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 倾城亦有色衰时】

    张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依然正在跟杨雨婷聊天，小郡主还没有看过演唱会，更不要说是自己开演唱会，兴致勃勃地听着林依然说自己开演唱会的感觉，小郡主旁边还有一位小公主，拉着jiejie的手臂非要跟林依然聊天，两大一小三个美女隔着电话笑嘻嘻闹成了一片。

    “小公主你不要等张扬哥哥的童话啦，他今天不会更新的，会头等《丹阳童话》出版了，你就可以一次看过瘾了嘛。”

    林依然正在帮杨雨婷哄小公主去睡觉，手机就又轻轻“嘟嘟”两声，她拿过手机看到是张扬，气鼓鼓地随手给他挂掉，然后继续跟雨婷聊天，不过总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终于哄住了小公主，恰好苏雅煮好了宵夜叫她来吃，林依然就跟杨雨婷说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她虽然因为《兰亭序》的歌词有点心慌，但还远没有到猜忌的地步，因此并不影响跟雨婷的交往，可小妮子对别人讲道理，对张扬就没那么讲道理了，明知张扬不一会儿就会再打过来，却故意把手机仍在房间，自个穿着睡衣跑出去吃宵夜。

    深夜吃东西不利于消化，长期如此对女子来说更易导致发胖，极重养生包养的苏雅当然不会准备什么油腻的东西，只是一碗小米百合粥，另加了些莲子、百合、银耳，易消化、助睡眠，滋阴润肺。

    林依然见张扬打电话来，就知道他又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所以她心情就又好了起来，有意晾着那个坏蛋，一边跟mama聊天看电视，一边悠哉悠哉地吃粥，却不时忍不住支起耳朵听自个房间的动静，隐约听到自己手机似乎响了两次，这才跟苏雅说了一声吃饱了，踩着可爱的兔子拖鞋匆匆回到房间，打开手机一看，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短信：真生气啦？这可不像你。

    “什么都装傻，总不生气，那你不真把我当傻瓜看啦？”林依然皱皱鼻子，拿起手机给他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刚刚还洋溢在嘴角的甜甜笑容就不见了，板着俏脸也不说话，变脸比翻书都快。

    张扬接通电话之后喂了几声，没听到林依然这边有声音，忍不住笑道：“还真生气啊？”

    “我不想理你。”小妮子冷冰冰的声音半点听不出刚刚看到某人的短信还笑容甜美。

    张扬明知她在使性子，也不忙着解释，笑问：“干嘛又不理我？我妈看了演唱会回来，还煮了些馄饨，你要不要吃？”

    “才不要，你肯定都吃完了才跟我说。”

    张扬就笑：“果然不愧是我媳妇，果然了解我。”

    “谁是你媳妇啊？”

    “谁乱吃醋就是谁呗。”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

    张扬正在哄林依然的时候，方涛正在宾馆房间里独自品味苦涩情伤。

    晚上演唱会林依然出场时，第一次现场听林依然唱歌的方涛只顾着听歌了，等他回过神来了，林依然已经退场，然后张扬唱新歌《兰亭序》，方涛总算趁着这首歌结束时，趁机握住了萧莹的手掌。

    柔软、细腻、滑嫩……

    他还没有来得及再感受，萧莹忙着跟旁边所有粉丝一样挥舞着荧光棒欢呼，就给抽回去了，怅然若失的方涛接下来都没有怎么关注张扬，只顾着看萧莹了。

    看她欢喜看她笑，看她弯弯的眉眼翘起嘴角，他很希望时间可以如此定格，可演唱会还是很快就结束了。

    返回宾馆的时候，心情激荡的方涛忍不住再次向她表白，本以为水到渠成，却不曾想萧莹又一次拒绝。

    “也许你真的很喜欢我，就像张扬写《那个男人》里那么深情，可我们真的不适合，你喜欢的只是你眼里看到的、你心里认为的那个我，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没有那么好。”

    她很认真，也很坚决。

    那一刻整颗心悠悠荡荡，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渊，方涛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只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萧莹道：“没有。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真的爱上什么人，相亲、结婚，找个对我不错、家境不错的人嫁了，平平淡淡一辈子，这才是我规划里的生活。”

    方涛很想问，既然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嫁了，那么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却梗在了喉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其实他知道原因，早就知道的。

    默然相对半晌，他最终只苦笑着说了一句：“那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回学校。”

    萧莹应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方涛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闭上眼，整个世界一片黑暗，睁开眼，整个房间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只有那首他原本并不喜欢，此刻却分外贴合心境的《世界末日》，还在循环播放。

    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

    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

    ……

    演唱会结束之后，张扬没有在青城呆多久，就又返回了燕京，准备拍《老男孩》的微电影。

    另一方面，《射雕》拍摄进展顺利，《神雕》依旧在连载之中。

    葛大少为了在楚瑜面前证明自己，对《射雕》的拍摄很是上心，特意去《射雕》剧组呆了几天，一副业内资深导演的派头在那指手画脚，结果耽误了好几天拍摄进度都几乎为零，刘传山焦头烂额，对这位大少爷又不敢稍有得罪，只好打电话求助张扬。

    张扬没敢打着楚瑜的旗号把葛大少召唤回来，否则一句楚瑜想见你把葛隆叫过来倒是不难，但楚大小姐转头就能来一脚踢死他，只好跟葛隆说自己这里有个低投资高回报，拍出来就能火的电影，问葛隆可否赏脸来客串一下。

    于是葛隆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

    《老男孩》微电影拍摄难度并不大，张扬本着熟人好办事的原则，直接就交给了之前请的MV导演韩爽。

    这位不久前拍摄《同桌的你》因为自己说话不管用说不敢说骂不敢骂差点憋出内伤的韩导，得知张扬将会出演这部微电影主角之一后迟疑了很久，方才咬牙答应，浑然不知这个剧组里将会进来一个比张扬更加难缠也更得罪不起的混世魔王。

    另外一个主角张扬迟疑很久，最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帆。这么做倒不是想让周帆踏足这个圈子，而是因为他唱《老男孩》这首歌，拍这个微电影，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这一世也曾追逐过音乐梦想的老爸张守一和周启航。

    让这两位老人家来拍微电影唱歌肯定不可能，所以由两个儿子代劳最好。

    他本以为周帆会迟疑，结果这货听说能拍电影，连演什么角色都没有问就答应了下来，接下来还比较重要的角色就只剩下了那位当作花瓶来用的校花。

    张扬跟所有人一样下意识就想到了林依然，可小妮子就问了一句，知道校花另嫁别人，立马就拒绝了。

    张扬也不勉强，这类角色并不难找，各个艺术院校有的是削尖脑袋争抢的各类所谓美女校花，。

    自从张扬出道以来，他的名气人气与日俱增，渐渐也进入了积蓄沉淀阶段，张扬就老老实实地拍摄自己的处女作，用心学习。

    他是打算跟林依然一块拍《神雕》的，小妮子天生的明星范，有颜值有气质，扮演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大概近乎于本色出演，稍加雕琢即可，但他出演杨过可是一个大大的挑战。

    《神雕》一书着重刻画了杨过的成长过程，小时候的激灵顽劣、长大后的叛逆偏激、中年时期的沧桑沉稳，以及始终流淌在他骨子里的深情、傲气，他从没有过真正表演的经验，想要把这么一个复杂的角色完美演绎出来谈何容易？

    张扬索性把《神雕》的剧本都拿了出来，对照着记忆里前生的几个版本杨过一点一点雕琢自己想要演出的杨过形象。

    剧本他给了林依然一份，要她有空的时候先看看，做些准备。

    小妮子不愿意涉足娱乐圈，《神雕》估计是她一生唯一的一部电视剧，张扬自然慎重，除了自己早些揣摩角色戏份外，甚至让正在追看这部小说的周启航也留意一下谁更适合什么角色。

    不知不觉，天气渐冷，由秋转冬，《神雕》跌宕起伏的高潮情节终于在第二十回“侠之大者”被引爆，杨过从傻姑口中逼问出郭靖黄蓉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又在绝情谷中了情花毒，服下了半枚情花毒，与小龙女重回襄阳来杀郭靖，夜里杨过与郭靖同寝，伺机要杀郭靖，郭靖却说出了那番对如今刚刚从侠客小说转型为武侠小说的整个业界震撼绝伦的话语。

    郭靖说：“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慧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消说的。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回连载刚刚发布仅仅一天，翌日席卷了整个网络，自从《射雕》引领武侠风潮之后，几乎所有的侠客作家都跟风改写武侠，但对于所谓的武侠、侠客界限并没有什么明确定义，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背景更加宏大，角色更加牛掰罢了。

    但这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出，可以说直接就确立了辰慕雨构建的武侠体系迥异于传统侠客的地方。

    还是那句话，跳出传统****恩仇的界限，着眼家国天下。

    商宫羽在看罢这一回连载之后，直接就给张扬打了电话过来，这位自老爷子封笔之后，一直被誉为侠客名家第一人，改写武侠后同样坐稳仅次于辰慕雨后第二把交椅的中年文人语气激动地道：“好一句侠之大者，张扬老弟，此前姓梁的其实对你小小年纪，写出《射雕》来颇有不服，可你这句为国为民一出，姓梁的再也没有话说了，心服口服！”

    商宫羽是笔名，他本名姓梁。

    远在青城的老爷子也特意打了电话来，连声夸张扬写得好，说张扬这一句话，就已经超过了他老人家毕生心血所写的那几本侠客。

    原本对辰慕雨被称为武侠第一人颇多异议的名家洛生咏，经此一事，再也不作一声。

    许多权威文学作家也对此发表了各种态度各异的声明，其中曾获得过鸿鸣文学奖的著名作家甚至在燕京日报上面发表了一篇以“从侠之大者看辰慕雨气度格局，及对通俗文学的整体推动”为主题的全篇夸赞文章，可见这个主题升华对武侠小说的推动作用。

    当然更多的人，却都只在关注杨过到底有没有刺杀郭靖，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直打定主意说不看底稿要等更新的林依然看完这一回之后，倒是谨守着跟杨雨婷的约定不去看底稿，也不肯名说相让张扬剧透，饭桌上用那双大眼睛瞪了张扬足足十多分钟，试图让张扬从她的眼神里领会出自己心底的想法来。

    结果可想而知，张扬自然不会读心术，根本不知道小妮子掩耳盗铃想让他主动告诉她后面的情节。

    于是小妮子就赌气不吃饭，最后见一头雾水的张扬差点被自己逼疯，才扭扭捏捏地说在想杨过会不会真的对郭靖下手吃不下饭，照例反应慢了半拍的张扬这才领会过来小妮子的意思，当晚就打着给她讲故事的名义赖在林依然房间里面不肯走，赌咒发誓说以人品保证绝不乱来，林依然半推半就让他在自己房间睡下了。

    张扬倒没有做出什么食言而肥的事情来，只是热血方刚，怀抱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耳鬓厮磨，哪里忍得住，终于还是甜言蜜语软磨硬泡哄得不忍见他难受的小妮子破了当初说绝不再帮他第二次的赌气话，得偿所愿。

    夜深渐寂，林依然重新漱口回来，见张扬躺在床上一脸坏笑，羞红着脸拿起枕头盖在他脸上，这才匆匆关灯钻进被窝，还在不住地拿手掐他。

    张扬把她抱在怀里，嗅着枕间发间无处不在的淡淡幽香，在她耳边笑道：“羞什么啊，不是很好嘛？”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羞极了小妮子不再按摩似的掐他，真用力了，疼得张扬呲牙咧嘴，不敢再逗她，便咬了咬她耳垂，说道：“明珠站的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我过几天就要动身，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林依然不知是困了还是撒娇，伏在他怀里，声音娇腻慵懒，“不去了，现在快到期末了，我这个学期整体跟你一块东跑西跑，一直翘课，要好好复习。”

    张扬笑道：“凭你的古文诗词造诣，还担心专业考试啊？不管怎样，以后有我养你呢，不论读书还是复习，不要太累。”

    林依然在他怀里拱了拱，娇声哼道：“我才不会上当呢，你现在爱我宠我，可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厌烦。再说，三千多年前的古人都知道‘以色娱人，色衰而爱弛’，我才不要做一个花瓶呢，那位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李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张扬想了一下，才想起她说是汉武帝时，《汉书》说“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个李夫人，不禁苦笑，伸手滑落到丰盈****处轻轻拍了一下，“骂我是老年昏庸的汉武帝吗？”

    林依然娇笑一声，说道：“人家可是施行推恩令、开创察举制、吞百越、并朝鲜、征大宛、破匈奴，一手缔造大一统盛世的千古一帝，你也敢跟人家比，羞不羞呀？”

    张扬苦笑道：“知道你历史好，我说不过你，好了吧？”

    林依然伏在他怀里，饱满坚挺的胸脯贴在他胸膛上，让刚刚才在小妮子檀口香舌里舒缓了情-欲的张扬忍不住又开始有点蠢蠢欲动，小妮子浑然不觉，轻声说道：“你当然不是薄情寡性的帝王，我也不是时时需要钩心邀宠的嫔妃，可是我们现在都还这么小，现在你爱我宠我，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便是那时我美丽依旧，几十年下来，也难保你就不会厌倦了我。”

    “两个人在一块，共同的志趣话题是必不可少的，这才是维持感情长久不衰的根本，mama跟我说，两个人恋爱，不怕争吵，只怕话越聊越少，我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音乐上你十年之内，必然跨入天王级别，文坛方面，顾老甚至说你是未来文坛领袖，二十年后，你的风光可想而知，到时候会有多少比我更加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你身边啊？”

    “若是我当真仗着你此时爱我宠我，就安心做一个以色娱人的花瓶，到那个时候，还要拿这张被你看了几十年已经腻烦的脸蛋跟那些比我更加新鲜娇嫩更有诱惑力的女孩子去争宠吗？”

    “所以啊，趁着我还聪明的时候，我要努力多学一点东西，不论你以后爱好怎么变，变得多么厉害，跟你在一块，总能说的上话才好，否则我每天张口闭口油盐酱醋茶，你每天迎来送往琴棋诗书画，怎么可能聊得到一块去？我再漂亮，只靠着一张脸蛋一个身子，又能守得住你几年？”

    张扬从没有想过，所有人眼里美丽脱俗聪慧绝伦的林依然，竟然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听着她话语幽幽轻轻地说着心事，霎时间腹下升腾的情-欲顿时化作云烟消散，一腔柔情，忍不住拥紧了她柔软馥郁的娇躯，低头看着她秀美绝伦的脸颊轮廓，柔声道：“你放心吧，不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爱你一如现在。”

    林依然嗔道：“花言巧语，我才不信呢。”嘴角却已忍不住甜甜地笑容，借着黑暗遮掩，双手扶在他肩膀上，凑上来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她一触即分，张扬却哪里忍得住就此作罢，低头吻住了她，唇舌纠缠间鼻息呼吸慢慢又粗重了起来，满腹柔情重新燃起情-欲，一发而不可收拾，林依然被他数次撩拨，也不由渐渐情动，脸颊潮红，眸子迷离，如漾着一汪春水，浑身酥软，提不起半点力气，轻轻娇喘着，任由他火烫的大手抚遍自己全身，缓缓褪去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