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镜泽暗面
炙风林和魔理沙坐在邻山馆的椅子上，各怀心事，半晌不语。 这个世界中的人都十分怪异，如果是普通的交流他们都会正常的回应，但如果提起镇子外面或者另一个世界他们都会像听不到一样，似乎这里被某种规则所限制了，而他们也完全没有察觉出丝毫的问题。 “沙包林，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想到大脑都打结了魔理沙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具体地说，这和我之前在米斯蒂娅的神识海中遇到的情况差不多，这些人就像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是被根植于这个世界观的东西，因此说起世界之外的事情他们无法理解也没有任何回应。” “但这不是另一个世界吗，不是什么脑海里也不是什么电脑里的东西啊。” “所以这些人才让人觉得可怕，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又或者受到了怎样规则的限制。” 炙风林望着面前的饭菜，他甚至怀疑这可能只是幻觉，但就目前来说，无论是腕机还是目镜都没有给出什么像样的扫描结果，只能暂且认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发现空间分离开始，两人已经不知何时迈入了另一个空间的区域，而在空间叠加的状态彻底结束之后，和未来城的连接也中断了。毕竟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无人机也还没有在空间壁上开洞的本事。 既然已经来了，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冷静下来，然后得好好整理一下手上的线索，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首先，两个空间唯一的间歇性通道似乎只存在于那个温泉旅馆中。”炙风林靠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目光在远处几桌客人之间移动着，“第二，旅馆最近似乎在走廊里挂起了奇怪的悬木。” “那个悬木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从结构和材质来说，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是它是一个木头做的空心物体。但如果和我们之前考虑到的情况结合在一起，可能就显得别有用意了。” 魔理沙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看来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说不定背后有更深的缘由。 “之前你不是问我，如果叠加的空间分离会产生大撕裂，而旅馆中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吗。”炙风林举起一根筷子，“假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要和我们现在的空间平分这根筷子，会发生什么？” “筷子变成只有一半？”魔理沙看着筷子有些不敢确定地说道。 “的确是一半，但总体来说是近似一半的质量和一半密度，这根筷子由内而外都会被分离。但由于分离的间隔十分小，所以外观上基本看不出改变，只能觉得它变轻了，而且变脆了。” “听不太懂……”魔理沙抓了抓头，毕竟她也没接受过多少教育，以前的寺子屋也不可能教到这种程度的科学技术，甚至连质量和密度的概念都可能没有。 “总之你知道的是，如果一个空间有这个东西而另一个空间没有，就会发生分裂。”炙风林从桌上拿起了另一根筷子，“但如果两个空间在同样的位置有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两根筷子呢。” 魔理沙脑袋里轰隆一下，怪不得炙风林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如果两个空间都有一样的东西，在互相分离的过程中自然产生了互补，叠加结束之后两个同样的东西失去的部分都将由对方填补，只要误差不是很大，从外观上来看也就几乎没有区别。 因此，能够在空间叠加之后不产生大破坏的唯一解释就是另一个空间和这边几乎一致。 “这么说这些临时增加的悬木也是为了让两个空间的物品基本一致才特意为之的，也就是说这边的空间长期有这种悬木，为了让叠加发生时不会产生大破坏，因此才要临时增加悬木。”魔理沙也想明白了，店家肯定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这些在旅游旺季来住旅店的游客。“不过问题也就来了，为什么这边的旅店里会长期悬挂那些东西，这样岂不是没法正常营业了。” “只能说这边的旅店本来也不是为了营业而存在的，它恐怕只是一个通道而已。”炙风林摇了摇头，“但悬木的确是个突破口，这边这么布置应该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和空间的存在意义都有关。” 镜泽镇只有那么大，这里也没有外部世界，旅馆根本没有运作的必要。更何况这边很可能和妖怪之山高层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隐藏在它背后的存在也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起来。 “得先找到荷取她们。” 沉默了一会儿，炙风林站了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其他三个人，然后一起想办法出去，既然都进来了就绝对不能空手而归，必须把所有人都带回去。 魔理沙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么乱找恐怕也不是事，毕竟虽然镜泽镇不大，但如果两三个人混在里面还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的，毫无目的性的乱转说不定还会刚好错开。 “我们如果能联系上她们就好了。”魔理沙思衬了一会儿，却只能无奈地跺了跺脚。 “手机。” 海棠和文手里都有手机，这可能也是她们唯一可以用于联络的设备，但手机和对讲机不一样，没有直接对讲的功能，炙风林也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也没加上。 “这里肯定收不到任何基站信号，如果想联系她们我们只能自己架设一个临时基站，”虽然想到了突破点，但炙风林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无人机，我们没有可以用于架设能覆盖镜泽镇这么大范围的基站的设备，腕机的主动功率有限，我们只能进行地毯式搜索。” “虽然不太懂，但大体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手机扩大搜索范围对吧。”魔理沙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能扩大范围的话就不容易擦肩而过了吧。 “前提是她们的手机处于开机状态，而且带在身上。” 炙风林并不是很兴奋，因为她们是在泡完温泉之后失踪的，一般来说去泡温泉不会特地带着手机，而如果她们根本没带着的话…… “先从她们可能的路线开始寻找吧。”炙风林调了一下腕机，将模拟基站程序挂载到主动无线电模块上，只听滴的一声，腕机显示连接到数据基站信号，“如果你是她们的话，在发现不对劲，或者干脆没发现不对劲但是吃完饭之后，应该去哪。” “当然是回到旅店里！” 炙风林点了点头，意识到空间错位，第一反应肯定是试图从来的地方回去。 “如果她们回到旅店里看到的可能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因此现在应该不会还在里面。”但他还是无情地打击了魔理沙，“不过再小的可能也不能放过，而且她们有可能在里面留下了什么线索。” 有些气馁的魔理沙听到炙风林的话之后也只好点点头，毕竟目前是两眼一抓瞎，几乎一点情报都没有。 “那我们再进去看看吧，希望不要碰到什么怪事。” 炙风林知道魔理沙指的是什么，空间分离和看不见摸不着的恶灵，前者要命，后者说不定也要命。 两人重新回到了旅店中，前台的工作人员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像把两人当做了空气。 “等等，”炙风林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一旁的前台服务员。 魔理沙转头也向她看了过去，但完全没有看出点倪端来。 “又怎么了？” 炙风林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冷，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拔枪指向了服务员的脑袋。 “现在放下你手上的东西，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脑袋被稀钛合金弹头以八倍音速穿过后还能保持怎样的完整性。” 一声轻笑，服务员放下了手中的人偶，然后抬头微笑着望向炙风林。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话该我问你。” 炙风林瞥了一眼桌上魔理沙和炙风林两人的人偶，依然面无表情。 “你想知道些什么。” “一切。” 魔理沙望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有些没弄明白，于是上前拍了拍炙风林的肩膀。 “喂，沙包林，这是怎么回事啊。” 炙风林走上前去，一手握枪指着服务员，一手把桌上的两个人偶抄起来，然后伸手递给了魔理沙。 “你觉得这是什么。” 魔理沙望着栩栩如生的人偶，整颗心都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炙风林冷冷地哼了一声，手上啪嗒一声打开了保险。 “之前问到三人的去处，她只说一个小时前出去，但丝毫没提到有没有回来。”高斯手枪的枪口在对方的眉间和两眼之间轻微地晃动，“那说明要么三个人没有回来过，要么就是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三人已经回来了，或者回来过了。” 魔理沙手中的人偶，精致的甚至超过了爱丽丝最得意的作品，而如果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手工制作出两个来，连爱丽丝不一定做得到。 “……爱丽丝的人偶制作技术应该是幻想乡数一数二的了，这个要不然就是魔法变出来的，要不然就是魔界……”魔理沙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怎么可能和魔界有关。” “原本我打算再问一下这件事的，但是现在看来，无论她有没有说谎，肯定有一堆瞒着我们的东西。”炙风林的目光开始透出一丝杀意，“我数三声，你最好把该说的都说了。” “你如果动手的话那谁都出不去了。”服务员笑着叹了口气，就像在嘲笑他的无知，“放下枪，我或许能告诉你一点东西。” 炙风林和魔理沙对望了一眼，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高斯手枪。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服务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一只手，似乎在索要什么。 “给她。” 魔理沙愣了一下，随即将人偶递给了她，不过一只手一直在八卦炉上放着，随时准备发难。 服务员接过人偶，拿出一根针闪电般一扎魔理沙忽然就像触电一样抽搐了一下，随后一股恶寒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了上来，让她不住的后退，直到贴在墙上。 见到此情此景，炙风林抬手就准备打断她的动作，但她随手将针一抽，朝着魔理沙刚才的方向一掷。还没等炙风林举起枪，一声尖锐的惨叫就伴着一道闪光响彻旅馆，但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种东西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服务员微微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将人偶放到了柜子里。 “任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必须有一个替身，不然如果他们死了，灵魂找不到归宿就会变成刚才附在那位小姐身上的东西。” “是因为没法去彼岸投胎吗。”魔理沙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想不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被附身了。 “这么理解也可以，灵魂无处可去容易产生巨大的怨力，之后就很容易产生恶灵或者地缚灵之类的东西。”服务员摸了摸一旁的一个白色的小球，魔理沙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只有馒头大小的白色物体是活的。 “那个是毛玉吗！” “应该是，这里的散魂碎魄太多了，产生一些毛玉也是正常的，只是因为这里的世界灵力近乎枯竭，所以毛玉也没多大。” “好可爱！”魔理沙也伸手去摸，小毛玉似乎感觉到了异于平常的味道，于是扭了扭似乎有点害怕。 “看起来可爱，但这可是饿出来的，应该说可怜才对。”服务员的语气有些嘲弄，“如果你把它带出去，很快就会长大了。” 炙风林看着那个迷你毛玉，似乎有了点想法，之所以非常识力量难以起效可能是和空间中灵力及魔法能量缺乏有关。如果用科学的说法去解释，就是使用者自己的灵力或者魔法能量和物质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反应，因为反应条件不够。 就像大部分物质要燃烧就需要有氧气一样，仅有热量是不够的。 “这个城，或者说空间，它的存在意义没人知道，”服务员坐了下去，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看守这个空间入口，将不属于这里的人赶出去，或者将不属于外面的东西永远的留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之前那三个女孩子送出去，也没有一开始就警告我们。”炙风林瞥了一眼一柜子的人偶，如果那些都是外界闯入的人，那这些年不慎掉进来的人恐怕也不少了。 “在这个时间段进来的一般都是祭品，正常的话不会有非祭品在这段时间入住这间旅馆的。” 听到这两个字，魔理沙和炙风林的表情就变了。 “祭品是什么？” “顾名思义，牺牲品。”服务员笑了笑，就好像在说杯子茶壶一类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个城里的人要维持这个状态可不容易，每年它们都会出点状况。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反正研究了之后发现解决方案就是给它们一点能吃能玩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活物比较合适。” “不如说活人，”炙风林拔出枪就顶在对方脑门上，“告诉我她们去哪了，否则我懒得管什么出去出不去的问题，至少杀光这个镇子上所有能动的东西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你可以试试看。”服务员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怎么样，在这个地方呆久了的人十个有九个是疯子。这些疯子如果能一起被干掉我还是觉得挺好的。” “剩下的那个看来是超级疯子了。”炙风林啪地打开了保险，手指微微一动。 “定位起码要五分钟。” 炙风林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魔理沙紧张地望着他，但是什么都不敢说，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他就会直接血溅满地。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炙风林以如此恐怖的目光注视着一个人，以至于她深信此时如果对方嘴里出现一个不字就会看到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可怕的场景……这种巨大的压迫甚至超过了曾经面对大妖怪的心理压力，仿佛血潮般的杀意四溢开来，让她举步维艰。 半晌，炙风林嘴唇微启。 “倒计时开始。” 啪嗒一声，保险再度锁上了，但枪口依然没有落下。炙风林望着对方，另一只手摸索着在衣服中拿出了光子烟，沉默着放在嘴里拧亮。 没人可以想象一个共和国特战士兵心中的恶魔有多么恐怖，当他们的杀意完全暴露出来时，甚至会让能感受到人类精神意识的低级浮游星妖畏惧。这是在无数场战斗和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意志与心灵，作为一个只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他们摒弃一切感情，只为将共和国前进道路上的阻碍毁灭殆尽。 多亏了幻想乡，在这里找回了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感情，使他不至于永远浸没在杀戮的世界中，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摆脱了作为特战士兵的宿命——在为战争与摧毁的最终意志下走向自我毁灭。 静静地等了五分钟，炙风林收起了烟，也收起了枪。 “距这里三千米以内，一个不太大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服务员望着手上的几个人偶一边仔细的观察一边慢慢说道，“有伤，身体被束缚，处境不妙。” “大概方位。” “从门出去东南方向，那边是一片商业区，然后……” “然后？” “餐厅比较多。” 魔理沙脸色一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魔理沙你是留在这还是跟我走。” “还用说吗！” 她觉得自己暂时绝不会离开炙风林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