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分离
曾经山峦，不变峻峰，熟悉的石台，一样的月光，满天繁星下，闪烁着一丝丝玲珑火线，宛如条条游蛇，彼此交织，编成一张莹莹火网，远处看去，不明情况者，定会以为这里聚集了混沌中远古的精华，经历千千万万春秋轮回，弥生出不世奇珍。 火网内，有两个人正在闭目互通心神，感悟混沌火性精髓，他们自然就是白翼笙和林鸢馨了,现在，林鸢馨准备以蚕纤为媒，吸取火性灵气传输给白翼笙。 林鸢馨念力极强，且细腻无比，早在半个多月前，白翼笙就见过她能够凝水成丝，可他想不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师姐居然能够把自己从远古遗迹带回来的火茧以念力抽剥，织丝成网，这种极具灵性的材质，并不能用寻常手段来使用，灵性的东西需以灵性的方式，强行抽丝编织，只会损坏它的灵性。 火网渐渐收缩，慢慢变小，最后，自行复原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火茧，林鸢馨有些支撑不住，连忙打坐，舒缓全身，浸润自然，白翼笙则在一旁静静守护，确保她不被任何人打扰。 夜虫点鸣，清风静拂，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她终于缓缓睁开眼来，凝眸中依旧闪烁着一丝丝疲惫和无奈，看来，这些丝茧，确是极难cao控。 静静舒缓一下体内的五行灵气，林鸢馨看着面前一个个丝茧，忍不住有些感叹：“整个蝴蝶仙谷中，我的念力修行远远超出的自身道行，比起谷师姐她们都不差，现在面对这些灵物，也只能勉强cao控，还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暂时也就没有办法帮你吸取火性灵气了，这种丝纤，应该产自远古遗迹中的一种火蚕，秉承了火蚕的灵性，自然就留下了火蚕的念力印记，其他人若是意图cao控，需要以自身念力慢慢将这种印记去除才行。” “那我正好可以用它来修炼自己的念力，是吧，师姐？”白翼笙笑着说道，“你说，我的运气是在是太好了，先是有水木法宝，现在又找到了这么好的火性法宝，我的念力实在是太差，正好用这件火性材质来修炼……” “错是没错，但是你受到灵气的干扰，这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其实……”白翼笙刚想说出来，可瞬间又想起了那个神秘女子一脸严肃的神情，转过话头，道：“修行嘛，讲究承应天意，顺其自然，不去强求就是了，对吧？”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修行大忌就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林鸢馨点点头，接着似有惆怅，“对了，我和谷师姐在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地脉已经渐渐自行复原，通天峰的灵气流逝速度已经开始缓下来，接下去应该会慢慢停止，接着恢复，所以，我们就要回去了，就在这几天……”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白翼笙还是心头堵得难受，说不话来，顿时，两人陷入沉默。 “这一年过去了，你的玄清修为进步了很多很多，慑天门内，在你这个年纪的一辈弟子中，已经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陆炎他们几个人肯定不敢再来找你麻烦，至于你那个师妹，相信她也明白自己再碰上你，基本上是不可能取胜，”林鸢馨御起玲珑流水一般的雪纱，又缓缓道：“通过刚才的灵力cao控，我已经对这种材质有些了一些了解，今天先回去好好想想以后你修行火性灵气以及念力修行需要注意的问题，你也早点休息吧！” 目送林鸢馨化作一个光点消失毓秀峰的方向，白翼笙心头一阵酸楚，该走了，终究是要走，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以前那种自己一个人大山之间独自修行的生活，就算是回到竹屋，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心中失落无比，有人相伴的感觉，真是太好，好的他不想失去，如今，只能去淡淡回忆。 夜空下的毓秀峰，格外秀丽，镜月沐浴下的山峦，不愧于毓秀两字，山体像是披着一层水月纱衣，如神话中的仙境，住在这里的人，定是清柔如风，心静似水，混沌邪灵，侵之不得，凡间俗物，敬仰无比。 木屋中，一颗暗淡的烛焰，在两只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静静的晶光，深夜里，林鸢馨还没有休息，她拿着笔，时而锁眉深思，接着在面前木桌上的羊皮卷写下几个字，时而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窗外，完全融入了毓秀峰这个月光下美丽的画卷，画中伊人，憔悴不已……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响动，直到谷筱雪走到她的身后，她依然没有察觉。 “这几天，你每天晚上都会这样，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原来是在总结修行经验，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不是早就在你的脑海中了么？”谷筱雪睁开惺忪的睡眼走到林鸢馨身后，待眼睛适应了并不明亮的光线，看清了她写的字，轻声问道。 林鸢馨似乎是太入神，并没有听清楚，谷筱雪弯下身来，才发现她因为疲倦，竟然手托着头睡着了。 谷筱雪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将她抱起来，准备放到床上，但这么一弄，林鸢馨就醒了过来。 “我刚才已经看过你写的东西了，应该是你这些年来修行时的悟道精华吧？”谷筱雪慢慢将林鸢馨放下，说道：“老实跟jiejie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们要走了，想将这些东西送给……” “嗯，”林鸢馨点点头，“我只是想做一些我能做的，让他少走一些我曾经走过的弯路。” 谷筱雪苦笑，道：“好meimei，你实在太善良了，当初他挡在昆仑妖人面前，其实作用非常有限，主要是昆仑修行者并不想和我们过多纠缠，想必你也很清楚，但是他那颗心，却换来了你倾心相付……” “不完全是这样子的，师姐，他对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就和你跟师父对我一样，也不完全一样，反正就是待我很好，我就想对他好一点……” “好meimei，你实在太感性了，白师弟虽然你和你年纪相仿，虽然也比一般人多出一些感性，却远比你理性的多，我就是担心，因为你太过于善良，过于感性，所以总是不去多想，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会做出一些决不能做的事情……”谷筱雪不住摇头，接着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惊恐看着林鸢馨，道：“看他在擂台上的身法和剑法，我知道一定是你教的，但是，你不会把上清口诀传授给他吧？这是万万不能的！” 林鸢馨心中一阵惊慌，停了一会儿，道：“谢谢师姐提醒，我差点……” “还好，还好！”谷筱雪长吁一口气，道：“看你的脸色，我还以为你已经教给他了，原来是这样，还好，还好，记住，千万不能私自传授师门之间的修行法诀，不然的话你们会万劫不复的……” “师姐，师父她老人家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林鸢馨赶紧问道。 “明天，明天我们就出发，慑天门掌门元真道人会在主峰亲自为我们践行，应该还会派出一些弟子送我们。” “啊？这么急？可是我需要好几天才能写完，这可怎么办……” 看着林鸢馨焦急模样，加上她自己也确实十分喜欢这个救过自己的慑天门弟子，谷筱雪笑了笑，道：“从你写的这些心得上判断，目前白师弟的道行应该是在玉清三层三重境界，且和你一样主修水性，目前正在炼化火性灵气，是吧？而且正处于修炼念力的关键时刻。” “是的，师姐，你说的一点没错。” “这个好办，加上师姐我近百年的修行经验，我们两人这一晚上不睡觉，相信是没有问题的！”谷筱雪笑呵呵说道…… 翌日，晴空万里，似乎天上的柔云，都躲在了慑天山脉中，云层上，慑天之巅，乾清宫门，那片广阔的石台上，映着初晨的暖日，白里蕴红，红中映白，美轮美奂。 石台上，聚集了慑天门中几乎所有的精英，掌门以及各大主峰均无例外，慕容楠的资历最老的年轻弟子都在场，也包括这次出山历练的柳清絮等人，白翼笙，这次立下大功的人，更是不能缺席，他事先并不知情，是早上还在睡梦中被柳辰延给拽起来的。 此刻的太阳，散着金光，照印在所有人的脸上，让他们朝气蓬勃，年轻弟子们自然是在一起嬉闹，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脸上那份担忧之色明显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欢欣。 林鸢馨和谷筱雪等蝴蝶仙谷弟子都是站在顾清月身后，在林鸢馨身边，站着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这名男子浓眉大眼，年纪不大，却坚毅挺拔，似乎有着一种和实际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与豁达，此人先前并未出现，难道是最近才来的？ “孩儿们，他们这次的表现，可是比你们平时强了很多，还不去向人家讨教讨教？时间不多了，珍惜吧！”顾清月笑着摆了摆手，对身后的蝴蝶仙谷的弟子们说道。 这些蝴蝶谷仙子顿时一哄而散，他们本来和慕容楠等非常要好，见顾清月这么说，还用的着在长辈面前矜持？顿时三两成群，叽叽喳喳。 “这位师弟，真是谢谢你在一路上对我师妹的照顾……”蓝衣男子走过来笑着拍了拍白翼笙的肩膀说道，“我是蝴蝶仙谷苏英杰，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白翼笙怔了一下，见林鸢馨对自己点点头，连忙对苏英杰回礼，道：“也很高兴能和你相识。” “初次听谷师姐和林师妹说起你，还以为你是进入慑天门已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仔细了解才明白比我们还晚进入仙界，”苏英杰看清白翼笙的脸，惊诧不已，怔住好半天，才慢慢说出话来，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这年轻的确实让我有点意外，居然比我们蝴蝶仙谷最小的小师妹还小，没天理，没天理啊……” 一句话说的白翼笙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林鸢馨也抿嘴轻笑，好在谷筱雪忍俊不禁之余，还做出一点解释：“白师弟你不要见怪，我这师弟就是这样，没个正经……” 看着两派的年轻弟子们如此活跃融洽，慑天门几大掌峰欣慰无比，石天炎都忍不住感叹：“要是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是我们仙界的福音啊……” “师兄说的没错……”慑天门唯一的女掌峰也说话了。 “是啊，仙界也该靠他们了，等他们有所成就，哪里还惧昆仑贼子以及魔教邪人，那时，我们也该身退了……”柳正杨似有所思。 “但是掌门，危机还并没有解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古泽龙以及洪萧异口同声提出自己的担忧，他们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纷纷点头。 “是的，穿过通天主峰的地脉虽然已经慢慢恢复正常，但是这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原，在这段时间中，通天峰的灵气依旧会慢慢流逝，只不过速度减缓，要过大概十年左右才会不再流逝，之后才能慢慢恢复正常，也就是说，在未来二十年内，是我慑天门最危险的时候，倘若魔教以及昆仑趁此时机攻山，还望蝴蝶仙谷诸位仙友能够相助……”元真道人神色凝重，慢慢说道。 “放心吧，两派同气连枝，我们义不容辞！”谷清月正气凌然。 “我仔细想了想，于其坐等他们袭击我们，不如我们出其不意，魔教中人一定以为我们会在二十年来全力布防，定会想不到我们主动出击，待查清楚他们总教所在，我们就……”石天炎忽然说道，这个想法确实独到，所有人一致认可。 “师兄果然雄才大略，到时候若需要帮忙，只要知会一声，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顾清月忍不住为石天炎叫好，她看了看远处，又道：“我们也该走了，苏师侄奉掌门之命来通知我们速速返回师门……” “楠儿，你带着这次一起出山历练的师弟师妹们一起送一送蝴蝶仙谷的同道们，翼儿，你也去，”元稹道人向身后的慕容楠和白翼笙喊道，接着转头对顾清月致歉：“很抱歉，师妹，师门中杂事繁多，实在是抽不开身，就让这些共过患难的弟子们送你们一程吧！石师弟也一起吧！” “嗯，没问题。”石天炎点点头。 不多时，一行近二十余人，御剑飞起，浸润在上午的暖日中，向西南方向御空而去…… 白翼笙由于法宝貌似太次，灵力不济，所以搭乘慕容楠的紫檀长杖，这紫檀长杖是当初师门准备赐给他紫檀仙剑的时候，他要求做成长杖的形状的。 为了避开凡间黎民的视线，他们会尽量在云层中穿行，或者在高山中藏住自己的行踪，天蓝地阔，白翼笙又一次沉寂在广袤的天地间，享受自然清风雾浴，品味融于混沌的感觉。 好几个时辰下来，这些年轻的仙界精英们，一刻也没停止嬉闹，以至于这么短时间，一些道行较浅的弟子便感觉灵力不济，无奈之下，只能找个比较隐蔽的山林，落下休息。 三两成群，或是回忆百十年来种种相交，或是品味以往出山的奇异经历，一些比较好动的男弟子散开去围猎一些野味，文静一点的女弟子则是找点山泉溪流，补充清水，一路上的气氛，十分融洽，不多时，几缕青烟升起，浅浅地，篝火明亮，虽然是在白天，这些人的兴致丝毫不减，火架上的烤rou渐渐泛起淡淡的金黄，空气中弥生令人生涎的飘香…… 转眼一两个时辰已经过去，顾清月立于高处，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弟子们，面露微笑，她平目西望，发现天色渐晚，遂沉声低喊：“孩儿们，我们该出发了！” 白翼笙正在和林鸢馨聊天，两人坐下一棵大树后面，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待顾清月声音传过，短短距离，却是四目相望。 林鸢馨拿出厚厚一叠羊皮卷，缓缓说道：“我要回去了，没有办法助你修行，这是我和谷师姐多年来的心得，是一些关于修行念力以及火性等灵气的一些方式，应该可以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出山历练呢……” 白翼笙轻轻接过，他明白，感谢的话根本不用说，现在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好师姐，今天过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一定会很快的！”林鸢馨点点头，轻轻答道，“一定很快！” 一阵沉默，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谷筱雪喊起，林鸢馨才打破宁静：“回去后，我会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你能够排除那种灵气的干扰，不然的话你的道行实在是太难进步了，会停在玄清三重三层会很久，那样的话陆炎他们还是会超过你，到时候还是会被他们欺负……” 白翼笙无法想象她在这件已经被解决的事情上继续殚精竭虑，脑袋一热，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的出现给打断。 “我们又不是一去不复返，怎么弄的以后再也见不到似的！”谷筱雪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白翼笙的头，笑呵呵说道，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明伶俐，还救过自己的师弟。 三人回到人群中，顾清月，石天炎自然免不了一些客气的话，两派弟子纷纷道别，其中一些平时里就要好的，也会和白翼笙与林鸢馨一样，多说一点分别的话语…… 无论有多不舍，终究是要离开，太阳已经落山，黑夜中，双方终于向着不同的防线御剑飞行，地下留下的，是他们在一起最为快了的印记，空中弥漫的，则是多人缅怀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