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夜语
晚上，繁星满天，一轮明月挂在天边。 晚饭平平淡淡，虽菜肴繁多，却无奈味道平常，张文若也并没有吃到李大丫做出的黑暗料理。很难得的，孙公公今夜居然也下楼与众人一同用餐。 张铁锤并不知道孙公公的真实身份，所以酒桌上倒也尽兴。可这却苦了张文若、柳青黛这两个“知情人”。 一顿饭下来，他俩脸都要笑得僵了。 “大侄子，与我到外面走走…”好不容易送走了面红微醺的孙公公，张铁锤却打着酒嗝把张文若拖走了。 “大侄子，二叔问你件事，你可得如实交代，”刚走到客栈后院的一处僻静地方，张铁锤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和大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这次见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张文若微微一愣，反问道。 “说不出来，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张铁锤揉了揉酒后泛酸的眉心，又摇了摇脑袋，才继续说道：“在老家庆和镇时，大丫一听人提起你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你剐了才算解恨。但是，你看她刚才在酒桌上羞答答的小模样，套句你们读书人的话怎么说来着，简直...呃，我说不好，反正就不像是一个人！” “二叔的意思是判若两人对吧？”张文若适时地提醒道。 “对！”张铁锤猛地点头，“就是这个调调，简直判若两人！你说大丫她是不是中邪了！” “这个，不应该吧！”张文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摸了摸后脑勺，沉吟半天，也只是干干地傻笑。 “管她去！”张铁锤拍了拍张文若的肩膀，呵呵笑道：“不知道算了！反正我这次也见到她了，没灾没病的，就算安生！明天把她送回去，也算是能和老李家有个交代了！” “二叔这就要走？”张文若一脸错愕地问道：“不再多住几天？您难得过来一趟…” “不了！”张铁锤摆了摆手，憨笑道：“这次出来就不当景，要不是老李家催得紧，二叔说什么也得过了八月十五才能过来！如今倒也正好，后天就过节了，我明天动身还能赶上和你二婶、小妞妞吃个团圆饭！” “即便是这样，也未免太着急了吧！你老才刚过来，这就要走…小侄还没好好招待你呢！”张文若知道古人对团圆二字看得极重，却也不知道如何挽留张铁锤再住几天。 “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张铁锤不以为意地笑道：“城里不必咱们老家，二叔也不能再帮衬你什么，你在外面自个留着神！”说着说着，张铁锤的眼眶便渐渐泛红起来，不过此间灯光暗淡，张文若却是不曾留意到。 “二叔明天中午走？”张文若沉吟道：“小侄还没来得及给二婶、小妞妞准备礼物带回去呢！” “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不用破费！”张铁锤老怀欣慰地摆摆手，笑道：“还是那句话，城里不比咱们老家，二叔没有能力，顾不了你，你自个留着神，不用乱花钱，家里有二叔，绝对不会让你二婶、小妞妞娘俩饿着冻着的！”说着，他话锋一转，不禁问道：“对了，刚才酒桌上有外人在，二叔不好问你，现在四下无人，二叔问你，你和那姓柳的小姑娘到底是几个意思？我咋觉得你们之间有事瞒着我呢！…刚才在酒桌上除了大丫就她偷看你最勤，不会是真像存智那愣小子说的一般，别是你新找的相好吧！” “李存智都是这么在背后说我的？”张文若一阵牙疼，不禁蹙眉解释道：“二叔，我和柳姑娘真没什么，我们俩就是单纯的投缘，能聊到一块去，真没有你们想得那回事！” “头圆，我还头扁呢！”张铁锤撇了撇嘴，揶揄道：“二叔就没听说过哪家的大姑娘能和一个正当年的男子论投缘论交情的！即便是真有，那也都是挂着羊头卖狗rou！…我还不知道你，蔫坏蔫坏的！” 张文若无语的暗暗扶额，他有心辩驳，但是面前的却是长辈，再加上张铁锤猜的也不完全错，张文若无语之余，也只能干干傻笑。 “还有那个姓林的俏寡妇又是个怎么回事？”就在张文若傻笑发呆之际，张铁锤突然又说道：“我咋瞧着她看你的眼神也透着别的意思呢！…那小娘子模样倒是不差，细皮嫩rou的，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就她那相貌、秉性，比起孙家的幺妹子也是不遑多让！就是可惜了，偏偏是个寡妇！…可惜了！” 真是老司机啊！ 张文若满是倾佩地在心中赞道，张铁锤不愧是过来人，单只见过一面，仅靠一个眼神就能猜出这么多道道，不简单啊！ “还有那个姓赵的小丫头，听说她爹娘死的早，倒是个可怜人那！”张铁锤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无视一脸蒙蔽状的张文若，捏着下巴，作出一副深思状，良久才朗声笑道：“大侄子倒是好运道，这才进城几天，就能买了这么可人的大姑娘当通房，一般人可没这运气！…百年难遇啊！二叔原本还以为卖身葬父就是唱戏的蒙人随便瞎编的，没想到我竟能见到真章了！”说着他还一脸谐趣地眨了眨眼，低声道：“跟二叔交给底儿，你和那姓赵的小娘子到底是怎么个关系，有没有…就是…”说着，张铁锤不禁挑着两个大拇指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二叔，你真的是…”张文若附额望天，竟无语凝噎。“夜深了，二叔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呢…” 无奈之下的张文若只好强推着张铁锤回房，张铁锤却老大不愿意的嘀咕道：“咱们话还没说清楚呢，你急个啥！…就算明天要赶路，也不在急于一时啊！最要紧的是，我还没和大丫说好呢！咱还不知道大丫那小妮子是什么意思呢！” 张文若当即一愣，怔怔道：“二叔你没和大丫说过回家的事儿，就自作主张？” “混小子，啥叫自作主张！”张铁锤难得老脸一红，哼哼道：“我是做长辈的，她还能弗逆我的意思？再说了，你不是说过，大丫这两天正闹着要回家吗？” “那您老人家也得问问她呀！这万一她改变心意了…” “那我就自己回家！” “自己回家？”张文若又是一愣，怔怔地问道：“那大丫你就不管了？还有跟您老一道过来的李存智怎么办？你就把他留我这？” “都是大孩子了，她们都有自个的主意，二叔虽然是做长辈的，也不总不能强迫别人不是！”张铁锤嘿嘿一笑，十分光棍地说道：“就是留给你怎么了？！这是他们李家兄妹自个的主意，咱又没强迫人家，再者说了，有存智那愣头小子在，二叔也放心你不会对大丫怎么样的！” “咱们还是问问大丫的意思吧！”张文若一阵无语，他实在是不知道张铁锤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行，就依你！咱们就去问问大丫的意思，看看她是怎么说…” 说着，张文若就搀扶着喝多了的张铁锤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大丫那里走去。 …… “我想再等等，再回去！”大丫羞红着脸，略显不好意思地看着贸然来访的张氏叔侄，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今天晌午不是还和我商量着要我送你回家吗？怎么二叔一来，你就变卦了？”张文若一脸蒙蔽地看着大丫，是在想不通，才这么一小会工夫，她怎么就改变心意了。 “奴家原本是要回家的，但是…二叔不是来了吗？”大丫小声嘀咕道。 “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张文若惊疑不定地问道。 “二叔把三哥也带来了！”大丫弱弱地说了一句。 “这又怎么了？”张文若脑袋里一阵混乱，实在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二叔说，因为偷跑出来这件事，家里都要闹翻天了，长辈们说奴家给李家列祖列宗蒙羞了，都吵着要把我浸猪笼呢！”大丫不耐地瞥了张文若一眼，见他一脸呆呆的摸样，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三哥也劝我留下来！三哥说，他是头一回进城，还没看个明白，也想多留几天！” “什么意思？”张文若呆呆地问了一句。 “三哥也留下来！”大丫不好意思地说道：“又要给张郎添麻烦了，三哥说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张郎这里住着，想留下来陪着我！但是郎君放心，三哥过完中秋看过等会后就要走的！” “那二叔怎么办？”张文若不怀好意地看了张铁锤一眼，只把老人家看的后背脊直发凉。 张文若真的没有想到，出卖自己的竟然是这个一脸慈祥的亲二叔。 “你们不用管我，二叔又不是不认识路！”张铁锤心中大恨，自己跟大丫三令五申地交代，让她千万别提和她说过李家长辈的事情，没想到她为了把自己摘得干净，一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行吧！”张文若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说出难听的话，“大丫乐意留下，就留下吧！”他对坐在床边的大丫交代道：“你早些休息，明日咱们陪着二叔逛逛省城，顺便再买些瓜果礼品，让二叔带回去给你家里人！” 大丫点头答应，张文若便领着张铁锤趁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