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雨替花愁 1
弥裳守着老詹。 弥裳就那么守着老詹。 老詹一直没有说话，不管弥裳怎么问。 她就那么蜷在床上。弥裳抱着她，她就那样窝在弥裳怀里。一动不动。 弥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老詹这个样子——因为老詹从来不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的老詹把弥裳吓住了。 她猜不出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根据现场的情形和老詹的状况，一定是她和杜子若出了问题。 她和杜子若能够出什么问题呢？吵架？他杜子若当初追着老詹追得几乎头破血流。他敢和老詹吵架？反了他了！莫不是出国在美国那个花花世界里遇到了什么外遇？怪不得老詹总是骂美国那个国家呢。当然这一切主要是由于她公司那个惨无人道的美国老板给他的祖国招来的。 可是，杜子若有外遇？ 这……弥裳有些难以置信。杜子若有外遇？！他会吗？——不是说他“可能”吗，而是他“会”吗？ 杜子若在人品上，是得到弥裳的认可的，因为她亲自参与了杜子若的“过关”审核。要是杜子若会“出墙”，那只好说，这个世界上的草本木本植物，都有可能喜新厌旧了。 因为杜子若，他绝不是“红杏”啊。 有一些人是所有的东西都写在脸上表现在举止上的。如果杜子若出乎了弥裳的意料，那么弥裳对于自己鉴人的本事，恐怕要重新审视了。她一直在这方面很自负。老詹佟刘她们几个没有这样的意识，她们想不到看电视电影与人打交道阅读书籍都是可以使人增长“经验”的，那种“经验”甚至可以和具体的风花雪月无关。而那种“经验”沉淀下来，则可能形成一个人头脑中不可多得的智慧。 智慧对于人的生存是很重要的。 不是说现代社会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周围弥漫着居心叵测，而是说那种由于感受和感觉的不断积累而沉淀在一个人身体里面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以及看人的角度，方式，眼光，判断等的一系列的综合。 这些，应该可以总称为智慧。 智慧不是小聪明，不是圆滑世故，不是骗人伎俩，甚至不是可以一语概括的任何一个方面。 智慧是一个很大的，时而很笼统，时而有很清楚的概念。 弥裳这个小丫头，之所有在反应和应对上，较之一般的常人要快，多多少少，源于她的这些“智慧”吧。 智慧的积累需要时间，需要机缘，也需要兰心蕙质。譬如石头，就不如海绵吸水多吸水快。一个道理。 弥裳就好比一块海绵。在别人看来，没有和男孩子谈过恋爱，就没有资格品评男人和爱情。可是实际上，那么多的著作不是都在品评吗？不管是男人女人，总得说来就是同一个种类的两个亚种，那么多的相同，又那么多的不同，其实好多人都以为男人就一定怎么怎么样，比如寡情啊少义啊陈世美啊之类的；女人就一定被动，比如红颜薄命啊心高命浅啊女人的名字是弱者啊等等等等。 弥裳不相信。 她不相信任何硬性的东西可以用来划分人的类别。比如地域，比如年代，比如“男”“女”。她相信总有例外。例外的那些，是令人关注的。而例外于“负面”品性的那些，无论人或者物，总给人更多的希望和信心。 弥裳从接触到的所有人和事物中，似乎都可以汲取那些在别人看来有点“匪夷所思”的东西。她看人往往眼光独到。老佟几个人会因此惊叹她的“毒”，而没有想过这个如若白纸般的丫头片子，怎么能够有如此本领。 她们认为，要么她是妖魔转世，要么她就是在初中甚至小学的时候，谈过了二十多打的男朋友，否则，不可能她看人这么准啊！ 这可冤枉例外弥裳。 诸君也不想想，就算是弥裳真的曾经“亵渎那些可怜的童子”，那些还是蝌蚪的小个体，算得青蛙么？ 弥裳，从未和男孩子谈过恋爱。 而一个未曾谈过恋爱的人，却可以有恋爱的感觉、亦即是说，一个没有恋爱的“经历”的人，不妨有恋爱的“经验”。 有人说，这是暗恋。 但是弥裳也从来没有暗恋过任何一个“男孩子”。 那么弥裳，大概是同性恋了？ 可是，设若弥裳同性恋的话，是不是应该更多了解女孩子？可是弥裳不管看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包括在学校的大大小小的场合遇到那些素未谋面的交际花或者满场转——这些可是弥裳绝不会打交道的人类。弥裳高兴了，照样可以替他们说出她们可能要说的话，甚至他们马上会做的动作和会有的举止。 一般，都大致不错。 因为要说一点不错，既显得夸张，又显得神秘啦不是？ 难不成弥裳还真的看错了这个杜子若？ 弥裳不信。 她眼前现出杜子若的样子：高高瘦瘦的身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书生意气弱不禁风的架势。这种人倒是经常在古书里面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可是即使李甲元稹登徒子之流，都变尽人心，弥裳还是不相信，杜子若会有一点嫌弃詹如月！ 杜子若是哪种人呢？这么说吧。不客气地说，在一般男生看来，这四个人里，弥裳算是形貌体态都算得“第一”的人物了，即便如此，即使杜子若知道自己的人品弥裳如此地信任，自己的德行在弥裳心中有这样“崇高”的地位，杜子若还是会点头谢谢弥裳，然后接着爱他的詹如月。 弥裳就这么看杜子若。 这个和爱情介入与否无关。 可是这回，眼光“毒”到的宇文弥裳，实在看不透老詹和杜子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