冯笑秋，忽然开口笑了笑，道：“你说错了一点。” 冯笑秋道：“哪一点？” 大老板道：“是十四道埋伏。瞧你年纪虽轻，武功也不高，却有如此胆色，而且聪慧过人，后生可畏。” 冯笑秋道：“在下本也是害怕犹豫要不要进来的，只不过想到大老板派曹沫带我来这里，想必是有事问我，若要对付我，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 大老板皱着眉头，板着脸道：“明明是你跟着曹沫来的，为何要说是我派他带你来的？” 冯笑秋笑了笑，道：“我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才察觉不是，只因实在太巧了。大老板责备曹兄想必不是因为他带我来了，而是把我弄丢了。” 大老板眼里已露出赞赏之色，他微微点点头，道：“曹沫跟我说起你时我还不信，看来他所言非虚，也的确有眼光。” 大老板回身打开一旁的箱子，像是极其珍贵，又极其庄重，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剑。冯笑秋一瞧就愣住，眉头皱得更深，那把剑就是吕蒙正手里那锈迹斑斑的剑，只是现在已有了剑鞘。 剑鞘极黑，却是花梨木做的，那把剑插在里面极其合身，像是忽然变得很不一般，整把剑忽然变得很有威严。 大老板拔出那把剑，目不转睛的瞧着，淡淡道：“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 冯笑秋瞧他把这剑看得如此重要，必定大有来头，却故意皱眉道：“这把剑是胖子张亢卖给我们的，他手里能有什么好货色，难道这把剑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大老板用左手抚摸着剑身，微微一笑，道：“你要知道，这世上本不缺少有价值的东西，缺的是发现价值的眼光。将来你定要好好练练你的眼光，那可比武功有价值。这把剑名叫七星龙渊剑，你可曾听过？” 冯笑秋道：“我只听过武当七星剑阵，这把剑也有‘七星’二字，莫非与武当有什么关联？” 大老板微微笑道：“这七星龙渊剑大有来头。春秋时期多用铜剑，铜剑较软，易折，后来铸剑大师欧冶子发明了新的冶铁技术，制出了第一把铁剑——龙渊。传闻欧大师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大老板在屋子里比划起来，俯视着剑身，瞧瞧是否真如登高山下望深渊。 冯笑秋瞪大眼睛笑道：“原来是第一把铁剑，怪不得成这个样子。” 大老板瞧了一眼冯笑秋，道：“稚子无知，还不虚心受教。这七星龙渊铸造的技艺固然精湛，但其闻名还在于一渔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