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甘家那小怂瓜哇与羊癫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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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少年,心剧烈地跳动。 她不语凝望,秋水为神玉为骨,恍为神女,那风情让不识情滋味的甘茂本已剧烈加速的心跳,突然就那么一窒,生生漏掉半拍。 罗衣,原来她叫罗衣。 鹤舞香罗,衣是霓裳。 她说话的时候,手轻搭在灶台一角,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晨光映照出她优雅的脖颈曲线,映亮了轻垂于颈的黑亮长发,又洒下来,照着她轻搭在灶台上的手,纤细如瓷,晨光细碎地满她的全身,让甘茂的心一阵欢跳,轻轻两字出口,就撼动他全身的血液贲发出海啸般的激情。 从此后,甘茂的眼就开始悄悄追随着她,总觉得她的一言一语,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在他心湖之琴上划过,留下淡淡涟漪。 “下雨了。”罗衣突然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光景,甘茂面前的陶碗,平平的饭面,才刨出一个小坑儿,其他的时候,他尽顾着偷看罗衣。 甘茂喃喃地哦了一声,才搭着窗户往外看,果然已是细雨霏霏。原来估摸着是个大睛天,才鸡叫就起床,骨碌碌地割倒一地麦,这雨一下,那麦子湿了穗就会有霉味,不管磨面做馒头还是扯面皮,吃着都会不爽利。 “又估错了天,后半年又得吃怪味面了。”甘茂沮丧不已。 阴云盖顶,雨势渐大,雨水砸在地面上,细密而连续不断的水像针尖一样在浸润透了的黄泥地上弹跳,窗外踏水而过几个从山坡上往家窜的村民,甘茂双手震颤,急急地掩了木门,突然有些害怕罗衣被他们看到。 可是这种幼稚想法从他脑海中跳出来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竟然已习惯把罗衣当作自己屋里的人,怕她的美好被别的人窥视,从而伤害到她。 可是,天下不如意的事情,总是偏爱甘家茅屋。 甘茂三天没出门,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他那几间茅草屋,又如何禁得起人查看。 他们在一个月夜,看到了罗衣,罗衣的美,让他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甘家小子被艳鬼缠身的传言很快就到了半天崖。 村长要带人来甘家捉鬼,美其名曰是维护村人平安,其实安了什么鬼心眼,甘茂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是来抢罗衣的。 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来势汹汹,甘成根本来不及将罗衣藏起,心烦意乱地在屋里转悠,刹那间觉得这安身立命的茅草屋成了牢笼,闷得人透不过气。 甘茂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其间夹杂着何村长与另一人趾高气扬的谈话声。 “巫师,甘家就剩下一个独丁,虽然心思不纯,但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听到他艳鬼缠身,我哪能不心急哇。这次可有劳您哪,得好好替甘茂被祛下邪。”何村长似乎极为痛心疾首,语音低沉。 如果不知根底的人听了,真会以为何村长是何等高义,何等宽宏大量。 果然,那人听了就赞道:“何村长真是心善如水,对待如此心思邪恶的少年,也想极力挽救,真是令老巫佩服。”那是个陌生的,尖细的嗓音。 “哪里,哪里……”何村长笑得相当谦虚。 甘茂却能在脑中勾出他那张暗藏得意,表面伪善的面皮,原来,这就是爹爹说的不管以后如何艰难,都要好好活着的寓意。 艰难,种田农活,对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来说,艰难吗? 可是,爹说的,不是这种艰难,原来是人心的艰难。 “甘茂,开门,迎接巫师。”何村长高声叫道。 甘茂看着罗衣,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死力地抵着门板,眼神绝望。 “你们走,我家只有人,没有鬼,不需要什么巫师。”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又怎敌得过老jian巨滑的何田村长?村长一声令下,举着大德的招牌,山野村夫,有哪个敢不遵从。 甘茂家的门板被生生拆了,一行人像逛自己家菜园子似的,大摇大摆地进屋落坐,何村长假意客套一番,还是在那奇装异服的陌生人阿谀奉承中端端正正地占据了上位。 那身体像一棵折断的枯树,脸色青绿,像削了皮的瓜果,生着好腿好脚,走路却偏要一跳一跳中年男子,进得屋来眼睛就开始滴溜溜转,随即指着立在墙壁角落里的甘茂,向何村长求证道:“兀那墙角长得歪瓜裂枣的小子,就是甘氏一脉的独丁?果然一脸邪气!瞧他看那女鬼的迷恋眼神,端端地yin邪无比。” 随行的众人被这话说得,全都一愣,这巫师大人说话也太不着夸张了罢!歪瓜裂枣? 本是年少纯洁的爱慕,却被这厮诬成yin邪之举。 甘茂侧过脸,瞪着那人,清冷的眼中划过一抹怒火,既而便错开视线,不屑再多看那装神弄鬼的阿谀小人。 这样的人,多看他一眼,自己的眼都会被玷污。 何村长与他前景远大的儿子何三,落坐后全都瞟着一个方向,神情呆滞,似被定了身的木胎泥偶。 巫师本打着将甘茂踩得越低,马屁就拍得越响的算盘,结果自己闹了半晌,正主却完全没有反应,又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看得如此不能自已? 片刻后,巫师大人歪头寻找着众人视线聚集之处,自己也被那粗衣布钗的女子闪白木了眼。 “妖异天成,此女非鬼,殊不知是何方修道的狐女? 观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秋水为神玉为骨,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虽然眉目间尚有青涩未开,若待长成,倾国倾城。这女子,凡人不能配也,须得道行极深之人方可降服,譬如本尊,才能阻止此女将来祸国殃民!”巫师一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高人风范,唱作俱佳。 可惜,这次,他依然唱的是独角戏。 “爹,爹,爹啊……”何三歪着头,一声比一声急促地叫着他爹,双眼暴突,面色已是酡红一片转成酱紫。 何村长双眼一眯,儿子的心思,老子岂会不知,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须得寻个由头,让人翻不出什么短来才行。
甘家那小怂瓜,看着文弱,其实心里有一套把戏,如若不坐实个理由让他服软,来年松都会,他若闹到其他族人面前,族规如山,也不是轻简能免责,族中人才济济,善谋之人比比皆是,不是在方圆村,他一手能掌握的时刻。 反复思量,权衡轻重,何村长轻轻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巫师大人那准备舍己救人,头颅高昂的年度佳戏。 “巫师可否言明,此女是妖还是人?”何村长一本正经地问道。 巫师暗中察颜观色,随即铁了牙,两唇一碰,迸出两字:“妖仙。” 何村长冷哼一声,“妖仙?凡人不能配?” 巫师小眼睛一滑,忙不迭地点着头,兴奋不于言表,反而更像抽风。 “只有福缘深厚或者道行高深的巫者可配。” 何村长打蛇上棍,赞同地抚着光洁无须的下巴,嗯得一声,才悠悠叹道:“天意,我儿于后山涧底捡到此女,端的是天意。既然她不是鬼,捉鬼一事就此作罢。巫师,你且回山静修,来日,我儿与此女结缘,少不得请您来薄饮几杯。” 巫师这回是真抽风了,而且还是羊癫疯,梳着圆髻的头剧烈地抽搐后扯,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墩子,快去门前扯把青草来,巫师这样抽搐下去,不解疯症是会抽得背过去地。”何村长紧张地吩咐道。 墩子就是个跑腿的货,来去如风,一忽儿回来时,手中就攥了把狗尾巴草。 “村长,怎么办?”他摇着手中青草,一串毛乎乎的狗尾巴晃得巫师眼晕。 “喂,何七,何屯,你俩帮忙逮住两只胳膊,墩子喂草,动作要快,救人要紧。”何村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巫师还不待分辩,那狗尾巴草就塞入他口中,毛乍乍的草籽满口钻,扎得他舌不是舌,牙不是牙。 而且,他还得“咩咩”叫上几声。 捉鬼趣事变成虎口夺食,最后又转成救死扶伤,甘茂自始至终,就背贴墙壁,冷眼看着,双手交叠于胸,这一场闹剧,他权当免费看戏。 可是他站的那个角度,却是细细精确计算过的,离罗衣有三尺远,离门三尺远,早在何田说出罗衣归属时,他脚弓就已经略微张开,呈内八字划着,谁抢罗衣,他就扑谁。 “爹……”何三轻扯村长的衣角,眼睛一瞬也没离开罗衣,村长与巫师的对话听得他云山雾罩,这罗衣究竟要归谁? 何村长暗骂,这痴儿,一点也没承袭到他的精明强干,也许真是那年抓鸟摔到了头,说起来都怪甘家那小怂瓜。 悄悄地在何三掌心一掐,何田是想让儿子放心,却没料到何三冷不丁被老子掐了一记,立马哭丧着脸跳起三尺高,浑里浑气地怪叫道:“爹,你掐我干嘛,你还没说这罗衣归谁呢?她是我捡到的,当然应该是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