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么晚，你想去哪里
包厢里的墙壁，是碎花图案，每一朵花心都镶嵌着钻石大小的灯，正闪烁着五彩耀眼的光芒，流辉霓影间，尽是交错重叠的迷离妩媚，映着她带着笑的脸也暧昧着，很妖娆，却为什么他看着，觉得那脸庞已经无声的割裂了，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割开了他的皮肤，露出他脆弱的尊严，被轻易的挫败干净。 砰的沉闷巨响，重重的砸在人的心口，是骤夜暴雨中的闷雷，次次碾过的天空的车轮，压过人的心口，有天崩地裂的错觉。 “这个人是不是傻的啊，连这个都不知道，沈莞，你朋友真是搞笑啊。”坐着沈莞侧面的少年，在林若轩愤然甩门离开后，终于一吐而快。 “一筒。”她恍然未闻，只是丢出一张牌，冷冷说。 包房里的氛围，明显有些僵，少年讪讪了了，接着打牌，“两条。” 一圈过去，再次轮到沈莞，她伸手摸牌，可是，冷凉的麻将子，像是泥鳅一般，滑腻腻的，触在手中却怎么也握不稳，掉了一次又一次。 门忽然被人打开了，是刚刚的那群女人，一个带头的小姐，大声询问着，“请问你们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沈莞平静的眉梢，暮然就崩裂了，向门口的人，大叫一声，“统统给我滚出去！” 随手，那一颗麻将子，也终于重重的掷在桌面上，掷的过于用力，蹦到了门口，正正的打在一个小姐的脚边。 “你们……你这人怎么回事？”门口的小姐莫名其妙了，有些愤怒了要走进来。 “啧，不好意思，没事……”李敖此时站起了身，深深的看了沈莞一眼，走过去解释。 “莞儿，你怎么呢，不高兴？”同局的一个女孩忧心的，朝她问。 不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麻烦的跟屁虫走了，终于走了，呵，为什么她要不高兴呢？……但是，为什么又会不舒服呢？应该是喝的多了点吧，胸口觉得堵得发慌，烦躁。 沈莞的手指下意识的婆娑着桌面的布料，粗糙如沙粒的布料，咯的她手心稚嫩的肌肤红肿、生疼，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眼角点点苍白恍惚。 “沈莞！”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啊……” 她抬了头，那如玉的身躯再次出现在瞳孔之中，由远而近，涨红的清俊脸庞，微微喘着气的嘴唇，连额头晶莹的汗滴都是如此清晰。 “这不是真的。”她默默的对自己说，但是，她的手已经被去而复返的林若轩握住了，紧紧的…… 街边的商店大多关了灯，黑夜无声的蔓延着，最亮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了，温润的银白色，一闪一闪的，像是人的眼睛，那么，这些眼睛能不能看见人的心呢？能的话，那么，他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的手，被他牵着，五指和他的，紧紧弥合在一起，就像是纠结在一起的藤蔓，他走在前头，牵着她的手，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走在前头，世界很静，静的她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的手，很大，很暖，她的手在他的手心，显得那么的小巧，这让她想到从前，那时候，她大概只有三岁罢，一个周末，难得清醒着的父亲，牵着她，领她去公园里玩，还给她买了棉花糖，她很开心啊，虽然父亲脾气不好，经常发火，往往会往她身上撒气，但是孩子的心总是健忘的，一点点的快乐，一点点的甜蜜，就是可以满足的。 可是，她的小手明明是被父亲大手紧紧牵着的，最后却怎么被松开了呢？天黑了时候，所有人都走了，为什么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石子路铺成的岔道上，茫然哭泣呢？她很害怕啊，害怕到拼命的哭泣，哭到连喉咙里的棉花糖都变成了苦的了，永远都甜不起来了。 午夜的钟声，从不远处的钟塔传来，却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击打着她的心，冲进她的耳朵，她忽然就甩开了他的手，林若轩就在这一瞬，回头看她，她说，“你输了。” 没等林若轩张口，她微斜着身子，退开他了几步，嘴角含着笑，“12点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你离开了，所以你输了，以后，从我眼前消失，滚的远远的。” 她说着，转身就走，手，忽然就被他抓住了。 “我没输。” 他说，绕到她跟前，倔强的、坚定的，“我没输，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我没有离开你，今天，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站在她眼前，离的很近的距离，一米八几的个子，这样的高度，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混合着烈酒和烟草的味道，恰巧的，轻轻抚在她的眼睛，沉醉沉惘，微微酥麻，她眨了下眼睛，丢下一句，“无聊。” 她朝回走，走了几步，他追上了，“你去哪里？” “你说呢？” “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他们肯定早走了，你别回去。”他说。 她没理他，还是朝回走，毫无征兆的，身子重重一斜，顿时疼的兹的声。 地面突兀了一个坑，她正好不走运的踩了进去，他蹙了眉毛，“没事吧，疼吗？扭到脚了？” “管你什么事，还不是你害的，不是你拉我出来，我能扭到脚吗？！”她恶狠狠的说，同时白了他一眼，他脸色顿时一息，本欲伸手扶她的动作，迟缓了，她忽然就更恼了，那条横在她眼前的胳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猛地掐了他胳膊，他着实没有想到，冷不丁的奥一声。 “干什么呢？”她看着少年脸上好玩的表情，强忍着笑，面无表情说。 “要不……我背你，我送你回家。”他干干的说。 她揪着他胳膊，活动着脚，低低说，“我有说要回家吗？” “这么晚了，那你还想去哪？” “跳舞啊。”她说着扶着他的胳膊，小步的走。 “……这么晚了，怎么会……你想去哪跳舞？”他语气僵硬的说。 她侧脸看他，确定他思索着未成年不宜的地方，眯着眼睛笑了，“电玩城啊，你以为了？” “我……现在怎么会有，应该关门了罢。”他也小步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