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池鱼之忧

    “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你我素不相识，怎好平白无故地受此馈赠？”

    洛佩兰目注澹台珏，语气虽委婉，态度却很坚决。

    澹台珏不以为然地一笑：“不过是几件衣服，有什么大不了？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丁香听得暗暗咋舌。

    若当真将这几件衣服全买下，怎么也得上百两银子，就算是花钱大方的洛泽兰，恐怕也要再掂量掂量。

    澹台珏却说得轻描淡写，倒像是在街边买个糖人似的随意，根本没将这些钱放在眼中，看来一定生于豪富之家。

    洛佩兰却忽地冷了脸，道：“公子的银子若是多得花不完，外城这里有不少衣食无着、贫病交加的可怜人，公子大可施以援手，来日或许能结出善果。我虽不富贵，但有屋可住、衣食无忧，并不敢劳烦公子施舍。”

    澹台珏不禁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反是站在一旁的店主欧阳海为洛佩兰捏了把冷汗。

    他为宫中贵人制衣多年，对当今这几位皇子的脾性都有所了解。

    四皇子澹台璟面冷心也不热，待人接物总是淡淡的，谁也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正是因为他比较淡泊，对谁都不会特别亲热，倒也绝不会无事生非。所以在他面前，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不会受责罚。

    六皇子澹台珏则不同了。

    他是正宫皇后嫡出的皇子，自小就前呼后拥、一呼百应，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成年之后，外表看着收敛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心思却比以前深沉了。

    前一刻还在开着玩笑，后一秒却能骂得你狗血淋头，颇有些喜怒无常的味道，最是难伺候的。

    今日见是澹台珏会同澹台璟前来验货取衣，欧阳海着实有些提心吊胆，只怕稍有差池，就招来无妄之灾。

    偏偏在最紧张的关头出了纰漏，有一处原本该用金丝的地方，却不留神用了银线，欧阳海火烧火燎地命全店的伙计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起修改皇后的百鸟朝凤月华裙，自己则赔着笑脸，请两位皇子在楼上的厢房稍待。

    因耽搁了时间，澹台璟还看不出什么，澹台珏却已面色不豫，眼见着随时都可能借故发作，吓得欧阳海急忙借口赶工溜回了后院。

    好不容易赶出了皇后所要的月华裙，欧阳海想着被晾在楼上的两位皇子，他们的心情不知已经糟到了怎样的地步。

    但实在也无法可想，他只有硬着头皮，亲自捧着衣箱出来打算赔罪，不料两位皇子的情绪竟然都还不错。

    不仅都没有怪他交货太晚，看六皇子的意思，似乎还嫌他来得太快。验看衣物时，两人也都没有太过挑剔，倒似比平日他着力巴结时还要好说话。

    想来想去，欧阳海算是明白了：两位皇子心情好转，应是跟在大厅挑选衣服的那两位女客有关。

    之前他忙着奉承两位皇子来不及细看，待送澹台璟和澹台珏下楼时，却又撞见她们主仆二人，果然都是容颜秀丽的年轻女子，心下更是了然。

    眼看六皇子似乎有意结交洛佩兰，洛佩兰却偏偏不买账，欧阳海真怕她出言不逊，反惹恼了澹台珏，到时连自己这条池鱼也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