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赏赐
众人一怔，不约而同地都噤声，缓缓转头望向主位，只见坐在高位之上的人几乎整个人都俯在了案桌之上，手掌紧紧贴在桌上，指尖几乎都陷进桌木。 许久，殷箬凌一点一点抬起头，脸上挂着淡笑，似有些艰难却又显得无事一般，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呵呵，无事，朕只是觉得这舞是人间极品，而还有琴也都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所以忍不住拍案叫绝了！呵呵，继续——继续——”殷箬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白痴解释。 “只怕不能再继续了……”座下的古陌离看着殷箬凌，视线紧紧锁定在殷箬凌的手上，看着殷箬凌的笑…… “为何？”殷箬凌秀眉一皱，笑意也明显消逝了几分。 “因为——”古陌离故意拉长声调，引人遐想。 殷箬凌终是失了笑意，紧抿唇，眉色间似有一丝怒意。只是那隐于袖中的手却不似本人那般淡然，止不住颤抖…… “因为——这场琴舞已经结束了！”古陌离异常淡定地解释道，完全不认为他的解释有何不妥。 殷箬凌已经快要内出血了！她都想爆粗口了！古陌离！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啊！你没事就一边凉快去啊！没事就插一脚！还尽说些没营养的话！ 殷箬凌完全是在自己心里怒吼中！方才她是想赶紧敷衍一下，将众人的目光引开。可是该死的古陌离好死不死就说歌舞已经结束！ “潇雨？”殷箬凌带着疑问的语气看向林潇雨。 林潇雨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方才只是已经完全忘我投入了。但是听方才古陌离的话，似乎不想歌舞再继续了。 林潇雨低垂着眼眉，随即清声道：“恩，潇雨已经舞完了。” 殷箬凌更是心中疑惑，怎么可能那么巧！难道是古陌离……看出了些什么？ 还来不及看古陌离，殷箬凌忽地屏息，心口又传来那种熟悉的刺痛，瞬间袖中的手握成拳，只见手腕刺伤之处，两抹殷红异常刺眼，而那红渐渐晕开来，向四周扩散…… 古陌离，你是故意的吗…… 久久不作声，只是在低头掩饰的一刹那，眼神却不经意与离歌相对…… 那个人，一直希望她能够吃得好，睡得好，过得开心的人…… 殷箬凌的手掌不断一寸寸收紧，收紧，细长的指尖已经一寸寸深入手心，似乎这样能够减缓胸口的疼痛，还有那丝挥之不去的思念…… 也许已经成了她一生的执念…… 低着头，殷箬凌裂开嘴唇，上面沾着丝丝鲜红，原来不经意间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唇而不自知。 “呵呵……呵呵……呵呵……”殷箬凌兀然发出一串串怪异的笑声，隐约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悲戚。 饶是自以为了解她的花落尘闻笑也忽地停滞了，不知怎么，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痛…… 古陌离依旧不动声色地饮茶…… 殷箬凌她办不到，不管时空如何变幻，她依旧实现不了那触手可及的简单愿望。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享受女皇的滋味而已，为什么总是要逼自己？凭什么！！！ 方才因为她突然心口刺痛的插曲，本想放弃她的计划。可是如她所想，人的欲望不止，那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 看吧！看吧！你们都能看得出什么呢？你们能分清那个是真？那个又是假吗？真实中又有几分假，假意背后又有几分真实呢？ “呵呵，戛然而止的美真是令朕刻骨铭心呢！”殷箬凌是那么自然地真心赞美。 “既然表演完了，那陛下觉得谁又更胜一筹呢？”离黛绿缓缓走向林潇雨，媚眼流转，打量着眼前的林潇雨，还真有几分说不出的病态之美。 离黛绿小手轻抚着樱唇，而后轻轻一带，身上的轻纱掩映，指尖轻轻搓捻，最后又自然顺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静候殷箬凌的回答。 “六公主舞姿冠绝天下，只怕没有几人人能及，而离歌的萧音更是空灵绝美，此双绝自是无人能敌。”殷箬凌认真地分析着，分析着她的计划…… 离黛绿闻之，一脸自得，高傲地扬头，像极了一只等待他人赞美的孔雀！ “然而，自是六公主舞姿没有几人能比，但是天外有天，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舞出世间万物生命之灵魂的诉说，直透人的骨血。所以六公主——”殷箬凌顿了顿，“所以六公主的舞姿稍逊一筹呢！” “呵呵，陛下还真是很偏爱林小姐呢！可惜黛绿就没这个福分了！”离黛绿一脸失意转而面向林潇雨，“林小姐还真是幸运……” “看来六公主是觉得在朕偏袒潇雨了，既然如此，不如朕找个局外人评判一下？” 离黛绿疑惑地皱眉，看向殷箬凌。 “呵呵，北宫君主你觉得谁更胜一筹呢？”殷箬凌巧笑言兮，偏头问道。 她看得出来离黛绿对那个北宫夜冥是一见钟情呢！你说，被爱慕的人评赏自己的歌舞，应该会很期待吧！只是——这结果嘛就不好说了呢！ 北宫夜冥明显有些意外，方才他还在猜测殷箬凌为何突然打断歌舞，只是怎么想也没什么头绪。 如今回过神来，焦点就已经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你说得确实不错，舞艺六公主的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只是总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而林小姐虽然舞艺稍微逊色，但是她的舞中不仅有舞魂更有她的灵魂，用灵魂演绎的舞确实令人心醉。不知这个回答，可否满意？” 殷箬凌当然满意，方才她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北宫夜冥会顺着自己的意，不过这毕竟也是事实。不过那多半也是想看戏吧！ “恩？满意？六公主可满意？”殷箬凌扭头问道。 听了北宫夜冥的话，离黛绿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北宫夜冥…… “呵，看来还真是黛绿逊色了几分。那还真是恭喜林小姐呢！”随即俯身偏向林潇雨的耳畔，低语：“林小姐的柔弱还是博了不少人的怜香惜玉之心啊！只是我就没有林小姐那边技艺了！这样看来林小姐确实‘计’高一筹。既然如此柔弱，那就更柔弱一些好了，这样就有更多的人喜欢你了！” 离黛绿离开林潇雨的耳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恩，果真是个美人，连我看了都有几分怜惜。不过陛下的赏赐可不能太普通，不然怎么配的上林小姐呢？”离黛绿笑道。而面前的林潇雨却是不知所以，更本听不懂离黛绿的话…… “这是自然，不知潇雨想要什么？” “潇雨不求什么，只想平静地过完这一生，足矣。” 殷箬凌看着林潇雨，恐怕这个心愿她是不能实现了。不过夺了她的心愿，她自会补偿予她。 “这怎么行？不过，既然潇雨喜欢平静，不如进宫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万万使不得啊！”林青文一个趔趄奔了出来，高声阻止道。 “使不得？呵呵，林尚书似乎还没有这个拒绝的权利呢！这想不想进宫可不是林尚书说了算的！” 使不得！有什么使不得，又不会吃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再使不得，我就该倒了！ 殷箬凌顺势抚着胸口，咬牙暗道。 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呃——”该死！简直要她老命啊！忽地似乎想到什么，那杯酒…… “潇雨只想伴在爹的身边，所以——” “所以你要是真想多陪着林尚书，那潇雨就更要进宫了！宫里有御医，你的身体就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而且朕后宫也没什么人，潇雨不如和朕做个伴也不错啊！” “这——”林潇雨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陛下，雨儿的身子臣不想借他人之手照料。雨儿的娘走的早，臣身边就雨儿一人，望陛下听臣微志啊！”林青文眼角湿润，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何尝不知道他的女儿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进宫，怎么能进宫！ “行了！林尚书，借口朕听过不少人说过了，不过林尚书这个就显得新颖了些，以情动人，确实不错！只可惜朕虽然动心了，但是这事还真不能如林尚书所愿了！”殷箬凌的耐性快没有了，更何况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