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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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凉的一席话不仅仅是震惊了唐倾墨,同样也震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震君骇然,巽君掩面,离君隐在刘海下的双眼蓦然一凛。 没想到,他不止同意了对自己的恋人采用这种异常残忍的刑罚,而且还借此将私通外人的罪名也一并洗清。这一刀下去,所有质疑全消,日后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看来,他们都需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年轻的新宫主了。 银发少年藏在广袖中的手指暗暗握紧,可他还是不相信,不信这个痴情男子真会对他最心爱的女人出手。于是他赌上了最后一注筹码: “既然少宫主要替震君执行使命,那就请当着在场诸位的面行刑吧。” 震君侧目看了他一眼,发现离君面罩寒霜、神色肃然,便点点头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武王枪递了过去。 然而南宫凉却没有接。 离君神情微松,嘴角不由勾起了冷笑,“怎么?少宫主又舍不得了?” 南宫凉冷冷扫他一眼,腰间利剑龙吟出鞘! 一时间,整座厅内剑光大盛,蓝衣男子手中那柄极少示人的宝剑泛着墨玉一样的光泽,霸道冷冽的剑气逼得许多定力不足的宫侍都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祈墨剑……”倾墨眼中瞬间模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会选择用他们历经生死一起寻到的宝剑来杀她。 清俊孤傲的身影长剑横胸,居高临下地面对着众人,一袭苍蓝色的云袍无风自动,仿若挟着天威而来的神祗,无人能对他的决定存半分质疑。 他回眸一扫,目光掠过的黑衣宫侍皆被这份威仪所慑,不由自主地屈膝跪下,片刻间人群便矮了一截。到得最后,就连离君等人也不得不俯首示忠。 世界仿佛突然静止。唐倾墨眼睁睁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提剑走来,却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榨干。 她也想活命,也害怕,也想逃,可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她要往哪里逃? 她无处可逃。 南宫凉步步逼近,却在走到一名黑衣宫侍身边时,忽然扯下了他的白色面具。然后,缓缓戴在自己的脸上。 雪白的面具无棱无角,唐倾墨无法透过它看见他的表情,只能从那双唯一露出的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感受他此刻有多么冷血无情。若说之前,她心里还对他抱有一丝伪装的幻想,可是现在,她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明明两人之间只有几步之遥,她却感觉他好像走了数万年。 心跳得越来越麻木,身体也冷得僵硬,甚至有好几次,倾墨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不是有人说,这世上最快的剑,能让人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地死去吗? 直到他身上的刺骨寒意入侵到自己的皮肤上,她才惊觉这只不过是刚开始。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短短时间内,她脑中已设想了无数种闪避回击的可能,甚至是使用暴雨梨花针反杀了他,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躲不掉! 可实际上,她却什么也没做。 “你真的,要杀我么?”唐倾墨看着在眼前一点点放大的白色面具,神色茫然地呐问道。 面具里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但转瞬便重新恢复漠然。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低低吐出三个字,漆黑剑锋上冷芒一闪,竟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痛。 一剑穿心的感觉,怎么会这么痛?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利刃从后背洞穿而出,那种血淋淋的撕裂感。 唐倾墨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恍惚错觉那里面也有与己相当的痛意。 她忽然就笑了,笑自己死到临头还在做梦。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在他耳边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南宫凉静静看她顺着自己的肩膀缓缓滑倒下去,修长挺拔的身姿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偏移。可当他听见耳畔的那句话时,右臂却情不自禁地一颤,祈墨剑脱手滑出,最终留在了她的胸膛里。 “原来你的剑,没有传说中那么快……” 离君立刻派人来检查了伤口,确定心脏已被剑刺穿无误时,他再看向南宫凉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畏惧。 震君远远看着那美丽少女的尸体,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便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无面人道:“带下去,好生安葬。” 不想这微弱的音量竟被少宫主听见了,南宫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提醒着所有的人——“外人没有资格留在南宫家的陵墓,违反宫规者也是。”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原样扔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紧接着便渗开无边的寒意。 再没有谁敢同少宫主说话,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那种仿佛从骨髓里透出来的阴冷,几乎能迫人窒息。 直至离开镜音塔回到自己的寝宫,南宫凉仍然戴着那张面无表情的白面具。 南宫尘月却在这时回来了,一回宫她便立即赶往少宫主的寝宫,暗自忐忑该如何跟他汇报此次行动的失败。 然而当她一进内殿,看见那个如同一具傀儡般立在暗处的蓝衣男子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在了门口。 “少宫主?”她小心翼翼地唤道。 对方依旧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大殿里的寒气却开始一点点加重。 南宫尘月被他的反应吓坏了,“咚”的一声跪倒忏悔: “属下知错,未能顺利将信送到,请少宫主责罚!” 话音刚落,殿中男子却猛地转过身来,眼中全然是不敢置信。 “没有送到?!” “是,路上发生了意外,属下被兑君的人追杀……”南宫尘月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前因后果,末了连连道歉,称甘愿领罚。 南宫凉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口中喃喃道:“这么说……她看到的信……” “属下无能,让重要信件损毁,劳烦少宫主再书写一封,这次紫微绝不会再度失手!”南宫尘月抱拳愧疚道。 南宫凉无力地摆摆手,声音比死都要绝望,“罢了,写再多也都无用了……” 南宫尘月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他正在缓缓摘下脸上的白色面具,面具闷声落地,她却倏然睁大了眼睛。 “少宫主,你的脸色……” 面具下的俊美容颜,竟比那张雪瓷面具还要惨白。 男子空洞的视线望过来,苍白的嘴唇颤抖开合,“紫微,现下有一件生死攸关之事,请你无论如何要替我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