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曙光来临 第十一节 机会
别说,这厨子手艺很真不错,杨毅虽说之前没吃过日本料理,无从比较,但跟仅凭这几个自己随意点的菜味道之鲜、式样之精致,相信就叫中国最挑剔的美食家来也要说声“好”,同为东方民族,品味确实有共通之处,比较西餐就只能叫还能吃了,味道暂且不论,这形、色,西餐可就差多了。 杨毅一边细细的品着,一边仔细听着就餐者的高谈阔论,虽然不甚明了,可听懂了的那一点也让杨毅感慨不已,因为很多人在津津有味的大谈国事,他们怎么知道那么多国事,还有那么多人乐意谈国事。看着那姑娘忙出忙进,眼看一大晚上都过去了,除了偶尔对视收到一个匆匆的微笑,竟然没工夫插上一句话。看着她如此忙碌,杨毅原本起身想结帐了,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又坐了下来,继续听人海阔天空。 说的总比听的累,杨毅就这样听着,看着一拨拨人逐渐走出店外。“请你们不要这样”,声音有点大,杨毅转过头来,一眼就明白了,有几个酒饱饭足的家伙,结帐时看姑娘秀色可餐,“饱暖思****”看来似乎是不分地域民族的,姑娘的避让更刺激了他们的兴致。在中国肯定不用考虑的,但在日本,杨毅犹豫了,不是犹豫该不该管,是该怎么管。思虑间,姑娘投来了求助的眼神,没得考虑了。 杨毅一纵身,抓住正伸向姑娘的一只手,顺势带着那只手给了傍边那个一耳光,回来又贴上了主人的脸,一个动作打傻了两个,吓住了俩。 吃了亏,本能反应是愤怒,四个人一对望,一起“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杨毅悠然的很,先把姑娘拉向了身后,从容伸出一脚,正中正面冲来的前腿,扑倒。左手一伸一扭,制住左边来的,右手一样,扭住右边来的。正准备再来一脚给正面后来的,猛听后面一声惊叫,连忙回头:姑娘正指着正前方捂嘴,原来姑娘在身后看杨毅双手制住了两个,正前方又来一个,不禁失声惊叫。没事,没第五个了。再回头,晚了,一团黑影迎面扑来,没办法,杨毅只能头一低,用头顶接着,没练过铁头功,也够你受的。没想,这人在后出击是因为就手拿了个清酒壶,“嘭”,壶碎酒洒了杨毅一身,没感觉咋地,一股热流迎面而下…… 杨毅没空理会,推到了两边的,继续盯着前面的,等待着他的第二个动作。面对红色液体,什么酒也醒了,什么愤怒也消了,再看着杨毅无动于衷的眼神,恐惧代替了一切,“妈呀”一声转身就跑了,有人动了,就带动了其他人的本能——全跑了,转眼就恢复了清静。 从后厨跑出个人,手上拎着一把非常光鲜的菜刀,他也是听见姑娘的叫声出来的,没想战斗结束的如此的快,又追了出去,门外也传来了警笛声…… 姑娘也就不担心追出去的父亲了,眼下有更令她关心的人。她在预想这个人该倒下了,连忙上前扶住了杨毅的手。没想那人竟然轻轻拍了她的手,“没事了,我出去看看” “那有警察,你在流血,你真的没事?”姑娘有些难以置信的愕然了。 杨毅一抹额头,“没事,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手过之处,没凝固的去了,新的又下来,还在流。 姑娘倒是明白该做什么了,没理会杨毅说的话,毕竟不是神,拉起杨毅的手就往后面走,杨毅搞不清楚要做什么,只好被拉着去。 姑娘把杨毅按坐下,转身找出医疗包,给杨毅清理伤口,消炎带来的痛疼是无法忍的,虽然没出声,但杨毅也不禁咧开了嘴,姑娘却不为所动,“别动,你还知道痛啊,我还以为你是神,不知道痛呢” “那小子反应还真快,谁能想到那么快就拿到那么趁手的武器,否则痛的就是他,再说,我觉得男人的血就该流在这些地方这些事上啊,我为它们感到高兴呢” 还有这种论调?姑娘忍不住笑了,也忍不住有些感动,“它们都是为我流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得起它们” “没事,它们已经觉得很光荣了,你要再做什么它们会觉得愧疚的” 这个人真的太有意思了,说的话总让人很轻松很愉快,姑娘忍不住产生了好奇,“你叫什么,在那个学校学习啊” 杨毅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才接口道“我叫杨毅,我原来那个学校老师对我不好,不肯好好教我,还打我骂我,我正准备换所学校” “嗯,我们日本好学校很多,你可以好好选,肯定有你满意的,那你现在住那呢” “这个,要等会我出去找找才能回答你。对啦,漂亮的姑娘,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看你们店很忙的,需不需要帮手,我不要钱的,什么都能做的,只要给我点学习的时间,你有空的时候教教我日语就行” “那太好了,我跟父亲一直再找合适的帮手,等下我跟父亲说,让他一定留下你。你以后就叫我惠子就好了,我叫井上惠子。能跟你一起工作,我真的很高兴” “惠子,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人真的不能说,一说就到,看来老祖宗总结的适用范围真的很广。 “父亲,我没事,我在这给我的朋友治伤”话音刚落,惠子的父亲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杨毅立马起身鞠了一个躬,“井上先生,你好,打扰了”寻常的问候语杨毅还是说的很不顺畅。 一听就不是日本人,井上很奇怪,女儿怎么会说是自己的朋友,但也不好再问,存疑再说,就点下头说“门外的警察问我们要不要起诉那几个人”,说是我们,其实只是问杨毅,开店的只要自己没损失,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父女俩一起把目光转向了杨毅,杨毅也是商户出身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理,开口道“他们损失比我大多了,我找不到理由去告他们啊!惠子,你得告诉你父亲,酒壶是他们弄碎的,你可要叫他们赔”,杨毅说的是英语,专门提到惠子就是希望惠子翻译,否则自己磕巴半天也说不清,老爷子不给个耳光也绝对不肯留自己啦。 惠子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转头跟父亲说明了,井上也忍不住“嘿嘿”两声,比了比手,意思是叫女儿继续治伤,转身走了出去,作为普通商人对什么民族什么人可不感兴趣。惠子却紧跟着走了出去“父亲,我们不是要帮手吗,就让我的朋友来吧”,后面就听不清楚了也听不大懂,杨毅只好坐下等着。 好一会儿,惠子才推门进来,进门就高兴地说“父亲答应了,今晚你就可以留下来帮忙了,以后你吃住都跟我们一起,白天你去学习好了,我忙得过来,你上完课再来帮忙好了,只是父亲给你的工钱太少了,还说要看看你干的怎么样再决定” “惠子,真的辛苦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谢谢你能帮我当做朋友。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钱的” “那怎么行,你还在读书,需要钱的。只要你好好努力,我一定再跟父亲说,父亲很疼我的” “那,就再说吧,现在我该做什么,对啦,下午的饭还没结帐呢”杨毅连忙把一叠日元塞到惠子手里。 “我替你结了,你救了我,我请你吃顿饭不为过吧”惠子又塞了回来。 “可那是我吃的啊,你什么也没吃,不能算的” “那你就下次请我吃,给我补回来就是了”只能这样了,在弄下去,小姐不烦少爷可烦死了,杨毅不再推回去,“那现在我该做什么”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明天看情况再说”说完就退出了房间,又马上拉起了门。 在中国可没这样的,让小工休息,小姐干活的,杨毅马上跟了出来,看到惠子要擦地板,马上抢了过来,“你在旁边指点我干”,惠子就不再坚持,饶有兴趣在一旁看着,不时指点。 看杨毅上手了,惠子又转身去了厨房,还有一大堆碗碟呢。 杨毅干得很认真,好不容易干完了,起身想叫惠子看看可还有什么可做的,看不到却听到厨房的洗碗声,连忙跑去接手,惠子摆摆手,微微一笑“坐下,我们一起干” “来,跟我说说你们女英雄的事情,不许瞎编啊” “这可难了,我知道的女英雄都大都埋进土里了。远的都几千年了,近的我也正愁着怎么认识呢,都没法给你验证,没法证明我不是瞎编的啊” 惠子一听觉得很是这么回事,一想自己说的不是那么回事,可再想又确实有些道理,最后实在忍不住掐了杨毅一下,笑着说“你可真坏,那我换种说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许你自己瞎编” “那可太多了,你想听那种女英雄,文学上的、政治上的、军事上的、商业上的、还是其它那个行业上的……” “停、停……,有那么多吗?你们的女人都那么厉害,你们的男人都干什么去了?” “这个……”这还真不好回答,连个日本小姑娘都这么难对付么,“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我觉得至少用五千字的文章才能说清楚,可现在你是想要我回答你问题呢,还是给你讲英雄故事?” “态度很好,那你现在先讲故事,明天把文章交给我看” “小姐,你的话我必须得听,可是你想,要完成你的安排我就得边讲着故事边想着文章,你能听好故事吗?这还不算,为了完成你的安排,我必须要通宵干,极可能影响明天的工作,那可会大大损坏了本店的形象” “你可真能说,理由成立,前面安排取消,改为讲完故事就去睡觉,不许再说理由” 杨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可惜洗着碗不能摆架势了,就缓缓开讲“先给你讲个什么呢,嗯,给你讲个艰苦奋斗的平民英雄黄道婆的故事吧” “黄道婆出生于一个贫苦家庭,由于世道多难、家境贫寒,而且很小就失去了全部骨rou亲人,孤苦无依,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到有田地的人家做了童养媳。惠子,你知道什么是童养媳吗?” 惠子只是摇了摇头,如此悲惨的生世,比自己可惨多了,不禁产生了极度的怜悯,极度关切她未来的命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是很小就被人买了去,小的时候给人当使唤丫头,随意打骂,大了就给人生儿育女,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没有选择的那种。所以啊,黄道婆很小就跟劳动紧密地连在一起。白天她下地干活,晚上她纺织布到深夜,还要遭受公婆、丈夫的非人虐待。沉重的苦难摧残着她,也磨炼了她,有一次,黄道婆被公婆、丈夫一顿毒打后,又被关在柴房不准吃饭,也不准睡觉。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非人的折磨,决心逃出去另寻生路。半夜,她在房顶上掏洞逃了出来,躲在一条停泊在黄浦江边的海船上。接着就随船到了海南岛南端的崖州,即现在的海南崖县。淳朴热情的黎族同胞十分同情黄道婆的不幸遭遇,接受了她,让她有了安身之所,还在共同的劳动生活中,把他们的纺织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又回到了家乡,就致力于改革家乡落后的棉纺织生产工具,她根据自己几十年丰富的纺织经验,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精湛的织造技术传授给故乡人民。一边教家乡妇女学会黎族的棉纺织技术,一边又着手改革出一套赶、弹、纺、织的工具:去籽搅车,弹棉椎弓,三锭脚踏纺纱车……。”
“惠子,知道吗?我们虽然是丝绸的故乡和主产地,可是由于蚕丝产量和人工成本限制,丝绸一直是富人贵族的专用品,老百姓哪怕是丝绸工人自己也极少能穿。由于黄道婆改进了棉纺技术,提高了生产效率,而棉花产量可以很大,所以我们中国普通老百姓从那以后也可以穿很暖和很舒适也很漂亮的棉布衣服了。黄道婆所在的松江府也成为全国最大的棉纺织中心。松江布获得了“衣被天下”的美称。松江人民感念她的恩德,为她立祠,岁时享祀。到了现在还传颂着这样的民谣:“黄婆婆,黄婆婆,教我纱,教我布,两只筒子两匹布”。” “太好了,黄道婆太棒了,真的是大英雄,谢谢你,杨君,告诉我了这么伟大的人,以后黄道婆就是我奋斗的榜样,我一定要做成黄道婆那样的人!”惠子攥紧了拳头兴奋的说着。 “我也要做黄道婆那样的人,今天我到日本来就是要像黄道婆到海南那样,跟你们学习先进的技术去造福我的人民,惠子,你会帮助我吗” “当然,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来帮助你的,杨君,让我们一起努力!”惠子激动地伸出手,邀着杨毅。 看着惠子热切的眼神,杨毅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味,好像还隐含着什么,但这种热切是无法拒绝的,“好,我们一起努力!” “惠子你对我真好,完全把我当朋友,不像你们其他日本人,一看到我们中国人就“哼,支那猪”,一副忘恩负义的小人样,每次都气得我一股火从脚底烧到头顶。难道你们的政府不告诉你们,是我们中国人把你们带出了蛮荒时代吗,你们的生活里有多少我们的影子啊,大家和睦相处,互相帮助互相进步不好吗?” “其实也不是我们每个人都看不起你们中国人,至少我身边的人都觉得你们比那些英美人正常多了,只是老师上课都跟我们讲你们如何的愚昧、落后、无知、野蛮,大家也常常这样说,所以难免很多人对你们印象不好,我也听说,现在很多学校已经对中国留学生单独授课了,派去的老师要么是政府特别指派的,要么就是学校最糟糕的老师” “所以啊,惠子,你看我想做个虚心的黄道婆也不行啊” “嗯,这倒是大问题……”惠子也不禁沉默了,杨毅反而有些着急,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有了,其实你们跟我们差别也不大,像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华族呢,高贵的很呢,你一开口,我才知道你不是我们日本人” “可这也不行啊,就算我把日语学得跟你们一样,可是好学校还是不收我,也没好老师教我啊,还是做不了黄道婆啊”杨毅心里笑了,终于一步一步接近点目标了,跟聪明人就是好沟通。 “嗯,你还需要身份证明,这里的户籍警察小村叔叔因为常来,跟我们很熟悉,那天我想办法帮你问问怎么能入籍。眼下,你最重要的就是学好日语,我还得跟父亲商量下怎么帮你。对了,还需要替你想个日本名字,否则明天大家问起你就没法继续了。你想叫什么名字呢?”惠子很热切的问道,看来她对这个想法很有信心。 杨毅心里更高兴了,“你那么帮我,我们的志向又一样,自然我跟你姓了,那我就叫井上木一怎么样” “不行,那样容易让人误会我们是亲戚,我不跟你做亲戚,名字木一,行,符合我们的习惯,也好听。就是换个姓,我不跟你做亲戚” 杨毅很纳闷,能做亲戚多好,那一切就非常自然了,怎么就不行呢。可也不能太牵强,有点丧气,随口开玩笑似的说“那姓什么,井田么”。 “嗯,这个不错,就这样,井田木一,以后就请井田君多多指教了” “请惠子小姐多多指教。你要向大家怎么介绍我呢”这个可太重要太关键了了,杨毅忍不住直接问。 “那还不简单,就说你是我父亲故人之子,与我们家有恩,现在家庭不幸,家人都不在了,出来读书就寻求我们的帮助了”给了这么个悲惨的命运,似乎还诅咒了杨毅的父母亲人,惠子不禁有点担心,又怯怯的问“井田君,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惠子,你这完全是为我考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你让我有了学习的机会,我还想给你鞠躬磕头呢”杨毅是真的想,惠子的出现真的是天佑中华,让一切构想都有了实现的基础,自己的日本之行终于有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