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死棋
嬴驷听得外边恢复平静，那就是说，最后倚仗的五千城军是不会再来了。嬴驷失望的刚想落座。只听得刘榛一声怒喝：“还不动手么？” 嬴驷正想着刘榛如此怒喝是何意图，只见那后排的四名剑手突然出剑直刺前列。当前的四名剑手一声轻哼，看着胸前冒出的剑尖，一声惨呼之下，倒地而亡。前列另一名剑手大惊急忙跳开，看见那四名剑手缓缓收剑，急问：“这是为何？” 刘榛道：“给了你机会滚，你置若罔闻，那就留下吧。” 那四名剑手同时出剑，那人左右抵挡哪里敌得住同时攻来的四剑，闪避了几下就被两剑同时刺穿。 四名剑手不慌不忙检查了那五人的气息，这才丢下剑朝刘榛齐齐执礼：“参见师叔祖。” 刘榛看了看已经面无人色的嬴驷，转问：“你们是如何来的秦国？” 为首一人道：“原本受邀是想来秦国见师叔祖的，没想却是因为此事。大家商议了，静等师叔祖号令就是了。” 刘榛道：“都去门外守着。没我的号令，谁也不能进来。” 那四人应着，捡起自己的长剑，收好了便出门。 刘榛看着瘫坐的嬴驷道：“嬴驷，还有何话要说。” 嬴驷在听见这四名剑手齐声唤飞虎令为师叔祖时，不禁瘫坐下去。心灰意冷之下，竟是连自责的念头都没起。在剑手自相残杀时，他也不是没起过趁乱溜走的念头，但他见了飞虎令的迅猛便知这只是妄想。看着自己事先布下的都已成了死棋，飞虎令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他的眼神却慢慢坚定起来，身子也缓缓挺直了坐定。嬴驷道：“想杀就杀，嬴氏没有怕死的秦公。你休想我会求饶。” 刘榛朝着嬴驷拾阶而上，走到嬴驷面前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嬴驷，当日太子应试，本令先前钟意三人，那两人若是遇到了今日的局面，未必有你如今的镇定，哪怕是强装的镇定。这正是本令当初最看好你之处。” 嬴驷苍白着脸道：“你还要羞辱本公么？那些年，你每见本公一次便来羞辱一次，还没羞辱够么？” 刘榛道：“嬴驷，在你孤身无援的情形之下，面对着本令一次次的打击，你依然坚持着你的方向，哪怕自己的所为只是杯水车薪，你依旧坚信只要坚持就能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这，正是本令最看好之处。因为本令觉得，这才是一个秦公最该具备的先天。本令不是没起过换了你的念头，在最后那刹，若是本令请出其他人来，不管是谁，当孝公定了他为太子后，哪怕事后知道本令掉包，也只能将错就错。因为那时你早就在万里之外的齐鲁之地而嬴氏也经不住再次内乱了。那天，在商君宣布了最后决断时，本令也经历了天人交战，正是想起了你这份执着，还是顺应了天意。” 嬴驷良久无语，终于开口道：“你赢了，飞虎令。本公许了，商君由你带走吧。” 刘榛叹气道：“嬴驷，你说出这话，就证明你错的实在厉害。” 嬴驷听得这一声错了，脸色变化万千，终于开口道：“愿闻其详。” 刘榛道：“当初孝公嘱我遗令时，你在外偷听，所以嬴虔、甘龙二人才得以假死逃生。我砍下了杜挚的头颅，他的血可不是服毒自尽大半夜后该有的血色，我回追甘龙，但已不及。嬴驷，这是我在秦国唯一的失措，我的急躁，绝不会再重犯了。但嬴驷，你只偷听了一半，这可危险的很。” 嬴驷听到刘榛说起那夜自己没偷听到的前半段，不禁直起了身体。 刘榛道：“教你知晓，在孝公下令诛杀嬴虔三人之前，孝公给了我诛公令和三万飞虎营。也就是你与嬴虔诬商鞅私通秦军的那三万大军。商鞅在被你拘禁之前，正试图调这三万飞虎营至河西，但飞虎营只听我飞虎令牌号令，就凭他，可调不动我的三万大军。孝公遗令，若是你有天对商鞅起了恶念，我就凭这诛公令、镇国秦剑与三万飞虎营，改立他人。嬴驷，如今秦公府侍卫营及举国大半秦军都已宣誓听令镇国秦剑。如今，你又哪来的勇气与资格对我说输赢。” 嬴驷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身体也开始轻轻晃动，刚坐直的身体又瘫坐了下去。 刘榛道：“我不是秦人，你想，为何他们都愿听命于我？昨日河西大营三万大军若一拥而上，我也只能暂避锋芒，” 嬴驷道：“那是因为他们都怕了你。” 刘榛道：“不，就因为我是依律，每一步走来我都坚持严守秦律。当我依律的时候，我就是秦律，卫鞅变法深入人心。谁敢违律。嬴驷，你还以为本令是来救商鞅的么？商鞅若是有性命之忧，本令就不会让商鞅入府。刑杀商鞅的秦公令，也出不了你这政事堂。即便出了政事堂，谁敢来接？太师或许会接，但飞虎令府会在他接令当日，灭他满门。你猜还有谁会继续接令？” 嬴驷以沉默对。 刘榛道：“本令今日来，是念着孝公当年的情义，不忍看孝公与商鞅辛苦建立的大秦毁于一旦，应诺来救秦的。” 嬴驷在当年偷听公父与刘榛最后的谈话时，的确听到公父恳求刘榛若是秦国有难请再出手相救，而刘榛也是应了。但他还是闻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如今的秦国如日中天，各国来拜，哪里还是商鞅入秦前的秦国，哪里还会有急迫局面。 刘榛看见嬴驷的神色，冷冷一笑，提声大喝：“子车英。” 子车英、景监与那四名剑手通报了姓名后，心底大喜。有这四名鬼谷子门下的剑手在，守住此门便再无忧。突然听到刘榛大喝，急忙进门，站在门口应着：“子车英在。” 刘榛问：“外边如何了？” 子车英道：“咸阳将军违令已被镇国秦剑当场刑杀。咸阳城副将吴昊代理咸阳将军，已经带兵回营了。” 刘榛下令：“你将镇国秦剑交与徐统领，传我命令，未经我令，擅入府内者，斩。你与景监去将商君与嬴虔带来。嬴虔如今正在内进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