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心本善
马谡表面上热情招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做得冠冕堂皇,完全一副金牌导游的样子,其实处处都是暗示,暗示他们长沙是个好地方,有前途的地方,做哥哥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士族都是清高的人,招揽只能点到为止,他们要来,自会悄悄地来。来到你的地盘上,你才可以去做下一步的动作,登门拉拢也好,等他来投也罢。都得他心甘情愿入你的圈才行。 徐庶明白弟子目前的困境,因此特地对马谡做了一番交代。马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工作,变得玲珑乖巧。领会精神的他卖力地表现着自己,作为他个人来说,当然希望马家的兄弟们能聚在一起工作。 同行的其他人一边实地查看一边听他演讲,身临其境,纷纷点头。趁着他们公费旅游,寇严带着徐庶辞别黄忠回到长沙城。 一回来就事儿多,光政府工作报告就看了二十多份,等她梳理完了这些事,那边的旅游结束了,马谡回来跟她汇报工作。寇严听他说完,笑笑地望着他:“幼常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着长史鞍前马后地忙碌,辛苦了。” “谢太守大人关心,属下荣之。”马谡躬身回答。“你比在襄阳时稳重多了。”寇严低头看竹简,随口赞了一句:“幼常至今还是刀笔小吏吧?做个从事如何?”属下有幸在常史帐下学习,已经非常满足。”马谡谦虚道。不过,微红的面庞还是出卖了他。 寇严笑笑,搁了笔认真地看着他:“谡师兄?”马谡许久没听见这样的称呼了,一个忘形猛然抬头,下一秒觉得不妥,再把头低了下去。寇严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吧。” 马谡只觉得浑身轻健,应诺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寇严起身拧了拧腰:“去,把那钱鲁氏带去花厅,我见见她。” 钱鲁氏就是孙绍的乳母,现在假扮他的母亲。寇严从建昌回来之前,徐庶已经全都弄清楚了,那孩子真的就是孙绍。酒宴的第二天,徐庶就来汇报了这个事情。她本想马上就处理这个事情,但一想到当时是在建昌,太容易走漏风声了,所以才一路将钱家一家老小都带回了长沙城。 钱鲁氏到了此时也知道事情瞒不下去,所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将大乔的嘱托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主母度日如年,小少爷年幼不知事,求太守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少爷!” 寇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眼睛一眯:“既然他就是孙绍,我正好拿来与江东交易,你们的那些恩怨,与我何干?” “不,不,小少爷一定不能回去江东……”奶娘惊恐道:“一定不能让那位大人找到少主,这样,小主与夫人都会没命的!求您,求您放了我们,我们马上远离长沙……” “呵呵,你觉得就他那脾气,能不被发现么?想必东吴那边早已知晓,孙绍在我这儿了吧?”寇严如是说。“请大人放了我们,我们马上走……求求您了……”钱鲁氏一遍遍地给寇严磕头,头上很快就磕出血来了。 “我不会放了你们。”寇严冷冷地丢出一句。“求……”钱鲁氏还在继续磕头,仿佛没听见一样。“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把你们交给江东的人。照你所说,孙绍是孙策的独子,是江东基业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是,是的。”钱鲁氏此时已经浑浑噩噩,下意识地回答。“我要你把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说给孙绍听,告诉他,他的母亲正在极度危险之中。告诉他,他的叔叔要害他,你做得到么?” “我,我……”钱鲁氏犹豫了。寇严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寇严装作遗憾地站起来:“来人,带下去。”“我,我,我做得到!”钱鲁氏一咬牙:“我做得到!还请大人信守承诺!” 寇严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信步走出花厅,扔下一句:“带她下去,让她们一家团聚。” 回到书房,寇严马上命人请来了徐庶,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老师。末了叹了口气:“老师,我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陷阱了?总感觉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既然如此,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徐庶试探道:“我想,江东那边,一定也在衡量这件事,很快就会派人来了吧?”“不,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会出尔反尔。”寇严坚定了一下又叹息了:“只是不知,这到底是我一念之仁呢?还是我一念之差呢?” “留与不留,对太守您来说,其实没有多大的厉害关系。对孙绍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的善举,如此算来,您的决定,是一念之恩。”徐庶柔声道。弟子说到底是个女娃儿,免不了心慈手软。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心慈手软了之后,会懊恼。说明在她的心里,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徐庶心里的话是,不必将自己绑得这么紧,顺从自己心意的决定,不一定就是坏的,不需要如此游移不定。寇严听见老师宽慰自己,心里舒服多了:“嗯,不管他了,原就不指望那小子会念恩,他若是懂事,就不会落到我的手里了。” 丢开孙绍的事情,寇严的眉头又皱起来了:“长沙今年的雨量,少得太不正常了。只怕来年的春汛,会比往年猛烈得多啊!”“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百姓们对治河的事情都是很重视的,毕竟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徐庶如是说。 “嗯,先前忙了好一阵子,现在闲下来了,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了。”寇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妍儿,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张弛有道才对。”徐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老师说的是啊,那么,从明天起,本太守就去长史府上上课吧。”寇严笑眯眯地:“师兄当了校尉之后,好似鱼儿入了大海,再也想不起课业的事了。我可不想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