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张律师又来了
“钱医生,住院部11床家属来了,一定要我们医院的负责人出来见他!”从扬声器略带颤抖的声音里,童兵可以想象到值班护士强忍惊惧的样子:“心外科一个医生都不在,钱医生能不能……” 电话是没有气机的,钱枫荷完全没有听出护士话中的哀求:“心外科的病人,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可是……可是11床病属他……”电话那边已经快要哭了,然后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现场似乎已经从投诉演变出了一场更严重的闹剧。 “告诉病人家属,我马上过来。”钱枫荷就算再迟钝,也立即判断出情况的严重性。她双手手腕一抖,两根银丝从袖口射出,一根拉开了墙角药柜的橱门,另一根从药柜里头卷住一盒创可贴来。 两根银丝又细又快,在凌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几乎无法用rou眼捕捉。童兵刚眨了眨眼,便看见钱枫荷脸上的青紫已被创可贴挡住。她拢了拢头发起身道:“我下去看看。” 想到殷茹男也在医院里,为了避免意外发生,童兵也一同跟了出去。 通过两栋大楼间的走廊,他们直接从门诊大楼来到了住院部,还没来到发生纠纷的楼层,钱枫荷忽然脚下一停:“我感觉到陈先生的气机,他已经醒了。” 气机感应属于“技心”二道,所以钱枫荷对气机的敏锐程度要比童兵高出许多。童兵立刻收敛起自身的气,由钱枫荷先赶过去,他自己放慢脚步,保持着一种“闭气”状态,谨慎地接近着。 这种“闭气”并非真的静止呼吸,而是尽可能减缓体内内力的流动,而且将自身感知大幅度否定。在这种状态下,即使附近有内功武者,也很难察觉到童兵的存在。但同样,童兵的侦查能力也大幅度下降,在“闭气”状态下,别说是内功武者,就算是原本的听力和视力都会有小幅度的下降。相当于军事中的无线电静默状态,我找不到你,你也别找到我。 但是一提到军事,就不得不给童兵下一个定义:他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者,而是一名特种兵。 这就代表,许多在武学领域受到的限制,往往能在现代军事领域得到解决。 在进入住院楼监控拍摄区域前,童兵取出影铁墨镜带上,在遮住了双眼部位的同时,一部分透视景象也出现在内置光屏上。由于住院部楼层较多,楼上往楼下看会出现许多重叠影像,童兵依然一边观察着陈帅所在的楼层,一边缓慢地接近1114室。 通过透视镜头,童兵发现陈帅明显已经起床,正在自己病房门口来回走动着,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拿不下主意。 “看来是受了初生内力的影响,一直没办法睡好。”看着镜头里熟悉的身影,童兵虽然满腹心事,仍忍不住轻笑道:“你小子,连得个奇遇都这么窝囊。不过有了这身内力,以后总可以强硬些,不必事事委屈自己了。” 见陈帅留在房中没有动,童兵正想继续下楼,却发现在钱枫荷又往楼上走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好像正被她领着走。 童兵躲进拐角后,只见一行人原路返回,又从住院部返回到了门诊大楼。 钱枫荷走在最前头,果然是一副领路的模样;她身边跟着个值班护士,从透视镜角度看,并无法看清人的表情,但小护士的右臂不时抬起抹一把脸,可以想象到她脸上犹挂泪痕的样子;再往后跟着一个小女孩,看身形绝不像是成年人,看她走路的动作游刃有余,双手看似无意间的摆动,却给童兵一种潜在的威胁感。在闭气状态下,童兵无法察知她的深浅,但光从身形动作上看,至少是一名练过功的煅体者——也就是外功武者。 “难道是练武受伤的病人?” 童兵随意猜测时,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门诊楼,童兵也跟了上去,在离开有监控探头的区域后,他索性取下影铁墨镜,大大方方地跟在一行人后面,用rou眼继续观察着这一行人。 很快他辨认出,那个有武功的小女孩并非完全陌生,而是乔蕾在双溪村对上的那名精武门门人,童兵记得在孟筱翎口中,他听到过这女孩儿的名字,她叫做司徒杏儿。此刻杏儿正双手后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钱枫荷的背影,显然这女孩已经看出钱枫荷的内功底子,正用气机试探着她的反应。 “她怎么会被带过来?他们到底要去哪里?”童兵压制着内心无谓的猜测,耐着性子跟了上去。如今陈帅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内功武者,童兵也开始琢磨要改善和精武门的关系,为陈帅今后的前途铺路:“反正接近吴劲隆的任务不急在这一两天,还是跟过去看一下,或许有机会卖个人情给卢谈画、余有田他们。” 童兵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很快看出,跟在司徒杏儿身后的两人,表情都有些不对。 其中一个年轻人脸带戾气,牢牢捂着右手。虽然隔着袖子看不清,但熟悉骨骼的童兵可以判断,他可能刚刚从脱臼的痛苦中恢复过来,整支右臂还残留着关节归位时的剧痛。这种痛苦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够呛,但这年轻人的表情显然不止于此。从他的眼中,童兵可以看出愤怒与不屑,类似于无所顾忌的神色。虽然还没有到“不顾一切”的程度,却已经可以引起童兵的重视。因为在以往的任务中,童兵见过许多带着这种眼神的人,他们大多是恐怖分子、劫持犯或是自由雇佣兵。可以说,不是对正常社会生活失去兴趣的人,是不会拥有这样愤世嫉俗眼神的。 和年轻人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他的年龄也不大,但从他身上却体会不到任何“青春”的感觉。一路上,他走在那年轻人身边,始终小声地说着什么。在没有影铁墨镜又闭气的情况下,童兵听不清他说话的内容,但可以肯定,比起“息事宁人”来,这人所说的话恐怕更接近“火上浇油”。快要进电梯的时候,那个穿西装的人突然笑了一下,这个阴狠的笑容突然让童兵想了起来。 “是他?那个姓张的律师?” 他的确是童兵半个多月前曾经在医院见过的那名张律师,记得童兵刚来东海时救下过一个孩子,由于事故发生在孟筱翎以前的单位,两人还合力支付了一部分医疗费。当时这名张律师曾经唆使过孩子父母,非但教他们不要感恩戴德,还应该反告童兵无证行医,争取让童兵和孟筱翎他们支付全额医疗费,再外加敲一笔精神损失费。
当时童兵本想给他个教训,可孩子父母忽然放弃了打官司的事情,再加上殷茹男忽然出现,童兵便没有再顾得上这人。谁知恶缘不是想断就容易断的,过了20多天,这张律师竟又出现在医院里! 童兵并未跟着进电梯,只是在影铁的透视下找到了一行人所去的楼层。 在门诊楼2楼,有一个小型的会议厅,一般都是各部门用来开个小会,或者约谈病人家属的地方。等童兵走到2楼时,里头几人已然关门就坐。虽然有着影铁墨镜这样的高科技窃听道具,但童兵并没有养成依赖它的习惯,在左右观察了一下后,童兵跑到走廊底部的茶水间里取了一瓶热水,拎着热水瓶便敲开了小会厅的门。 小会厅的中间放着一张方桌,6个人分3拨,壁垒分明地坐着。钱枫荷与那小护士坐在靠窗一面,也是主人一侧;张律师与年轻人坐在靠门一边的客座;司徒杏儿一个人坐在双方之间。 看到童兵提着热水走进来,钱枫荷仍旧云淡风轻地没有任何反应;张律师似乎也忘了童兵的脸,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关注;反倒是司徒杏儿眼睛一眯,毕竟在如此接近的环境下,即使童兵闭着气,让人会有少量气机被对方捕捉到。但是现代内功武者本就稀少,再加上大环境压迫过苛,所以武学界之间早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在外人面前即使发现对方身怀内功,彼此之间也不要说破。 所以司徒杏儿虽然面露诧异,却很快转开目光,没有再盯着童兵观察。 童兵也乐得所有人当他是空气,他故意不像平时那样抬头挺胸,而是稍稍塌下肩背,不快不慢地替每个人倒上一杯茶,然后故意坐到了钱枫荷那一边,装作是院方的工作人员。 对面多坐了一个人,张律师并没有在意太多,他取出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握着一支钢笔说道:“钱医生,我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虽然贵院的负责医生不在,但是我和我当事人的要求还是不变的。” 钱枫荷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童兵一看就知道,她现在根本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出于“我是医院一份子”这种责任感,所以硬是留在这儿罢了。 不过这副处变不惊的态度落在张律师眼里,反而让他生出棘手的感觉来。 “这女医生没那么简单,你先不要发火,等我信号。” 张律师用水杯挡开所有人的视线,在笔记本上用极小字体写了这样一句。他自然是写给身边那年轻人看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房间里聚集了3名内功武者,他们远优于常人的视力,早就把张律师这一偷偷摸摸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