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楚王的退让
刘榛执礼道：“秦人性情蛮勇，几百年来在这天下之西惯了穷苦但决计不会做那亡国奴。如今三十万秦军集聚边关，其中十万是解甲多年的老兵。但另有十余万秦人自带口粮自发赶到了边关，他们力所能及任劳任怨，战事吃紧时自然也会拿起刀枪。除非尽灭这四十余万秦军与秦人，楚军才能进入秦国。但就凭这三十万楚军是远远不够的，即便再加上楚王的增兵，不知还剩几何能越过边关跨入秦国？本使坚信，楚军无法突破边关而入，因为即时三百万秦人为了不做亡国奴都会揭竿而起，楚王可算过几万大军才能镇压三百万秦人么？” 楚王看着刘榛侃侃而谈，眼皮不断的抽搐着。怒火在慢慢消散中，却无法再轻易聚集。楚王轻叹，老了。他又看了看沉默无语的昭鱼。令尹，你也老了。 楚王沉默着，昭鱼也保持着沉默。刘榛见两人都不做声继续道：“自围魏救赵与围魏救韩之后，楚国坐稳了天下霸主之位。十余年间，天下歌舞升平，那都是沾了楚国的光。虎狼三晋日日都在想着重回巅峰，但被楚齐秦燕四国团团围在正中动弹不得，齐国自然也是想乘势扩张的，但正是楚国数次否决了协议，卡住了他的野心。只有秦国，一心只想着如何填饱秦人的肚皮。但偏偏，秦楚即将血战。楚王，这一战后，天下局势会如何变化，你可曾想过？” 刘榛见楚王与昭鱼都在沉思，便道：“秦楚血战，楚国若想取得胜局，至少拿出四十万性命来换秦国边关的军民。即时，虎狼三晋与齐国会将依附在楚国周围的七小国一扫而空。齐国会立即取代楚国成为天下霸主，而战后的楚国或许连三晋都无法抵挡。楚国将面临进退两难境地，进而取秦，但拿什么来守土？退而远之，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值当不值当？即时，只怕百濮等国都将离心而去。秦楚两败俱伤，而身为天下霸主的楚国总比一穷二白的秦国要伤的更多一些。” 楚王牙缝中慢慢挤出数字：“你当你是谁，胆敢如此剖析天下局势来乱我国情，真当本王不敢杀使么？” 刘榛道：“楚王多虑了。”刘榛说着将手中锦盒托起：“这是秦国的心意，楚王请收下吧。” 楚王一声冷哼：“秦国会有什么是我楚国能看得上的？” 昭鱼见卫士不得令不敢来接，只得亲身将锦盒接过打开。看清了锦盒内物，昭鱼的脸色不禁大变，他恭敬的将锦盒献给楚王，楚王不屑的朝锦盒里望去，面色也顿时僵硬了。他将锦盒内物品拿出，轻轻触摸着，脸上最后的凶狠之色霎那消散。 锦盒内正是全军覆没的黄鹰军军旗。 刘榛道：“一万黄鹰军的头颅也已送回边关。楚王不必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来攻秦。楚王大可重建黄鹰军，若是能击败我秦国飞虎营，秦国俯首称臣。” 楚王一边触摸着军旗一边道：“这面旗在楚国已经一百多年了。五任国君都曾在上边留字，本王却还不及留字。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秦使，原本唤你来是要当即驱你离楚的。如此，本王就让你也一同参与宫殿大会，看你的言语能不能让楚国退却？本王让你亲眼看看我大楚是如何团结一致，增兵灭秦的。以此印证你所言在我大楚皆属不堪一击。” 刘榛微微一笑：“楚王，那就静观其变吧。” 楚王放下了黄鹰军军旗道：“秦使，本王警示你。你在郢城的一举一动，本王都清楚明了。你以为说动那七小国，本王就无可奈何了么？本王允你在宫殿大会后将最新的消息带回。但若是你继续蛊惑各方，本王照样赶你离楚。” 刘榛再次执礼。礼毕，昭鱼轻轻拉着刘榛离开了偏殿。走出偏殿，走在空旷的长道上，昭鱼道：“秦使大人的一片苦心只怕依旧会付诸东水。宫殿大会上，七小国至多是不吭声，哪里敢冒着楚王的怒火明言反对。在楚王强势之下任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刘榛道：“楚王一厢情愿，本使不觉得宫殿大会还会如期召开。” 昭鱼大惊：“秦使大人可别忽视楚王的警示，你若再擅自去见四大家、四大族与五家诸侯，说些楚王不愿听的话语，楚王定会赶你离楚。” 刘榛呵呵一笑：“那岂非都不能与令尹大人说话了。” 昭鱼转念又想到了刘榛所言的阴谋，问道：“秦使大人，这阴谋到底是在哪一家？” 刘榛道：“令尹大人，也静观其变吧。” 两人回到了宫殿大门处，却没看见司马屈复。昭鱼问卫士：“司马何在？” 卫士答复：“司马方才匆匆往宫内而去，不知何事？” 昭鱼听屈复没有出宫，急下令：“去将司马唤来。” 卫士急急领令而去，却长时不回。刘榛冷言冷语：“看样子这堂堂大楚偏生是看中了我秦国的刀，意欲私吞不还了。这与小贼有何差异？” 昭鱼脸色一红，算计着这些时候还找不到屈复是有些异常了，再次下令：“传司马立即前来，否则军法处置。” 楚国的令尹与各国的相国丞相不同，楚国的令尹不分军政，身兼大权。这声军法处置，使得卫士急忙再出两人疾奔而去。这一次，司马屈复终于现身了。 屈复遥遥执礼：“见过令尹大人。” 昭鱼问：“秦使的刀呢？” 屈复无奈道：“不见了。” 昭鱼来不及说话，只觉眼前一花，刘榛已经朝屈复扑出，而屈复只来得及伸手一挡，刘榛已经捏住了屈复的后颈，屈复顿时瘫软了下来。刘榛冷笑道：“忘了本使的话了么？你全府能有多少人来为你抵命？” 宫门处数十卫士立即调转了枪头，齐齐朝向了刘榛，只等令尹一声令下。 昭鱼一生都只求一个理字，从没做过那无理之事，在楚国素有理正清高美誉，因故才被楚王任命为令尹，称赞为王族的典范。此事既然是自家先没理，哪里还能容卫士刀枪相见，急忙喝退了卫士，不顾屈复如此难堪急问屈复：“如何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