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泪如倾 1

    当詹如月懵懵懂懂地赶到Q.S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这一幕，简直让她又急又气又痛。

    她看到她所不认识的一个宇文弥裳！这是那个一直又优优雅雅，恬恬淡淡的宇文弥裳么？长发散乱，面色苍白，酒气熏天，这是哪个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自制自知的弥裳吗？

    她一直觉得弥裳不象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一个喜欢诗词歌赋的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象弥裳这样一个容貌上乘，气质绝佳的女子，应该至少心思够细密。然而她没有故事没有爱情，鬼才信！导致她不信的，是因为弥裳太“干净”了。她甚至几乎从来不单独跟男生出来吃饭。虽然因此老詹她们经常“蹭饭”，因为那些对弥裳大有意思小有企图的男生们，总是想借机与弥裳确立“比较稳定”的关系。可是弥裳总是借口要带“饭伴”，私下则美其名曰“助手”。

    詹如月总是说：你明星啊还助手助手的？

    宇文弥裳则义正词严：首先呢，这件事情重大得很，终身大事，必须慎重把握。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师肯定不应该是一个不相干不了解的男人，所以，应该是自己人。你想啊！我不带你，我还带她们俩嘛？你是近水楼台，近水楼台先得月，否则容易成为敌人的藏身地点或者楼台自己失火，可怜的弥裳将不幸成为池鱼啊！其次呢，你这个人不该这么势利。更不该这么流俗！非得明星才有助手啊？那我就不请你做我的助手，请你做我的“助心”，助心好吧？！……哎呀，你就去么！

    即便是如月没空，她也有办法把老刘或者老佟拽去。说什么老詹越来越不够哥们儿啦！眼看着俺跳火坑被人骗不带丝毫的同情耶！求你了，人家没有经验嘛！

    诸如此类。

    几个人拿她没有办法，明知道她只是在找借口，却每次都不忍心不去。当然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很多，因为很多时候，她是会尽力婉拒的。她既不是那种借男生障眼，也不是那种掏男人的钱包吃饭的人。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呢？

    如果不是因为弥裳性格里的无私和慷慨，加上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上表现出的那种真挚，如月，或者老佟老刘她们，也早早地会与斯人断交了。因为在女孩子们看来，不能够共有男朋友，但是至少应该共有谈男朋友的“经历”嘛！经验共享，全球趋势，免得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中受骗上当啊！莎士比亚都说了，女人的名字是弱者，所以女人们（包括女孩子）必须“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才行啊！

    眼前，这是那个弥裳么？

    毕业三年了，因为工作忙，大家见面的机会很少，虽然时常打电话，可是见面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呢！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看眼前这个弥裳，又瘦了一大圈呢。在那张沙发上楚楚可怜地蜷着，明明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可是如月却分明觉得那个可气的人儿可怜巴巴地瑟缩着。

    老詹抢步伏到弥裳身旁，抱着她大叫：弥裳，弥裳！宇文弥裳！这样叫着，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涌了出来。

    弥裳动了动，唔了一声，那不是她的声音，那是酒的声音。

    如月不敢想，如果不是她今天忙完公司的事情，看到宇文弥裳那个电话回过来，事情会是什么样子！她打了好长时间弥裳才接电话，她还以为把这家伙从美梦里吵醒了呢！正自鸣得意——她在这一点上对弥裳从来没有同情，这家伙在大学和读研期间就比别人睡觉多几倍，现在呢！顺顺当当地留校，做了每年仨月加五十二个周六周日不干活干拿钱的“知识阶层”。没课的时候随便睡懒觉，即使有课，以这东西的聪明和伶牙俐齿，大概根本也不用怎么备课！哪象她自己啊！每天六点就得开始折腾，大老远按时到公司打卡签到给美国老板卖命！然后就是八小时没有圆心只有焦点的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加班！加班！

    唉！早知道当初不非得羡慕所谓“白领”生活，也进个大学去混个助教讲师的，虽然撑不着，但是国家政策这么好，肯定也饿不死啊！她晚上十点来钟才到家，先累得在沙发上自己趴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看看上班时间静音的手机。除了在美国读博的准老公四五个来电未接，还有弥裳的号码。

    看到男朋友的电话她就生气，要不是为了他读博比较惬意，自己哪里需要这么辛苦？！不理他！再说，外国的通讯费比国内便宜，据说他打国际长途才合人民币两毛钱。该死的中国移动联通网通铁通，一味搜刮民脂民膏喝人血不办人事呢！怎么可以收费这么高呢，看来资本主义就是发达啊！不过，估计也是攫掠发展中国家和贫穷国家得来的暴富！该死的克林顿布什奥巴马！这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国家！哼！

    而弥裳前天打了来着，她当时正忙，三句两句就挂了。怎么今天又打了？莫非有什么事？平时大部分是她打电话给弥裳或者老佟她们，因为她有时候忙的没有规律，外来的电话基本不能够按时接。弥裳她们也怕打扰她，更不愿意做她对美国的憎恨的出气筒。所以一般都是给她发短信的。怎么这厮想起来打电话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莫非……莫非有什么“喜事”？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打回来。

    然后就听到酒意汹涌沿着话筒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