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义气
大汉眯着眼道:“所以你就做乞丐,只要这世上每人给你一文钱你都立刻能成为大富翁?” 张乞丐点点头,道:“这是我想了三个月才想出的法子,其他挣钱的生意都有风险,而这种生意稳赚不赔。” 大汉冷冷道:“这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的,这次你就怕是要赔本。刚才你去讨酒喝别人岂非就没给你?” 张乞丐淡淡道:“那只因他们不知我是谁,现在他们既已知道我,我就算想要他们的头颅,他们也会乖乖砍下来放在桌子上的。” 听到这句话,刚才没给张乞丐酒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站了起来抱拳道:“刚才我兄弟二人的确不知阁下就是老实乞丐,不知者不罪,这是我兄弟二人的赔礼。” 张乞丐头也不回的道:“我通常只跟人讨一文钱,黄河兄弟这般多的钱财叫我怎生是好?我若拿了夜里肯定怕人来抢,不拿心里又痒痒,你难道是故意要我为难么?” 那人怔了怔,立刻赔笑道:“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请阁下万万见谅。” 张乞丐道:“要我原谅也容易,只要你砍下你兄弟的头颅,你就可以走了。” 那人怔在当场,这时腰间已被一把剑刺穿,这剑正是他兄弟刺出来的。他扭头怒目瞪着他兄弟,那人脸上扭曲,冷汗也冒了出来,他躲避着这人的目光。 那人右手一把抓住他兄弟的咽喉,他兄弟眼珠立刻凸了出来,谁知他竟然慢慢放开手,惨笑道:“你如此忘恩负义,我却不能像你一般,我只恨瞎了眼与你结拜,但你将来必定死得比我还惨。” “不用等将来。” 旁边一个穿华服的中年人立刻起身拔剑,手腕一转,剑已洞穿他兄弟的咽喉。两人同时倒了下去。 中年人把剑在鞋底擦了擦,抱拳道:“在下河北赵全义,贵重之物已放在桌上,不知是否可以走了。” 张乞丐仍旧坐在那里,连坐姿都没变过,道:“你为何要问我呢?你杀人时都没问过我,要离开时为何要我同意?” 赵全义怔住,冷汗已流了下来,张乞丐淡淡道:“我瞧你耳朵漂亮,你若把它送给我一只,我就感激不尽,你想去哪里都没有人过问了。” 赵全义满脸通红,忽然手腕一转,只见剑光闪过,他的耳朵已掉在了地上,他的人已飞出了小店。 坐在张乞丐对面的大汉皱着眉头,道:“你不是只要每人一文钱么?” 张乞丐倒了杯酒,道:“这世上有钱人很多,有些人你跟他少要了他说不定还会生气,觉得连一个乞丐都看不起他,所以我每次都会跟人多要一点。” 大汉道:“多要哪一点?” 张乞丐道:“有时要半个耳朵,有时要一个鼻子,有时又只要一根头发。” 大汉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只跟人要一根头发?” 张乞丐道:“我不讨厌那人的时候。” 大汉道:“你怎样才能不讨厌一个人?” 张乞丐道:“我是个老实人,老实人通常只讨厌不老实的人。” 张乞丐身后一条大汉忽然抽刀刺向张乞丐,大声道:“别人怕你,我却未见得把你瞧在眼里。” 他这一剑刺的迅猛、矫捷,重要的是没人想到他敢刺出这一剑,大家都很想瞧着这把剑洞穿张乞丐的身体,谁知张乞丐偏了偏身体,轻巧的躲过这一剑,手中忽然多了把短剑,这把短剑已刺穿这大汉的手臂,大汉立刻叫了起来,他的呼声刚出喉咙,张乞丐手里的短剑就已从他的手臂飞上的了他的喉咙。 没有人敢动,有人连喘息声都压着。 有两条灰衣大汉对眼望了望,年纪较轻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嘴角有颗痣的中年人,道:“柯大哥,我知嫂子刚替你生下一对龙凤胎,是以你万万要保住性命回去见他们,我这袋子里有几颗珍珠,本就是准备给小孩当满月礼的,现在你拿去,加上你身上的,说不定能过得了要命乞丐的眼。” 那柯大哥瞪大眼睛瞧着那年纪较轻的人,眉头皱了起来,从怀里也拿出一个袋子,缓缓道:“我今年已快四十,在江湖上还一事无成,而你才二十有一,还有很多机会,该走的不是我,是你,将来你去替我瞧瞧那对母子,就不枉我认你一回兄弟。” 年纪较轻的道:“大哥已救过小弟一回,难道想让小弟一辈子欠着大哥的情?” 柯大哥道:“一辈子还很长,今天能走出这间小店才有一辈子,你既叫我大哥,就该听我的。” 柯大哥站了起来,走向张乞丐,抱拳准备开口,张乞丐却先说话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柯大哥很意外,怔在那里,门口一人却站起来准备开溜,张乞丐冷冷道:“站住。” 张乞丐根本没有回头,但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门口那人身体立刻软了下来,哭丧着脸道:“你不是说我们都可以走了吗?” 张乞丐道:“你们能走都是因为这位义薄云天柯守义柯大侠,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感谢他?” 门口那人立刻懂得了张乞丐的意思,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柯守义的桌上,对着柯守义道:“多谢柯大侠再造之恩,我将来必定结草以抱。” 然后对着张乞丐颤声道:“现在我已感谢过他了,可以走了吧?” 张乞丐像是对他这两句话厌恶至极,冷冷道:“滚。” 那人立刻一溜烟跑了出去,就像是身后有八百个人拿着剑追他一样,打死他也不敢再回来了。 别人都立刻放下钱财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很远后才敢大声的喘息,像是从鬼门关跑回来一样。 小店里只剩下几桌人,居然有人还没走,张乞丐有些意外,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道:“你只要拿上这些东西,立刻就可以走了。” 柯守义皱着眉头,沉吟道:“这些东西并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 张乞丐笑了起来,笑得很讥诮,淡淡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真正是你的?你不正是想要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才到这里来的?” 张乞丐收敛笑容,冷冷道:“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你最好听都不要听,因为你连听的资格都没有。第二,我说的话你最好听一听,不听就只有死。”
柯受良一走,留下来的人就更少,只有最里的一桌坐着个年轻人,带着把古老的剑,这人正是冯笑秋,另一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静静的瞧着,女的却瞪着张乞丐,正是薛月星和喻子佩。 张乞丐淡淡道:“三位还不走,难道是想要别人送送么?” 冯笑秋正想开口,薛月星却抢着道:“正是,你的本事看起来很大,但我的派头也不小,无论我去哪里,不仅要有人接,还要有人送,送还必须送出三里。” 张乞丐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月星,淡淡道:“我通常不送人,要送就送远一些,远不止三里。” 薛月星瞪眼道:“多远?” 张乞丐道:“好人要做到底,送人自然要送到西。” 薛月星冷冷道:“怕你还没这本事。” 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动手,冯笑秋却悠悠道:“大小姐还不知来这里要做什么,就跟人动起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句话跟大小姐做的事根本就是一个意思。” 薛月星瞪着冯笑秋道:“你本事,碰到真正的钉子你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冯笑秋拊掌笑道:“你父亲听到你这句话脸上必定好看的很。” 薛月星怔了怔,也觉得自己不该说出这种话,忘记这话是跟谁学的,脸上不禁红了起来。 张乞丐冷冷道:“兄台在我面前还如此多话,难道就不怕这是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冯笑秋站了起来,正准备开口,张乞丐瞧见他腰间的玉佩,瞳孔忽然收缩,道:“你姓薛?” 冯笑秋笑了笑,淡淡道:“这里的确有个人姓薛,却不是我。” 张乞丐瞧了瞧薛月星,淡淡道:“不管你姓不姓薛,你若阻止我,我也绝不会留手。” 冯笑秋笑道:“那密室里东西那么多,也许你我想要的根本不是同样的东西,你又急什么?” 张乞丐一听冯笑秋说“密室”两个字,脸色也变了,变的很难看。那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一听到他姓薛,立刻喜动颜色,站起来道:“我苦苦等你,没想到你早已来了。” 冯笑秋道:“薛家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大汉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样用纸包好的东西递了过来,张乞丐瞧着正想动手,冯笑秋笑道:“乞丐兄难道什么东西都想讨?薛家的东西你也想讨?” 张乞丐握紧拳头,终于没有出手,薛月星却一个大步冲了过来,大声道:“我姓薛,我家的东西我自己拿。” 那大汉却把手收了回来,冷冷道:“我只给有这块玉佩的人,姓不姓薛都不重要。” 薛月星瞪着他,正要发怒,冯笑秋却悠悠道:“我接过东西来薛大小姐再向我讨不更简单些?这里的人明明我要比较好欺负,你却偏偏要欺负别人,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