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未名宫中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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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了，盈盈如水的月色倾泻下来，蜿蜒顺长的梨木走廊变得清冷而缥缈。 各怀心事的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一个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地健步走着，一个美目流转，略显不安地被其拦腰抱着，两人的心绪也像这隐没其中的亭台楼阁般此起彼伏着…… 好一会后，上官一阙抱着未央来到了一座远比水月轩要富丽堂皇的宫殿前，精致别雅依旧，却更显雍容华贵，未央愣了愣，显然不懂上官一阙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未央顺着上官一阙放缓了的动作，落了地，顿然乍失的温暖，让未央思绪有些飘离，只能呐呐地低语道：“一阙，这是……” 红绸遮掩下，宫殿的名字不得而知，可依未央对御城的了解，不难推断，眼前这座美轮美奂的宫殿便是当初霓裳乃至御城万千女子所心向往之的未名宫——御城城主夫人的专属宫殿！ “央儿，你说的对，你搬离水月轩的确是迟早的事。”冷不丁地，上官一阙淡淡地说道。 闻言，未央蓦地脸色一白，却又不想让上官一阙看到，只能急急地转过身去，扔下一句—— “是吗，是啊——难得能来到御城女子趋之若鹜的未名宫，央儿一定要好好参观参观！”说完便不等上官一阙有所回应，未央便慌忙地走了进去。 未央攥紧粉拳，极力把涌上眼眶的泪意逼回眼底，看似与平常无异的纤细身影，唯有逐渐加快的步伐透露了未央的思绪的千回百转—— 不是早就知道的了吗？为何当听到他冷冷淡淡地说出来时，心还是会像被针扎般疼得无以复加？ 他为何要带她来未名宫，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也是，行书大哥与左衡大哥相继成亲了，他贵为一城之主，早该成家了…… 他要成家了——要是他与其他女子成亲了，那么她该如何自处？别说搬离水月轩了，恐怕连偌大的御城宫都没有她夜未央的一席之地！ 可，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残忍得能够随随便便就说离开！她的心早已系在他身上了，她如何能洒脱离开？ 光是想到这座象征他矢志不渝爱意的宫殿就要挂上其他女子的名字，她浑身力气就像被抽走般，还怎么承受他把其他女子拥入怀里的绵绵画面？ 一思及此，未央强忍住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的珍珠，滴落不止…… 不——她不要他们再次错过！ 她爱他，如果他也是爱她的，那为什么她不能去争取，反而每每都在黯然神伤，泪落不止？！ 而此时，上官一阙正伫立在门前，迟迟没有进去，站在外面静默地凝神听着殿内传来的丝丝抽泣声…… 纵然央儿难掩苦涩的啜泣声让他心疼不已，可他还是遏制住想要进去将那小女人拥入怀的冲动—— 他就是要让她想清楚，她对他的爱意究竟有多深，是不是足以让她全然地，毫不保留地，勇敢地爱着他！ 而此次，将会是他最后一次放任她哭泣了！ 因为，不管最后她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放开她的！ 良久后，稳健的脚步声传来，在静谧宽阔的宫殿中显得尤为清晰…… “央儿，你为什么哭？”上官一阙低沉的嗓音掩不住的期待与哑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蜷缩在墙角的人儿。 纵使心中早有决定，可上官一阙还是忍不住期待着，忍不住害怕着——自己在她心中到底占了个怎样的位置？ 未央听闻熟悉的低沉嗓音，背对着上官一阙的双肩蓦地一颤，随后便止不住地颤抖着，未央啜然地紧咬下唇，拼命想止住自己的抽泣声…… 上官一阙见状不禁叹了叹气，悄然无声地来到未央身后，然后俯身抱住了眼前哭泣得不能自已的人儿—— “胆小鬼，为何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勇敢一点？”一声叹息缓缓从上官一阙的唇边逸出。 “一阙我……”未央微微向后靠，极力想汲取背后属于他的温暖，呐呐地呢喃道。 未央下意识的靠近，令上官一阙紧绷着身体渐渐有些放松，上官一阙敛了敛神，哑声开口道：“央儿，你也参观好一会了，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上官一阙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提点怀中这个迟钝的人儿。 未央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蓦地转身环住了上官一阙，在上官一阙还没反应过来时，红唇便已印上来了…… 薄唇上那熟悉的温软触觉，让上官一阙有一刹那的怔忡，在未央将要离开的一瞬，上官一阙犹如瞄准猎物的猎人，一下子便攫住了欲要逃离的猎物—— 一个绵长而热烈的深吻过后，未央稍稍稳了稳心神，顿了顿，才哑声开口道：“一阙，我……央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只爱央儿一个？” 还是说出来了…… 她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她可以不求名分，不享荣华，可她不能忍受，他温暖的怀抱将会属于另外一个女子！ 他说过他爱她，可她不要他一时的恩宠，她要的是一生的爱恋！ 说她自私也罢，说她容不得别人也好，她要的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够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央儿，你说的，是不是意味着，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上官一阙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女人，难掩狂喜的，带着些许自持的嗓音缓缓逸出。 未央能够清楚感受到他的狂喜，而这一发现，让未央蓦地放宽心来，心中汹涌的爱意再也掩饰不住了—— 未央臻首轻垂，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未央的动作则让上官一阙的心蓦地抽紧——她在摇头！ 摇头是意味着否认吗？ 半响后，未央蓦地扬起小脸，小手抚过上官一阙因她摇头动作而紧皱的剑眉，一字一句地柔声开口道：“我爱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们还在破旧驿站时，末映便已芳心暗许了。” “——那未央呢？”上官一阙哑声低语道，声音依旧低沉动听，却难掩情动。 只有末映的爱，还不够，还不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这小女人，曾经一度在末映与未央中徘徊着，她的挣扎，她的困扰，现在全部都加倍在他心上碾过—— 他是个贪心的男人，他想要她全部的爱，既然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往，那么他会阻断她所有的退路，所有的不安，让她只能爱他！ 初闻上官一阙的言语，未央蓦地一惊：他怎么会这样问？难道，难道他懂得她的不安，能够体会她心中无法言喻的挣扎？ 即便已经将这个秘密和盘说出，可她曾经说过的慌，种下的横在他俩之间的不信任就像梦魇般时常折磨着她，让她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忍不住害怕，忍不住懊悔！ “你……一阙你……你爱着的人……”未央犹疑着颤声开口道。 可不等未央说完，上官一阙便已断然打断道：“央儿，告诉我，未央心里是怎么想的？” “未央爱你，很爱很爱。”近似于呓语的呢喃，自然而然地述说了未央心底的爱意。 第一次听闻未央如此清晰爱语，上官一阙感觉喉头被一种沉甸甸的唤作是幸福的感觉压着，让他顿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说了，她爱他，很爱很爱。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没有回避，没有闪烁其词，她说她爱他！ 自初次见她，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年了。 那个把他心头的冰霜融化的，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让他有一种想将她纳入羽翼下保护的人儿，她说她爱他很久很久了…… 那个让他尝尽相知的静谧，相悦的欣喜，相思的煎熬，相守的安然的，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揉入身体里的，让他费尽心思想把留在身边的人儿，她说她爱他，很爱很爱…… 这一刻，他找到了心的归属，找到了他曾经许诺的天长地久！ 上官一阙一把抱过未央，紧紧的，紧紧的，抵在耳边的俊脸，薄唇微启，一句似是命令似是低吼的话语传来—— “央儿，你给我听好了，当你说爱我的这一刻开始，你便是我上官一阙的了！若你还有一丝要离开我的念头，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未央闻言，也不禁用力抱紧上官一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她爱着他时，刚好他也爱着她，此生足矣！ 爱怜温存了好一会，上官一阙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沉声低语道：“咳咳——见你今晚很是乖巧，给你个奖励。” 见上官一阙俊脸上染上了些许不自然的红意，未央不禁好奇地开口道：“什么？” 上官一阙掩去眼底的不自然，故作傲然姿态地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就这么蓦地抱起未央，走出了内殿…… “你干嘛要一直抱人家呀？”未央有些羞涩地轻敛眉目，轻声呢喃道。 她又没受伤，虽说是有些倦累，但走走还是可以的。来的时候，沉浸在担心忧虑中，顾不得害羞，可现在，诉尽爱意后再被他拦腰抱着，怦然跳动着的心，蓦地发热的脸颊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上官一阙闻言，稍稍侧过脸来睨了睨未央，再俯下头来，轻轻地在未央耳边呢喃了一句，片刻后，未央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