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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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倾墨感觉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迟钝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中之意。 “为什么要这样做……”倾墨发现自己的声音涩如沙砾,一想到徒弟放弃了唯一的解药,很可能会替代自己而死,她就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的她仍能清晰地看到萧君祈的嘴唇一开一合,嗡鸣的耳朵模糊地听见他说:“我的愿望不多,只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见对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好像一旦说完就要离她而去似的,唐倾墨立刻捂起耳朵抗拒:“别说啦,我做不到!如果你不在我就一定做不到!” 可萧君祈却并未像以往那样由着她任性,而是拉开她的双手正色道:“倾墨,好好听我说。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还是那个聪明勇敢的姑娘,只要你想,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你。你的家人需要你,而你也深爱着他们,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责任不是吗?” 这是她第二还是第三次听见徒弟直呼自己的名字,以前唯有身处绝境时他才会这样叫她。每当困顿无助,听见这样笃定的呼唤,她总是能重新鼓起勇气找到希望。但是这次不同,他越是这么唤她,她就越觉得害怕,好像风雨欲来前的恐慌。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有那么多愿望未曾实现,有那么多人想要保护,首先必须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精力才能一一达成。”萧君祈眼底的颜色渐深,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咸湿的水雾盈满眼眶,倾墨哽咽着问道:“那你呢?就算这些我全部做到了,又该怎么做才能把你找回来?” “不需要找我,因为我会一直守着你的!”萧君祈故作欣然地扬起嘴角,双眸却深若幽潭,“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无论何时感到迷茫无措,我希望它们会为你指引方向。” 听了这番话,唐倾墨感觉心里更难受了,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骤然被对方打断,并做出噤声的手势。 不多时,室外便响起了一些轻微的低语。 只听一个沙哑的陌生男声道:“里面那位姑娘中毒已深、气息式微,恐命不久矣。兑君担心外族人久居塔内冒犯神祗,命我二人将她送往宫外处理。” 处理?唐倾墨闻言不禁一颤,这是打算将她毁尸灭迹吗?转眼看向徒弟,不想他也是眉心紧锁。 门外的守室侍女应声回道:“是,婢子这就将她带来。” “慢,她身中剧毒,当小心处置,还是由我亲自去吧。”说话的是另一道成熟温柔的女声,细听起来竟还有几分熟悉。 “是,如此便辛苦太阴星使了。” 太阴!这两个字简直如沙漠里的清泉一般让人欢喜。萧君祈不由舒了口气,递给唐倾墨一个放心的眼神。当那个恬淡素雅的女子踏入房中时,他便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说明了前因后果,并向她寻求帮助。 尽管一切发生得突然,但太阴就是太阴,不论遇到怎样超出预料的情形,她总是能在数息之内就恢复平静,并坦然地接受现实。这种成熟稳重的特质,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人无法不去信赖。 太阴静静地听完,却并未给出任何答复,只是将天空般清明的目光投注在萧君祈身上,像是在等他自己下决定。 萧君祈似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深藏眸中的情绪显得越发晦涩,片刻后才道:“太阴姐,我只求你带她离开,让她平安回家。” 太阴轻轻颔首,又将目光转向唐倾墨。 谁知倾墨竟一口拒绝,“我不会把你留在这!” 她不同意,就算她救不了他的命,至少也要把他带离这个鬼地方!她没法想象徒弟也像那些南宫族人一样被埋在那片幽蓝的、悲凉的墓地里,他这一生已经那么孤独,难道死后也要忍受这种折磨吗? “这里是我的宿命,我终究逃不了。听话,跟太阴姐回家,否则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萧君祈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眼睛里纠结成块的晦涩正在一点一点解开。 “就算我现在离开,日后也总有一天会回来带你走!”少女的明眸里满是坚决。 “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再回来!”萧君祈突然严肃道。 唐倾墨正待辩驳,谁知对方竟以迅雷之势点了她的xue道!本身就毒素未清的她自然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对方把她变成木偶一般不能说不能动的样子,然后交给另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女人。 孽徒!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对我出手?还把我交给别人任人宰割! 纵然倾墨在心里用一万种方式骂了萧君祈一万遍,可嘴上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太阴背上肩膀。 “拜托了。”虽仅三字,重逾千钧。太阴离开时与君祈擦身而过,耳畔忽闻这句叮咛,便慎重地点了头。 唐倾墨最后看到的只有一张令人生不起气来的笑脸,好像阳光般温暖耀眼,微眯的眼中似盛着甘泉,清澈宛如初见。 下阶,离塔,穿廊,直到出了千机宫那扇神秘莫测的大门,倾墨仍然没有完全从这场梦一般的旅途中缓过神来。是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只是梦醒时,身边最熟悉的人却不在了,让她恍惚以为自己还置身梦境。可身体上传来的清晰的疼痛,却在时刻提醒着她这段经历有多么真实。
雪一直在下,错综复杂的森林迷阵被白雪覆盖得越发混沌,尽头那座深蓝的宫殿只余下一抹惊艳的幽光,随着视线远去亦渐渐消失不见。 冰天雪地的环境能将一切细微放大,寒意加剧,连呼吸都化成突兀的白雾。然而唐倾墨却感觉不到多少寒冷,身下之人传来的体温和香气令人暖醺欲眠。这香味不似女子惯用的花果香粉,而是一种木的香气,纯粹、馥郁、厚重,给人说不出的安宁,即使是极排斥生人的唐倾墨都忍不住对她放下戒心。 倾墨昏昏欲睡地想到:什么香粉这么好闻,居然比自己的安宁香还要好使? 她正想得出神时,太阴却渐渐停下了脚步,偏过头同跟在身后的男子轻声对话。唐倾墨勉强地抬起眼皮,看见那男子分明的轮廓和深刻的五官,算不上英俊,却很有力量,像一棵生长在塞北戈壁、历经风霜的白杨树。他的额头绑着一根金黄色的缎带,上面印着类似文字的细致花纹,可惜太过密集看不清晰,但衬着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却很好看。 虽只听了些零碎,不过唐倾墨也算初步了解了这男人的来历,他的名字居然叫做“太阳”。也许此并非本名而只是一个代号,但倾墨却觉得他与这个名字莫名相配,有种踏实可靠的感觉。他与太阴似乎经常一起行动,彼此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熟稔默契,主辅相承,仿佛日与月的交替。 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下,恐怕普通男女很难不产生点情愫。尽管二人都举止恪守,可在偶尔的眼神交汇中,还是不经意泄露出了一丝温情。太阴那双总是淡泊克制的眼睛,只有在望着他时,目光里才会有抑止不住的热度。 她一定很爱他吧? 也许千机宫有规定不允许两人在一起,所以他们无法正大光明地表露感情。但从这二人彼此注视对方的眼神中,却可以看见幸福的点滴。 唐倾墨不禁失落地想:“就算外界有所阻碍,至少他们还能每日见面,彼此说话。可我呢?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徒弟……”想到此处,好不容易才干的眼睛里又再度湿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