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震怒

    “女儿实在担心自己医术不精，到时候会给我们洛家丢脸。进太医院的事，还是请爹收回成命。”

    “当啷”一声，却是洛京墨将手中的茶杯猛地向地下一摔，上好的青花玲珑瓷顿时跌得粉碎。

    除了洛佩兰，所有人都惊得身子一颤。

    只见洛京墨脸色已是铁青，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吹得长须不停拂动，瞪视着洛佩兰，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直气的手抖脚颤。

    洛家上下，几曾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个个都屏着呼吸，一动不敢动。

    “执拗！”

    好半晌，洛京墨才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即怒道：“只要这家里还是我做主，就由不得你胡来。你给我听清楚，明儿你要是不去太医院报到，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本想再多训斥几句，身后的小厮马宝上前战战兢兢地低语一声：“老爷，时候不早，该去太医院当值了。”

    洛京墨看看天色，果然已是红日高升，当即起身，由马宝服侍着整衣戴帽，犹自气咻咻地看着洛佩兰，道：“我赶着出门，你自己在家好好想清楚。”

    说着就向外走，马宝急忙哈巴狗似的跟上去。

    到了花厅门口，洛京墨却又止步，转身瞥了李氏一眼，冷笑道：“你养的好女儿！”这才真的去了。

    他这么一走，花厅里的其他人才像是又活了过来，个个都松了口气。

    胡氏端起茶慢慢品着，道：“佩兰，我本不想说你。但老爷今儿发了这么大的火，你就有天大的苦衷，也先缓一缓。否则气坏了老爷的身子，岂不是你的过错？”

    她说一句，李氏在旁边就应一声“是”，洛佩兰则不置可否地听着。

    何氏早招手让儿子过来身边，一边上下端详嘘寒问暖，一边留神听着众人说话，闻言便道：“我也是不明白。能进宫里当差，那是多大的福气，佩兰你怎么就是不肯去呢？”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洛京墨不在，洛竹苓便浑身舒畅，也不去守什么规矩了，伸手又从盘子里取了只四喜春卷丟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

    “宫里贵人遍地，见了谁都要请安磕头，说是当差，还不就是人家的奴才？依我说，大姐还不如就在家里行医治病，既受人尊敬，又给洛家挣面子，还能补贴家用，岂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这个弟弟平时看着游手好闲、十分惫懒，今日却能说出这些话来，既看得透彻，又颇有见地，洛佩兰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何氏却一巴掌拍在洛竹苓的脑门上，道：“又胡说八道！太医何尝不是受人尊敬的差事，怎么能跟那些个奴才相比？何况还是我朝的第一个女太医，在各位娘娘宫中行走也方便得多，随便得到哪位贵人的青睐，不就阖府跟着沾光？总给那些个平民百姓治病，又能有什么出息？”

    洛佩兰不禁瞥了她一眼。

    在她印象中，出身秦楼楚馆的何氏，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宝贝儿子，对国事家事都懂得不多，也懒得关心的。

    但听她刚才的一席话，原来暗地里还存了另一番心思，指望自己以女太医的身份在宫里行走，攀上某位娘娘的高枝，连带着洛家也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