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魔女（19）

    洛莉娅捏着手中的徽章犹豫了几秒钟，便将徽章放回了口袋，她决定先独自查看一下。

    要是轻易把梅里和托曼叫来，最后却发现只是谁的恶作剧就不好玩了。

    跳上橡树干枯的枝桠，她把克伦威给的金属圆盘凑近猫头鹰雕塑脸上那焦黑的空洞。

    不是恶魔弄坏的。

    收起金属圆盘，洛莉娅叹气，这是哪个无聊的人干的坏事？她又要做一大堆文书工作来记录这次不算异常的异常了。

    ……凌晨，整夜都在研究如何缩短隐形术作用时间的托曼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了，工作台前墙壁上的地图闪烁着刺眼的红光，城外有恶魔？

    他挥挥手打断了那烦人的闪烁，点亮烛台，查看着手腕上的伤口，是谁那么缺德设计了这种警报装置？一有异常就用魔法击打附近的使用者。

    不过上任大半年总算有点事情做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将炼金炸弹装备完毕，托曼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红点，走出家门，朝着目的地奔去。

    说他是五人中最弱的一个？

    开什么玩笑，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新开发出来的炸弹吧。

    ……穿着睡袍的妮妮罗可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她此刻真的羡慕起那些住在另一片大陆上的‘低等’精灵，能蹦能跳，夜间还能视物。

    “啧。”

    说什么太阳与我同在……那夜里怎么办？

    她又不是那个老不死的骷髅或者红眼睛小可爱，夜间实力就要大打折扣……尤其是遇上这种能跑又擅长隐藏的对手，即便用魔法也无法赶上它逃窜的速度，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个突然攻击熟睡中的她的对手长什么样子。

    突然转身。妮妮可罗几乎瞬间就将炙热的火球抛向黑暗之中，火球照亮了逼仄的小巷，然后被打散了。

    “动动你可怜的脑子，不要再攻击自己人了。”

    同样穿着睡袍的克伦威从黑暗中走过来，他不动声色地平息魔力……才不会告诉这个女人自己也差点攻击她了。

    这对被夜袭后又被黑暗遮蔽双眼的昼行生物互相瞪着眼。把后背暴露出来——既然无法在黑暗中追踪敌人，就等它们送上门来。

    ……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梅里将还在燃烧着的黑袍脱下，露出了干尸一样的躯体，他杵着手杖，颤颤巍巍地站立着。看起来脆弱无比，“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在梅里对面，穿着华丽法袍、显得游刃有余的老人说道：“你和你肮脏的影子议会该消失了，老师。所有的权力都该归于一个议会……代表达拉然的，只能是肯瑞托。”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肯瑞托六人议会一致表决通过的决定？”梅里枯笑着，“吉瑞亚斯，你就不担心银月城的干涉？”

    梅里当然明白，这不是肯瑞托的一致决议……否则他面对的就不是一名议员了……但吉瑞亚斯至少得到了肯瑞托的默许，否则也不可能在达拉然公然袭击另一个议会。

    这正是他担心的……其他几个人和提瑞斯法议会下属的魔法师们，而不是他自己。

    “银月城？他们要是敢来送死便来吧。这是属于人类的时代，而新时代的开端，要从你们这些精灵走狗的灭亡开始。”吉瑞亚斯激动起来。他大声地宣言着：“梅里冬风，你不再是我的老师了，看看你那怪物般的腐朽身体，你不再是传说中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巨魔军队的人类英雄了！你只不过是精灵用来钳制人类探寻魔法真理的看门犬罢了！”

    “这还真是了不起的宣言。”梅里杵着手杖发笑，望着白发苍苍的吉瑞亚斯问道：“小子，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敢与我敌对？”

    他是人类最初的三百名魔法师之一。用秘法活到现在的他确实很老了，可也没老到让小孩子随意欺负的程度。

    “我当然不蠢。”吉瑞亚斯却大笑起来。他从法袍中摸出一小块碎片，“北方的蛮子在荒凉之地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一条巨人的手臂。他们叫它提尔之手，那些蛮子只会倒头膜拜这条充满力量的手臂，却不知道它真正的力量所在……对你这样的怪物，这种被叫做圣光的力量总是特别有用。”

    最纯净的光芒从吉瑞亚斯手中的碎片里放射出来。

    ……

    “小meimei，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费什维克望着从树上跳下来的洛莉娅，尽力摆出最温和的笑容……他的演技不错，任谁也会觉得他是个和蔼的大叔。

    洛莉娅瞥了一眼费什，拍拍裙子打算默默离开，却被挡住了去路。

    “你的父母呢？需要我送你回家么？”费什指指自己胸前的紫罗兰之眼徽章，“别害怕，我是肯瑞托的治安官，不会伤害你的。”

    洛莉娅对肯瑞托的魔法师是有好感的……大家毕竟都在明暗两面维护着达拉然的秩序，算是自己人。

    她还不知道提瑞斯法议会与肯瑞托之间的龌龊——遵循着高等精灵的告诫，提瑞斯法议会总在制约着无节制的魔法研究，以防止燃烧军团再度入侵世界。

    知道燃烧军团恐怖之处的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却忽略了这个时代的人类根本不了解军团的恐怖……多数的肯瑞托魔法师对于提瑞斯法议会都颇有微词。

    其中也有一些特别憎恨提瑞斯法议会的——比如她眼前的这一位。

    “我自己知道路。”

    洛莉娅应付着，望着那枚紫罗兰之眼的徽章，她放下的戒心又突然提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接到报案来找自己麻烦的吧！考虑到她的生意……放高利贷和泼油漆虽然没触犯现行的法律，但总是在灰色地带游走啊！

    不知道洛莉娅内心活动的费什笑容越胜，他知道洛莉娅的一切官方资料——知道她速度非常快，擅长近战……算是阴影议会里最麻烦的一个——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难抓到的。

    要一击得手，没有比她擅长的战术更好的选择了——同样擅长刺杀的他，只要对方一个瞬间的不小心……

    淬毒的利刃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出现，被涂黑的刀刃与夜色融为一体，然后……

    资料总是不可全信的，比如那双眸子并不是除了颜色稀罕之外一无是处；比如她不是天赋出众又不经世事的十四岁少女；比如吸血鬼这种生物的身体能力会随着魔力一起增长。

    还比如她真的没有在精灵开的黑店里吃闲饭，而是最近兴起的街头势力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