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醒悟

    跟随在嬴虔身后的河西大营三万大军依着嬴虔的军令朝飞虎令府缓缓推进。盛忠华领着大军越走越慢，从河西到梅郡，他心中自始自终都无比犹豫。眼见着大军已经进了梅郡地界，这犹豫直接转化成了懊悔。

    昨日，上将军嬴虔带着两千亲兵来到河西大营，以上将军印调河西大营三万大军随行。嬴虔语焉不详，只说是去梅郡接掌飞虎令。盛忠华听清就露出了犹豫之色。且不说飞虎令到底如何了，就算上将军嬴虔真的是依律接任，带了两千亲兵还不够，还要盛忠华带三万大军在后跟随，这哪里是接任的模样。盛忠华震惊于嬴虔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飞虎令真是如上将军所言再不回秦国了么？不管心里有多少疑虑，看见上将军嬴虔沉下了脸，盛忠华只能领令。军前抗令，哪里由得辩解，直接就斩首了。盛忠华不得不带着三万大军依令缓缓而来。

    将军盛忠华，原本一直归属嬴虔辖下，与嬴虔和刘榛一起参加了灭燕八万之战后升职为副将。嬴虔隐退后，他与刘榛并肩作战，拿下了小王峰与二王峰，围歼了魏军主军营。他还主动请战，与飞虎营一起出击灭了公子卬亲率的援军。之后，升为将军一直统帅河西大营。跟着刘榛打仗，干脆利落，仗仗全胜，真是过瘾之至。而且盛忠华也是老秦人，对飞虎令始终敬畏。因故，越走越觉得此行不妥，不由得停了下来。盛忠华一停，他的副将就举手为令，全军都停止了前进。

    上将军嬴虔留了两名亲兵将领陪盛忠华随行，这两人随嬴虔一起隐退在上将军府，对上将军忠心耿耿，一路对盛忠华拖慢行军就不停的唠叨，现在看盛忠华居然停了下来，不由得愤怒了，其中一人冷冷道：“盛将军，上将军命你随后两里行军，如今十里开外都看不见上将军的踪影了。你是想抗命不成？”

    盛忠华心里烦躁，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路，不由得怒道：“闭嘴。”

    这两名亲兵将领都领着千夫长的军职，虽与盛忠华的军职差了几等，但因陪上将军幽闭在府内十余年，自视甚高，根本没将盛忠华放在眼里，他把手放在腰间的刀上：“军前抗令，盛将军没想过后果么？”

    盛忠华身后的两名副将早在这一路上就看出了蹊跷，所以一直沉默着不出声。但见这两名小小的亲兵将领也敢出言恐吓河西大营将军，暗生怒气，也就如这两名亲兵将领一般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秦刀上。这两名亲兵将领眼尖，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大声呵斥：“是想造反么？我等可是代上将军在此督阵的。”两名副将依旧不说话，改为握紧了刀柄。

    盛忠华终于想通了自己心中的隐隐不安，他懊悔自己竟然怕了上将军嬴虔的威势一直忘了这个要紧的环节。他皱眉道：“本将似乎忘了一件事。河西大营属边关军制，要调边军可不是上将军印就能做到的，还要有秦公令。请问两位，秦公令何在？”

    亲兵将领道：“盛将军此刻才问，我俩怎会知晓。我们都是随上将军从政事堂来的，秦公亲口下的命令，莫非身为秦公伯父的上将军还会骗你不成？”

    盛忠华道：“都是废话，本将只问，有没有秦公令？”

    亲兵将领也不再保持那份虚伪的客套冷冷道：“还是你自己去前边问问上将军吧。”

    盛忠华点头：“这话说的在理。”他回头朝副将下令：“带兵到梅郡外等，本将去问问上将军。”

    亲兵将领这就急了，这一退就又是十里开外，上将军万一有事哪里还来得及。其中一人冷冷道：“盛将军这是铁下心来违令了，那就别怪我们了。”另一人大声道：“上将军令，革除盛忠华军职。”他指着其中一名副将道：“由你替补将军，速带大军跟上。”

    那名被点到的副将脸色不变依旧冷冷看着这两名亲兵将领，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但跟随在后的万夫长与统领们都听清了这军前的突变，都不禁将手扶到了刀柄上。众将领脸上突生杀气，一起瞧着这两名亲兵将领，生生的将他们吓出了一头冷汗。

    盛忠华道：“这是秦军，不是你上将军府的亲兵。如今的秦律，军务归国尉府管辖，想革我的军职，要国尉大人下令。秦军严守秦律，哪会由你们这般空口说说就成真了，如此，秦军还能成军么？”说完，盛忠华再也不去理会这两名亲兵将领，朝着副将道：“上将军应该是没秦公令，此行已铸成大错。如今，我等已经违律，先退兵回营再做计较。”

    正说着话，前边突现一支骑军，朝这边尘烟滚滚而来，看数量约在五百左右。两名亲兵将领看清了这五百骑兵都是黑甲骑兵，正是飞虎令府的执法士装束，不禁失声大喊：“敌袭。”

    盛忠华怒道：“放屁，这是梅郡地界，秦都咸阳附近，哪里来的敌人。”

    五百执法士在一箭之地外停住了，两名骑兵陪着当前一人到盛忠华马前，那人执礼道：“将军安好，我乃梅郡守吴斌。”

    吴斌领着梅郡守与盛忠华的军职大致相当，两人的爵位也相同。盛忠华虽领了三万大军，但不敢托大，反而顿觉做贼被当场拿住的尴尬，只得抱拳执礼：“河西大营将军盛忠华奉上将军嬴虔之命进驻梅郡。”

    吴斌道：“先与将军探讨下秦律。此地唤为梅郡，是梅君飞虎令的封地。依律，外军不得擅入，违者处斩。本郡守看将军甚有兴致，带了这么多人马前来，想必是依着秦公令来的。本郡守想拜读一番。”

    盛忠华更加尴尬：“没有秦公令。”

    亲兵将领怒道：“听不见是依上将军令来的么？”

    吴斌无视亲兵将领，朝盛忠华笑道：“那就是飞虎令大人邀请来的，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