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跟班
温热的气息轻缓的扑在侧脸上，陌生的，不喜欢的感觉。 转眸与他对视，韦昔也微微挑起唇角，一字一顿：“凭，你？” 分明的轻蔑和嘲讽。 被轻蔑嘲笑的人，却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动一分一毫，依旧眯着狐狸眼瞧她。 他不退，她也不让，像两个小孩一样，谁都不先移开视线，像是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似地。 红灯转黄灯，黄灯转绿灯，车尾一片喇叭的催促...... 先撤退的是司韩。 他松开刹车，踩上油门，顶着一小块儿凹陷的车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就凭我。”他邪邪的笑着。 一字一顿，坚定固执。 这时候的韦昔，只是觉得很好笑。 就凭他？天真！ 已经是半夜，餐厅几乎都关门了，偏偏司韩找的一家还开着。 他们进去，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韦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司韩忙跟过去帮她拉开椅子，韦昔瞥了他一眼，也就坐了。 上的菜是几样清淡的小菜，晚上吃不会引起肠胃不适。 韦昔趁侍者上菜的时候又点了个清粥。 医生说傅氿霄四个小时内不能进食，四个小时后也只能喝粥，三天后才能吃东西，清粥是点给傅氿霄的。 侍者说：“已经在做了。” 上车之前司韩就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准备菜，也熬了粥，还特地嘱咐粥要熬得烂。韦昔当然不晓得这些，她只是猜到是司韩点了，韦昔又瞥了他一眼，撑着下巴望向落地窗外跳动的霓虹。 今天的她，太累了。 A市的天气很怪，好好的突然就下起雨来，雨滴砸在玻璃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一朵接连着一朵，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很好看，韦昔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她愣了愣，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司韩就看着玻璃中倒映的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她皱着眉，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安静的样子很好看，但他并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更喜欢她生动的样子，哪怕生气，哪怕和他动手，他都觉得那样的她其实更好看。 司韩拿着筷子将碟盘敲得叮当响，“喂喂，吃饭吃饭！” 韦昔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不耐地瞪了司韩一眼，“闭嘴！” 司韩嘻嘻一笑，把盛了半碗饭的碗递过去，“吃饭。” 韦昔没接，他就站起来身体跃过桌子，把碗塞进她手里，又坐回来，“吃饭了好还钱。” 拿着碗，韦昔才真正觉得饿了。 整整一天没吃饭，她能不饿么？ 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在挣扎，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吃饭，司韩笑眯眯的瞅着她。 韦昔吃得很少，几乎不动菜，只是一味吃碗里的米饭。 司韩指了指桌上的菜，“都是你不喜欢的？你喜欢吃什么，再点吧。” 韦昔下意识回答：“做得不好吃。”她其实不挑，什么都吃，只是从前吃惯了林宇呈做的饭，后来又吃惯了她小姑父做的饭，就变得有些挑剔。 话音落，韦昔反应过来，放下碗冷冷道：“这和你有关系么？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司韩看了一眼她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饭，“你怎么只吃这么点？难怪又瘦又矮！” 又瘦又矮？这是形容她的？韦昔眼中寒光射过去：“我给你个机会纠正你刚才说的话。” 司韩嘿嘿一笑，碎发下的狐狸眼里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他把椅子扯过去紧紧挨着她，凑在她面前，诚恳又认真的：“你不是要报答我么？给我份工作吧，比如做你的跟班？” 他那张好看的脸凑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喷在韦昔脸上，韦昔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退，避过他的吐息，逼了过去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躲？难不成她是觉得尴尬了？ 一个男人又什么好尴尬的？ 韦昔倏地向前，向他刚才凑近她那样，凑在他面前，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连眼神都是淡淡的，“一个电话就能让一家餐厅为你不关门，你还需要工作？” 司韩垂眸瞧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微红着的脸，蓦地笑了，轻轻的说：“我说了，我要你，所以，我得跟着你。”他退回去，靠着椅背抱着胳膊，挑眉，“怎么，你不敢让我跟着你？” 有人自愿送上门来当她的玩具，她又什么不愿意？ 韦昔唇边勾起一缕冷笑，“你觉得跟着我，你能坚持多久？” 司韩伸出手掌，在她面前一根一根阖上手指，只留下一根食指。 一天？韦昔欣慰地颔首，“你唯一的有点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司韩笑了，“一辈子。我这一辈子就跟着你了。” 韦昔愣了愣，现在这个社会，承诺果然是不怎么珍贵了，随口就是一句呢。然后笑了，两年来最开怀的笑，因为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直到侍者送粥上来，韦昔还在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司韩给她递了张纸巾，她顺手接过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一辈子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一辈子有多短。” 她不信，他就让她相信。经过了十五年证明的答案，还能有错么？ 司韩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保温桶，“走吧，我们回医院。傅氿霄应该醒了。” 提起傅氿霄，韦昔却笑不出来了，脸上恢复了冷冷的表情，起身往门口走。 正走到门口，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女人，差点撞上韦昔，幸好司韩手快，将她揽进怀里。 韦昔不爽的挣了挣，司韩更紧的搂住她，看清楚闯进来的女人，原本皱着的眉头松了松，露出邪邪的笑来，“梁韵音？” 梁韵音站稳当，也看清是司韩，明媚的笑了笑，“司韩，是你啊？”又看向被他紧困在怀里的韦昔，笑容僵了僵，惊讶的说：“是你！” 司韩松了松手，韦昔才从他怀里挣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一身黑色职业装，长得算是清秀，但她一向记忆力不错的脑子里却并没有这么个人的映像，“你认识我？” 梁韵音敛了惊讶，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见过你的照片。”好像想起什么，补充说：“你这么漂亮，看一眼就记住了。” 韦家不可能让她的照片流传出去，她能从哪儿看到照片？ 韦昔凝眸盯着她，“你在哪儿看到我的照片？” 梁韵音坦然的同她对视，“你总会知道的。” 韦昔还想说什么，餐厅门又被人推开，大步进来个男人，他看见堵在门口的三人，愣了一瞬，随即就将梁韵音拉进怀里，不客气的看向司韩，“你怎么在这儿？”也不等司韩回答一句，他又看向他怀里的梁韵音，“他欺负你了？” 梁韵音比谁都了解这个男人的暴脾气，生怕他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忙说：“没有没有，你不是在车里等吗？怎么过来了？” 男人噎了噎，没理她，直接搂着她往餐厅里面走，连给梁韵音和司韩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司韩目送她消失在转角，她能看到的照片？难道是明锦期。 韦昔没闲工夫关心别人，梁韵音一走，她就往门口走，出了门才发现司韩没有跟过来，带着怒气叫他：“我说，你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