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参军
第一章 叶秦书院，以叶家先祖叶秦之名而命名，只供叶家的子弟读书。 这日黄昏，书院门口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钟声一响，书院散学，叶家宗家与分家的少爷小姐们在各自仆人的服侍下，纷纷踏上马车陆续回府。 唯有一孩童，十一岁光景，独自捧着书不紧不慢，徐徐向着叶府宗家的方向走去，照理说，叶家的子弟非富即贵，哪怕是分家，也不可能连个仆人都没有。 “咚！”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孩子，从马车上的窗口探出头，将口中含着的糖葫芦狠狠吐向这个抱书的孩子，随后其他路过马车里头的少爷们，纷纷探出头效仿。 一时间各个马车里的欢笑声汇成一片，颇有默契的齐齐高喊着“小三郎，没有娘，醉鬼老爹睡花舫，哈哈哈...” 这个被其他孩子肆意欺负的少年，似乎早已习惯一般，只是用书本挡着头，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便是叶府宗家三少爷之子，叶云。 叶云自打记事起，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在刻意针对他，他从小便没见过母亲，父亲更是终日烂醉没管过他一日，这让他时常感觉自己活着，是个多余的异类。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叶家。”叶云心中默念着，很早便有了这个想法。 “啪！” 叶云刚进府中，便远远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随后便看见爷爷叶鼎指着躺在地上的父亲破口大骂着：“混账东西！想我叶家英才辈出，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废人！为了一个走了十年的女人，终日烂醉花舫，打都打不醒！” 一旁交头接耳围观的叔伯婶婶们，也都是一脸鄙夷的望着地上的叶明。 这样的场景叶云早已看过无数次，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扶起父亲，望着叶鼎淡淡道：“爷爷，我扶爹爹回房了。” 叶鼎看了一眼叶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有府上的马车你不坐，非要自己走回来，弄个满脸青紫的狼狈相，丢我宗家脸面，就不能多和你的哥哥jiejie们学一学么！” 叶云听着爷爷责骂的话语，沉默不语，他想起从四五岁开始便在马车上受过无数次恶毒语言与冷暴力，都来自这些所谓的哥哥jiejie。 他心中霎时燃起一股愤怒的火焰，但随后又无奈熄灭，弱小的自己除了窝囊的活着，又能怎么样呢，叶云心中悲哀的想着。 他无视众人的目光，小小的身躯用尽全力，扶起父亲叶明，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厢房走去。 “放肆！” 叶鼎见叶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没由来腾起一股怒火，怒吼一声：“你莫不是以为你年纪小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好好好！明日你也不用去学堂了，直接跟着你的大伯去叶家军营吧！不让你吃些苦头，你还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少爷命！” 听到此话，原本大醉的叶明突然身躯一震驻足，背对着叶鼎道：“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父亲又何必为难他，有什么责罚，尽管冲我好了。” “哼！罚你？正是因为你，我才绝不允许叶云成为叶家的第二个废物！他不历练个人样出来，终生不得踏入我叶家的门！”叶鼎说完便拂袖而去，不给叶明半句争辩的机会。 其他人见老爷子一走，纷纷摇头离去。 而叶云将父亲叶明扶回房中后，便转身离去。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夜间准备离开叶府吧。”叶明突然喊住叶云道。 叶云止住脚步，稚嫩的面容，却露出一抹这个年纪少有的无奈表情，苦笑道：“离开叶府你又能带我去哪儿，露宿街头还是去你那烟柳花舫？我去叶家军营也好过在书院终日当个任人欺负的窝囊废！” “混账！你以为去东边是过家家么，那里可四处都是食人的妖兽，到时候有去无回别说我没管过你！”叶明一时气急骂道。 “管我？你除了和我那个从未见过的娘将我带到这世上外，可是照顾过我一日？我受过多少冷眼与嘲笑，挨过多少打骂与排挤，你又何曾关心过一次？如此说来，你对我真是没有半点指手画脚的资格！”叶云越说越是气愤，干脆摔门而去。 而留在房中的叶明一时傻怔在原地，望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又弹开，那重重一声好似化作一个巨大的铁针，狠狠的扎入叶明心头，痛的叶明道不出半句话语。 他痴痴的望着门外，眼神中满是无奈，语气里也尽是悲戚，喃喃痴道：“莹莹，我要如何才能对抗的了整个大周皇室，救你和风儿出来。”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叶府门外就候着一队四十多人身披重甲的队伍，而叶云也早早被府中管家叫起，给他塞了一封信和一个微微鼓起的香囊，说是三少爷托他送来。 叶云将香囊与信件放入包裹中后深吸一口气，便跟随着队伍朝着叶家军的东大营出发。 “哒哒哒哒...” 一支四十多人的队伍便在蒙蒙亮的天，不缓不慢的向着永州城外行去，叶云被大伯叶俊安排到了他身后的一位将士照顾。 这将士唤作刘乾，为人憨厚做事本分，本是永州城里的乞丐，在他十二岁时，被同龄的叶明看中，便领入了军营。 后因叶明颓败，叶家军渐渐由叶俊掌控，刘乾便跟随在了叶俊身边，十几年的历练不仅让他实力强悍，如今更是叶俊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助手。 出城之后，一行人加快了行军速度，一路沿着苍龙河，快马加鞭赶了两日的路程，才到达叶家军的大本营，东大营。 “吼！哈！喝！” 远处传来练军的震天吼声，让叶云生凭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雄浑的阳刚之气，竟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到了军营寨外，众人下马，早有将士前来迎接大都督叶俊，众人纷纷牵好马匹，尾随大都督叶俊入营，而叶云下马的时候，只觉的双腿酸软，每走一步，臀后都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刘乾有些好笑的轻声道：“小三爷这是没骑过马吧，刚开始是这样的，以后在军中习惯了就好，待会儿我安顿好你，给你拿些跌打药，再结次茧子就不怕啦。” 叶云尴尬一笑，感激道：“麻烦刘叔了。” 刘乾听叶云这般客气的称呼，却是有些不习惯，红着老脸憨厚笑道：“小三爷客气了，昨夜也是三爷突然找到我，嘱托我务必照看好你，这是应该的。” 直到叶云入了营寨，却是被营内的景象震惊。 他行走在营寨内，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四处都是整齐划一的营房帐篷，远处宽阔的演武场上是成千上万演练着军体拳的将士，齐喝之声如洪钟大吕，响彻天际。 片刻后，大都督叶俊停在帅帐前，对着刘乾吩咐道：“你先带着小少爷去神童营做个安顿吧，回来时把峰儿的近况给我做个汇报。” “是。” 刘乾弯腰作揖后便带着叶云转身离去。 与刘乾并肩行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达神童营营地，此处都是一些与叶云同龄的少年人。 刘乾将叶云单独安排在了一间帐篷内，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便离去。 叶云独在帐篷中，早已满是疲惫，闭着眼便倒在床上，脑海不断回想起这两日的情形，一阵倦意来袭，早早入睡。 “呜...呜...” 次日一早叶云被连营号角声吵醒，手忙脚乱的换上军队里发的训练衣时，才发现自己怀中还放着一封父亲的信件和一个鼓起的香囊，当即便藏好，向帐篷外走去。 叶云跟随众人朝着一片空旷的广场的聚集而去，广场上许多孩童根据自己的年龄，自律的站成两个方阵。 左边的方阵是一些已初长成的少年人，个个身体结实强壮，而右边的显然都是一些刚来的小毛头，个子大多显得瘦弱，两个方阵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百人，而叶云自然也知道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片刻之后，一位有些发胖的教官，悠然的踱着步子，在两个副官的陪伴下，来到两个方阵之前。 只见那胖教官扫了下方一眼，声音洪亮道：“今日！你们来到我大夏王朝最强神军的神童营，从此你们的人生就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出人头地，成为我东大营叶家军中的一员，要么，就死在训练的路上！”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孩童们，被这番话震慑的顿时鸦雀无声。 而此时台下右边的少年阵营显然是过来人，一个个早已见怪不怪，百无聊赖的一边唏嘘，一边在各种在交头接耳的聊着些什么。 一位叫林子荣的少年轻声与同伴道：“叶峰，听说新兵营中来了个叫叶云的，是你堂弟吧。” “我可没这种窝囊废弟弟，他和我那废物三叔就是我叶家的耻辱。”那叶峰一脸冷漠道。 “原来是那醉鬼叶三郎的儿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不知这病猫的儿子是否也是个病猫呢。”林子荣试探问着道。 “不闹出人命，随你开心。”叶峰摇了摇头鄙夷道。 “嘿嘿，好歹也是你的堂弟，我会掌握分寸的。”林子荣笑道。 暂时解散后，这林子荣便带着几个跟班朝着叶云处行去。 “哟，这不是永州城里大名鼎鼎的小三郎嘛。”林子荣一脸坏笑的望着叶云道。 突然听到小三郎这个词，叶云皱了皱眉头，寻声望去，只见前方走来几位少年人，看这架势，便知道来者不善。 林子荣自来熟的紧紧搂着叶云的肩膀，边走边道：“嘿嘿，峰少爷让我来问候一下你这个兄弟呢。” 叶云挣脱了林子荣的手臂，冷漠道：“我和叶峰没什么话说。” “哟，云少爷的脾气还挺大，不知道在神童营住上几个月，你的脾气是不是还能像今天这样！”林子荣收了笑脸道，有些恶狠狠的望着叶云。 “荣少爷，稍后要集合，要教训这小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眼下教头还在，没必要为逞一时之快，被教头罚禁闭的。”林子荣身后的一人轻声附在其耳边道。 林子荣点了点头，对叶云继续道：“今天是初次见面，我过来打个招呼，以后时间还长，我会多照顾照顾云少爷的。” 说罢林子荣带着身后几人离去。 “集合！练习军体拳！”演武场上传来一声大吼。 “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比在书院好多少了，果然弱者无论在何处都会任人欺负。”叶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情有些沉重的朝着演武广场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