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瑜妃
皇宫御书房。 “朕听说你最近又去了花楼？”楚天行一面批注着桌子上的奏折，头都没抬的开口问道。 九鼎炉内一直散发着龙延香的香气，楚天澈立在原地，修长的身影越发显得颀长起来。脑袋微微的垂了下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目光中的任何波动。 “你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就算是你风流在外，也要站在朕的角度上想一想，顾知书怎么说也是三朝老臣了，他的女儿就算是有什么不足，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也需多担待些。”楚天行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那一副温柔的语气，哪里有一点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苦口婆心劝着自己孩子的父亲，他慢慢的从高座走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楚天澈的肩膀。 “朕知道，你母妃的事情你还在怪我，可她已经故去了，你就算有再多的怨恨，也不该拿自己开玩笑，明白吗？”楚天行的语气带了一丝长叹，瑜妃的事情，一直是他没有处理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红颜在他的面前香消玉殒，他却什么都做不了。都说帝王无心，可没有人知道，他是真的爱过。 他也曾想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但他登基的时候，势单力薄，前有敌国来势汹汹，后有朝臣死命相逼。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妥协。 可如瑜妃那般的烈性女子，竟然因此直接搬入了冷宫，发誓与他死不相见。他就算是再好的脾气，到底是一个帝王，他也有他的尊严，恍惚间，十几年就过去了。 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竟然已经是她病逝的时候，憔悴的容颜，依旧带着当年的傲气，见了他的时候，只瞪着一双眼睛，连话都不肯说。 她的身旁，跪着楚天澈，小小的年纪，眼神中已经有了倔强，不知道性格是随了谁，总之脸上写满了不安。 他紧紧的握着他母妃的手，固执的以为只要这样，他的母妃就不会离开。 可到底最后还是走了，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解脱的笑，那个时候的楚天行不明白，为什么离开他还会有那样的笑容。 时过境迁，现在的他已经老了，后宫的嫔妃一众，却没有一个能入了他的眼，不是因为她们长的不够好看，不够温柔，只是因为他，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自从瑜妃故去以后，他的世界除了处理国事以外，已经没有剩下任何的事情可以做。 这些孩子也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在他的怀抱下，不需要他的羽翼了。 而变化最大的就是楚天澈，从他母妃去了以后，他就更加的沉默寡言了，终日里也不怎么与人说话，楚天行和他谈过几次也没有什么效果，也就随他去了。只不过谁成想长大了以后这孩子变得风流起来，明明不应该是这样，却偏偏所有的事情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楚天澈就变成了这样。 听到楚天行提起自己的母妃，楚天澈猛然抬起了头，望着楚天行的目光都变了好几个颜色，半晌后才轻轻的开口问道，“现在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楚天澈微微侧过身，躲过楚天行的那只手，站到了一侧，整个热的半边脸都埋藏在阴影之中。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的心中还放不下吗？阿澈，你母妃的事情，我很愧疚，但我至少从不曾亏待他。”楚天行落寞的收回了手，将目光移向别处。 他这个儿子，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形容他。你若说他胸无大志，那不可能，他年少时候就已经是才华横溢，更何况他的母妃还是当时有名的才女，只不过楚天澈从来都不爱表现，在他那个年纪，会做出一些普通人都没有办法想象到的事情。 “放不下又能如何，已经过去了，母妃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永远都不会威胁到你，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放不下吗？”楚天澈身形未动，吐出的话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 晋元帝多疑，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会怀疑，否则也就不会讲顾倾颜许配给楚天澈了。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瑜妃，那是永远都跨越不过的鸿沟。 只要他们两个人的心结一天不解开，他们之间的问题就永远没办法得到解决。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楚天行思绪也有些混乱，一会朕一会我的，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目前凌乱的思绪了。 楚天澈未等楚天行说完，直接退后一步，“父皇，儿臣还有事，就不在此多停留了。” 说完也不管楚天行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径直往外走去。 楚天行看了一眼，终究是再没有说什么。他的儿子，他却越来越不了解了。 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现在也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瑾王请留步。”楚天澈脚步一顿，向身后望去，赫然是他父皇身边最受宠的太监，路公公。 只不过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了交情，微挑了一下眉头。 “瑾王殿下，老奴有几句话，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在谋划一盘棋，你早知道这其中有阴谋，却不知道是什么。老奴就是想提醒殿下一句，永远都不要只看到表面的东西，姜毕竟还是老的辣，殿下一定要小心。” “多谢。”楚天澈淡淡的道了一句谢，虽然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些提醒，如此，楚天澈也就满意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楚天澈停下了脚步，他记得在这里，还有他母妃亲自种下的几棵桃树。现在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这树仍旧长的枝繁叶茂，楚天澈站在树下看了许久，觉得这满树的桃花像极了那年她母妃盛装时候的颜色，“母妃，澈儿又开始想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