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程
刘晏被老丈救醒过来，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灵魂般。睁着眼睛像是傀儡一样躺在草堆里，心中百感交集，他还如此年轻，还有一大堆事没做，他此时甚至觉得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母亲还会唠叨自己。 可是这梦却是那么真实，那么让人痛苦。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的，父母得知自己的消息会怎样，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否会不经意见想到自己。想起这些刘晏开始哽咽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没用了，到了时间自己就人首异处了 咣咣咣…来了几个狱卒，其中一个带头的手里拿着一个锣，边走边敲大喊着；都给我出来，快点。刘晏被吓得够呛，以为自己要被拉出去斩首了，一个劲的往后钻。但还是被那个拿锣的狱卒发现了。 只见这狱卒跑进来抄起敲锣的小棍照着刘晏背后就是狠狠地一棍，嘴里还叫嚷着：你小子听贼啊，还跑，让你跑，让你跑…。顺着手又给了刘晏几棍，打的他眼前发黑。吃疼了的刘晏不敢胡动了，被狱卒领着领子带出了牢狱来到一处空地前。十几个罪犯被脚链连成了一排，以防他们逃走。空地前都是高高的院墙，很安静，各种气氛都像极了现代的枪决场。 刘晏这下彻底蒙了，我这什么命啊，莫名奇妙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打远处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一看就是个刽子手啊，此人比常人高，身体壮，络腮胡，尤其那对大眼睛很是渗人。打量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狱卒一路小跑，谄媚的半弯着腰来到一中年人旁白：哎嘿，大人，都准备好了，都来了。那中年人就是之前那个师爷，县令已经快休克了，他要再不来两人小命都难保。听完狱卒说的师爷便给那正是被刘晏误以为刽子手的王校尉。我说校尉啊，就这些了。 校尉黑着脸心里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刚收了人家的银子也没说破。冷哼一声便想着‘罪犯’们走去了。 王校尉挨个打量完了刘晏一行人，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奶奶的，给老子一堆废物有什么用。师爷赶忙向前搂住校尉的胳膊，顺手讲一小袋约莫二十两银子塞给了王校尉。王校尉干咳一声，指了指刘晏说：还是有几个有用的嘛。师爷赶紧应和着，两人互相看着笑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看的刘晏眼睛都直了，转身问老丈：老丈啊，我听说秦孝公很厉害的，他们不怕掉脑袋？老丈一惊：我说的是秦孝文王。刘晏一听也就懂了，秦孝文王只是个无志的傀儡而已，怪不得下面敢这样，瞧着架势不像杀头啊，究竟怎么一会事？ 王校尉向前走了两步，手背了起来，喊道：你们都是在秦国犯了罪的人，本该就地正法。可是现在连年烽火，百姓苦不堪言。作为男人的我们不该就这样窝囊的死，要死的有价值，现在我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希望你们好好珍惜，不珍惜的，想跑的，别怪我不客气…。 刘晏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恨不得马上跟这人走，又看看周围的人，可是他们兴致都不怎么高，一个个皱眉低叹。刘晏便问老丈怎么了，老丈摇了摇头便说：孩子啊，别听他说的那么好。去的人都是死啊，活活累死，还不如在这里在这里被砍了头一了百了啊。 不巧老丈的话被王校尉听到了。老丈话音刚落，王校尉便举着手掌扇在了老丈的脸上，老丈应声倒在了地上。师爷怕在这里闹出人命，上面查下来对他不好，赶忙上来劝，王校尉也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吐了老丈一口：你个老不死的，你等着，别被我玩死，哈哈哈，你们两个，押着他们，我们走。与王校尉一起来的两个士兵压着刘晏一行十七人便开始了向南疆的行程…。 人啊，在什么时候都是脆弱的。像草芥，如蝼蚁，受人侮辱，待人宰割。这王权将相怎懂百姓之苦。 刘晏一行人跟着王校尉出了大牢便到了咸阳街上，想起电视上那些死刑犯被拉去游行时的场景不由得脸一红。低着头看着漏出大拇指的草鞋往前走着。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街上的人看到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各干各的。偶尔一两人也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明显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样刘晏轻松很多，可是一想起自己这悲催的命运还是一下子悲沉了下来。约莫到了正午，一行人出了咸阳城。刚出城门还有些许的商贩和农人在匆忙的赶路，随着远处事物的靠近，那庞大的咸阳城也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零星几个远远的看到他们一行人也都避开了。到了后晌，人们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开始拉起了话匣。刘晏也从人们的谈话中对情况有所了解。王校尉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匕首，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王校尉眼睛都笑眯没了，对这匕首爱不释手，偶尔还拿袖口擦擦。所以他也懒得管身后的一行人，免得破坏雅兴。 刘晏总结了他们所说的话：这些人煤油一个人是真正的罪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被官府的人抓来给那些达官贵人充当了替罪羊。而秦孝文王刚刚登基，朝政不稳，所以有很多贪官污吏鱼rou百姓。四面诸国也纷纷起兵秦国，当政者们便开始拿百姓当挡箭牌。挨家挨户抓壮丁，不够用就把囚犯们抓出来当炮灰。去的人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刘晏是一个在21世纪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听了这个不由得开口大骂：什么世道？没有王法？都是一帮饭桶不成？这话声音有点大，王校尉听到眉头一皱。催马上前提起马鞭就向着刘晏的背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刘晏的背马上开了皮，血渗透衣服染红了半个脊背。转过头来眼睛瞪大看着王校尉。 王校尉一见他耍横，心里一恼，拔出刀就架在了刘晏的脖子上：小子，看清楚了，大爷的刀就是王法，别惹怒了大爷，不然一刀劈了你。还有你个老不死的，废话真多。顺手又打了旁边老丈一鞭子。老丈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晏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气血方刚，那受过这般辱，怒火中烧转身打算和这人拼个你死我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瞥见了老丈，老丈趴在地上使劲的给刘晏打着眼色。布满污垢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许多豆大的汗滴。 刘晏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不是没有脑子的蛮子，孰轻孰重还是能掂量的来的。叹了一口气把头埋下去了。王校尉看刘晏吃了憋，大笑一声，摸了摸满脸的络腮胡。又拿出匕首上前把玩去了。 他一走刘晏马上去扶老丈；老丈，你没事吧。老丈摇了摇头，摆了摆布满老茧的手应道:我没事，小伙子啊，千万不要冲动。我姓文，你以后叫我老文吧，一路上有个照应。我老了，要死就死了，你还年轻呢。说着便迈动双脚拉着刘晏有去赶路了。 太阳依旧那么毒辣，仿佛天地是一口巨大的熔炉，它要炼化世间万物般。偶尔吹过一丝清风却混杂这热浪更显灼热。官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只野狗慵懒的走过。 就在这时从远处来了一堆人，约莫二十个人。为首的骑一只高头大青马，一身盔甲，腰跨一把月牙刀，叫他一双麻布马靴。其后跟两人，骑着土黄色土马，半生盔甲，脚上穿着破烂的麻布官鞋。这两人身后走着十七个人，全部衣衫褴褛，穿着草鞋，脚上全是磨出的水泡。更有甚者草鞋都坏了，用草线把脚和鞋底绑在一起。 十七个人被脚链拴在一起，走路时和大地摩擦发出叮叮的声音。脚还的皮都破了，全是凝固了的血块。人们都不愿说话浪费多余的力气，只是不时有人发出嘶嘶的呻吟声。 这正是刘晏一行人，刘晏走在最前面，把脚链缠在腿上，这样就使得身后老文免受更多的伤痛。突然猛地一下刘晏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转身一看原来是老文倒在了地上，刘晏上去扶了老丈一把，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腿上。 老文有气无力的问：咋们走了多久了？ 有五天了。 你水袋你有水吗？ 没了，你们谁有水，刘晏仰起头向其他人看去，大家都一个劲的摇头。可是他声音太大，这让本来就焦躁的王校尉更加狂躁。踢了大青马一脚飞跑了过来，不由多说便对着老丈的后背抽了两马鞭，老丈趴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蛇一样在泥土里慢腾腾的蠕动，没有力气喊，只有低声的呻吟了。 那王校尉出了气骂了句麻烦转身催着大青马离开了。刘晏紧握着铁链，手上青筋暴起，快速的摇着，铁链也摇了起来，叮叮叮叮的响个不停。刘晏低语着；我必杀你，，， 这时候一直布满泥垢和裂口，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抓住了刘晏得手。刘晏抬起头看向老文那深陷的眼窝，低吼着：老文!l老文苦笑着摇了头，扶我起来吧。在刘晏的搀扶下。老文终于就、挣扎着起来了，可却是像个不倒翁一样来回晃，好不容易站稳却抓着刘晏便往前走；别让他催了，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看着老文那布满皱纹沧桑的脸，刘晏心里慢慢的埋下了要变强，要有权利，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多年后刘晏依旧老想起这位倔强的老人，每次想起便神伤许久，拿起一壶老酒与“老文”对饮 吾辈虽死其志在，妄图低首狂人前。 王侯将相宁有种？脚踏琼楼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