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化险为夷
…… 鼻尖，若有若无的是消毒水的味道，缓缓的睁开眼睛这般的安心，是手中握着的这双大手，更是眼底的这个男人。 她换了病服，人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而爱她，她也爱着的这个男人，亦换了月白色的医生服，一颗脑袋正倚在她的胸前，透过他微微凌乱的墨色短发，目光滑过那温润的眉角，呼吸均匀的单薄嘴唇，惊讶着，他下巴上竟然长着寸寸的青胡。 她不禁想伸出手去触摸它，手指挣了挣，他叫着沈莞，暮然就睁开眼睛，直起身。 “你醒了。”他望着她说，语气欣喜。 “多久了？”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新的一天了，凌晨四点。” 她的手终究摸在他下巴上，语气隐隐娇溺，“我可怜而又可爱的小胡子，我知道这几天你一定没有睡好，没关系，我回来了，你可以好好睡了。” 他抓住她的指尖，婆娑着薄薄的青，放在唇上印着，眉宇笼着淡淡的愁绪，“沈莞，你不能在这样任性的离开我，你好狠心！知不知道，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郑重的颔首，语气却决然，“如果是你先放开我了呢，那我一定要离开。” 他慌张的摇头，说着‘绝对不会！’，她笑的莫名，他懊恼着看她，她只得退步说这只是个玩笑。 “退了，”他触她额头的温度，微笑着边说，“那天，你把硬盘交给我，知道不能把它交给警察，但是，我却想到了一个人，他却可以帮忙……你也认识的，就是那个肖队长，和他接触过两次，我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找到他的当天，他反告诉我一个消息，居然那么巧，原来当天隋世昌也消失了……等了第二天，他才通过上级警方，得到隋世昌的消息，原来隋是被……双规，暂时查出一部分些罪名，贪污、索贿……和企图恐吓他们作伪证…… 肖对长说，上面的意思是所有人不要动，警察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然后断了消息，在过了两天，就是我们找你的那天，一知道你们被关的地方，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 沈莞笑的虚弱，“好啊，该完的人是真的完了，我们没事了。” 林若轩赞同的笑了，顿了顿，手指覆在她脖子包扎着白布的地方，自责说，“我宁愿它在我脖子上。” “一人一个伤口，扯平了。”她绕着舌头，阴阳怪气。 “……”林若轩知道她说的他背上的伤，伸手握住她的发。 …… 沈莞正想穿上自己的衣裳，悄悄出院，门却咯吱一声响了，给她买晚餐的林若轩，不到一分钟居然去而复返，无力的扶了下额头，抬眼处，一个女孩儿轻轻关门，走了进来，她手中抱着一个保温瓶，双手不安的抚摸着瓶上，没有化妆淡去明媚的青涩脸庞，嘴唇紧紧咬着。 沈莞愣了下，无声，扭头看着窗外。 “莞莞姐，你醒了。” 这女孩儿怯怯叫她，她身姿微动，女孩儿便硬着头皮走到她身边，心里很怕，可是却强扯着一抹笑容，“莞莞姐，我昨晚就想来看你了，但是你一直没醒，我就没干打扰。” 沈莞恍然未觉，她也不恼，自顾自的伸手拉了凳子坐下，将保温瓶放在腿上，两手去拧，边说，“莞莞姐，这几天一定很累很苦吧，那些坏人肯定没给你好吃的，不过他们也没的好受呢，一定是要被抓着坐牢的，这真是轻的，哼！姐，你今天一整天也都没有吃好吧，嘿嘿，我给你带了晚餐，好吃的，全是我自己做的，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好久没做饭了，尝尝妹子的手艺变了没。” 她努力的拧着，可是，盖子大概是被汤里的水汽堵住了，她拧不开，愁着眉毛，有些故意的哎呀哎呀的乱叫，便偷看沈莞的脸色。 “不用，我男朋友去给我买晚饭了，林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希望能安静一个人呆着。” 沈莞忽然冷漠张口的时候，林飞扭头去看，手本能一甩，正正的帅在了瓶子壁上，这瓶子是不锈钢做的，瓶壁如沈莞的口气一般寒冷，一时间寒冷从泛白的指甲荡开，成了痛，真的，林飞就疼的啊呀一声叫了，她叫的如此大声，可是沈莞连眼波都没有动过，她的心，急速的收紧。 低着头，咬着嘴，手指慌张移动着，拼命的抠着保温瓶上凸起的图案，那印着的是一只橙黄色身体、樱桃红眼睛的小鸭子，浑身毛茸茸的样子，一双灵性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在对她笑，真是可爱极了，可是，这一分钟，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想哭，也就……真的哭了出来。 嘭嘭，凳子和瓶子倒地的一刻，林飞整个人已然蹲在了床边，双手放在沈莞双腿两侧，头趴在她盖着双腿的被子上，声音呜咽着，人在颤抖，“莞莞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我才不要当什么林小姐，我是你meimei，你是我姐啊。” 沈莞道，“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你说的那个词。” “莞莞姐，我知道你怨我，你生我的气，那天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其实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我真是脑袋坏掉了，怎么会这样说你呢？你对我这么好，除了我爸和我弟，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呢，我知道你从来都是真心待我的，我那些天真的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一边父亲生病那么多的钱没着落，一边自己失了贞cao的计划给人拆穿了，反而给那些有钱有权的找麻烦了，觉得生活全是黑的，绝望又没有底气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却偏不能咽这口气！ 然后，那个姓隋的坏蛋找了我，我觉得像是掉天上掉馅饼，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着落，有了解决，我很开心啊，但是却又不踏实的很，你一来就那样说我，叫我更加难受和害怕，一时口不择言，才那样讲你的，那些都不是我真心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莞莞姐，这几天我本来以为你躲着我见我，我好难过，天天想着给怎么找机会给你道歉，昨天晚上看见警察送了人过来，听说是你，一下子心跳都停了，一下子，觉得像是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听见mama死了一样的感觉，一晚上眼睛都不敢闭，就想看着你醒，就害怕，害怕你也死了，我就更加没有亲人了。” 林飞摇晃着沈莞的双腿，呜呜的哭着，“莞莞姐，我不该惹你伤心，不该不听你的话，你不要不管我好不好？……我跟我爸和我弟讲了钱的事情，我爸本就知道我被人玷|污，受了委屈，心里气，听说我拿了钱，也不顾心脏受不受得了，就拿着大棒槌打我，说我……我不孝，丢他的脸，人穷连骨头都丢了，叫我把骨头捡回来，死的不用一份不干净的钱，而我弟弟他也骂我，说我必须报警，实事求是，不然就真的不认我了，还说要不听他的，他马上停了学过来，我……呜呜……姐……” 沈莞听她提到了爸妈和弟弟，心里一软，“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飞见她终于理自己，于是抬头看她，说，“在养着身体，医院已经给安排了手术，下周五。” 沈莞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的模样，“林飞，叔叔手术的钱有着落，也安排了手术，身体能康复，我真的很高兴，而我们，我们虽然曾经是朋友，但是却始终想法不同，我有我的坚持，你既然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知道了以后的路怎么走，那我也算是放心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毛毛躁躁的。” 林飞听着，顿时知道沈莞误会她，摇摇头，“莞莞姐，这钱不是拿的隋世昌的钱，是拿的程至煜的。” “……”沈莞滞。 “那天你走了之后，程至煜又来了一次，他说，要求不变，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隋世昌给钱给房，一个是他个人给，但是不是给钱，而是借钱给我，借一笔能医治好我父亲的钱，以我和弟弟两人以后的工作收入做保证……” 林飞的脸色显得那样平和，语气亦然，“他告诉我，这天下所有的交易都是对等的，而我接受的隋世昌的交易却不是，我占了极大地便宜，以后定然要从其他地方还，他叫我好好想想，有没有勇气面对潜伏着不安定的生活，有没有勇气忽然有一天，发现什么都改变了，白白做了一场梦……最后，临走的时候，他说，已经给我爸准备了手术，钱先垫着，不管我选哪个，都先给我父亲做手术。” 沈莞眉毛蹙着，不能相信……程至煜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林飞了？又什么时候知道林飞的父亲手术需要钱？一向冷血的他又为什么会借钱给不熟悉的林飞？ “我用了程至煜的钱，也已经决定一定一定要告倒隋瑞他们那一帮人，”林飞可怜巴巴而期盼的看着沈莞，“姐，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想失去你。” 沈莞叹了口气，眯了眼睛看她，轻笑了，“傻啊，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原谅你了，但是还憋着气呢，就想为难为难你，看你怎么哄我开心。” 林飞一听，破涕而笑，继而狠狠的拍了沈莞的腿，大叫‘好啊，敢吓我’，然后，去挠沈莞的痒痒，沈莞闪躲着，两个人笑作一团。 林若轩买了晚饭进来，看着这和谐的场景，再看看沈莞已然吃空了的那个保温瓶，以及被占了的自己的座位，局促尴尬的站着，被林飞不留情的取笑哄出去之后，两女人在聊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莞莞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林飞离开时，仿佛无心的提起。 “……”沈莞疑惑看她背影。 “那天，我问程至煜为什么要帮我，他说，我是你的朋友，而你，是他的女人。”林飞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