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是结局的故事
每间屋子里通常都有主人椅，这张椅子通常是属于男主人的。 这屋子的男主人是华夜。 可是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的人，却是丁宝。 他用最舒服的姿势坐着，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婷婷。 冷冷道：五天了，你丈夫已走了五天 婷婷默认了。 她站的姿势并不舒服。 无论用什么姿势站着，都绝不会有坐着舒服。 丁宝盯着她，又问道：他去哪里你真的不知道不关心吗” 婷婷道：不知道男人的事他自己会知道的。” 丁宝道：他觉得他回来” 婷婷道：无所谓。” 丁宝厉声道：你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婷婷道：“无所谓。” 丁宝道：你都不用问问他” 婷婷道：“不用 丁宝道：但是他是你丈夫不用关心下 婷观色“以为我了解他，所以不用过问，男人也不喜欢。” 丁宝道：不喜欢” 婷婷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多嘴多舌的女人，问得太多，他也许早就不要我。” 丁宝握紧拳，目中已出现怒意。 同样的话，他不知已问过多少次。 他在等着这女人心里崩溃受不了憋不住讲出来。 他没有用暴力，只因为他生怕这女人受不了――他当然也明白这女人若是死了，对他 只有百害，而绝无一利。 现在他忽然发觉，感觉沉不住气的并不是这女人，而是他自己。 他想不出是什么力量使这畸形残废的女人，支持到现在的。 婷婷忽然反问道：你是怕吗怕他找帮手对付你吗” 丁宝冷笑 道：他找不到帮手的，我这种人绝不会有朋友： 婷婷淡淡道：那么还有什么好害怕担心的” 丁宝没有回答。 这句话本是他想问自己的。 华夜早已被逼人绝路的野兽，只有等着别人宰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道：“无论去干什么，反正总要回来的： 婷婷道：“你这是在安慰自己” 丁宝道：是吗。” 丁宝又道：他若不回来，我就杀了你哈哈。” 婷婷叹了口气，道：无所谓。” 丁宝道：“他当然不会抛下你。” 婷婷道：那可说不好。” 丁宝道：说不好” 婷婷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也该看得出，我也不是倾国倾城 丁宝脸色变了变道：可是他心里不是有你，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很凄凉、很悲痛 慢慢地接着道：他就算回来，也一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丁宝道：我吗” 婷婷道：为了要杀你!” 丁宝的手突然僵硬，又过了很久，才冷笑着道：激将法么用的，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婷婷道：你要用我来要挟他”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 接着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本是同样的人，你会不会为一个象我这样的女人牺牲自己” 丁宝的脸色又变了变，冷冷地笑道：他不会是我。” 婷婷道：你真觉得踏跺我有多好” 丁宝道：我看得出。” 婷婷叹道：那只是做给你们外人看的。” 丁宝道：“为什么” 婷婷道：他故意要你认为他对我好，故意要你认为他绝不会抛下我，为的就是要你对他 防守疏忽，他才好乘机溜走。” 她脸上又露出一种怨恨之色，咬着牙道：他若真的对我好，就不会放心走了。” 丁宝怔佐，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婷婷忽又道：但他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就算不杀他，他也要杀你。” 丁宝的手突然握住剑。 因为这时他也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 无论谁都可以听得出，走路的这个人心情和精神都一定很好。 就算听不出也看得出。 因为华夜已大步走了进来，眼睛里发着光，显得说不出的精神抖擞。 他精神的确不错。 这两天来，他一直睡得很好车厢里很舒服，他心里也已没有恐惧。 丁宝忽然觉得这张椅子很不舒服，坐的姿势也很不舒服。 华夜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象这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么样一个人存在。 双叙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脚步声，脸上立刻露出微笑 道：“你回来了” 华夜道：我回来了。” 婷婷道：晚饭你想吃什么” 华夜道：“你煮的都行，好久都没吃你煮的很想念。” 婷婷又笑了，道：我们好象还有点唐人神腊rou，我去回锅炒一炒好不好” 华夜道：“加点大蒜芹菜炒更好。” 华夜此时就好象只不过刚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似的，虽然走得有些累了，但现在总算 已回到家，所以觉得很愉快、很轻松。 丁宝盯着他，就好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华夜的确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本来已是条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但现在看来却好象是追捕野兽的猎人了。 经验丰富的猎人，充满了决心和自信。 是什么力量使他改变的 丁宝更想不通。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人们对自己无法解释、无法了解的事，总是会觉得有 些恐惧的。 婷婷已从他身旁走过去，走人厨房。 他没有阻拦。 他本来也想过用女人威胁华夜的，但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 幼稚、很可笑，无耻。 厨房里已飘出蒜爆腊rou的香气。 华夜忽然笑了笑，道：她实在是个很会做菜的媳妇 丁宝点点头。 他摸不清华夜的意思，所以只好点点头。 华夜道：对丈夫也很好。” 丁宝道：她的确不错。” 这一点无论谁都无法否认。 华夜微笑道：一个男人能娶她是一辈子的幸福啊。” 丁宝道：你什么意思” 华夜缓缓地答道：我是说，你如果用她来要挟我，就算要我割下脑袋来，我说不走也会给你。” 丁宝嘴角的肌rou突然扭曲，就好象被人塞入了个黄连，满嘴发苦。 华夜淡淡道：只可惜现在已来不及了。” 他沉下了脸，接着道：因为现在你只 要一动，我就杀了你，我杀人并不一定要等到约定的时间时。” 他声音坚决而稳定，也正像是个法官在判决死囚。 丁宝笑了。 他的确在笑，但是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强。 华夜道：你现在还可以笑，因为我可以让你等到你想死的时候再死，但死没什么好害怕的，” 丁宝冷笑道：所以你笑不出” 华夜道：我笑不出。” 丁宝道：你想用什么杀人是用你那把破锄头” 华夜道：就算我用那把破锄头，也一样能杀了你』” 丁宝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硬得要命。 厨房里又传出婷婷的声音：饭冷了，蛋炒饭好不好” “好 “炒几碗” “两碗，我们一人一碗。” “客人呢” “不必替他准备，他一定吃不下的： 丁宝的确吃不下。 他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 华夜忽又向他笑了笑，道：你现在 是不是有点想呕吐” 丁宝道：我为什么会想吐 华夜道：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通常都会觉得想吐的，我 自己也有过这种经验。” 丁宝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伯你” 华夜道：你当然怕我，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他忽然接着道：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不想吃不下饭 这句话丁宝听来实在很刺耳，因为这本是他自己说的。 华夜冷冷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只因为我一向不喜欢在空着肚子时杀人中 丁宝盯着他，忽然一跃而起，一剑刺出。 这一剑快而准，准而狠。 这正是准确而致命的剑法，但却已不是他通常所用的剑法，已违背了他杀人的原则。 他杀人一向很慢。 这一剑绝不慢，剑光一闪，已刺向华夜咽喉。 华夜坐着，坐在桌子后面，手放在桌下。 他坐着没有动。 可是他的枪突然间已从桌面下刺了出来。 剑尖距离他的咽喉还有三寸。 他没有动。 他的枪已刺入了丁宝下腹 丁宝在动。 他看着华夜，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恐惧和疑 惑。 喘息着道：你……你真的杀了我。” 华夜道：“我说过，我要杀你。” 丁宝道：你不应该这么有把握的 华夜道：单是现在你已经输了 丁宝道：我……我不信： 华夜道：由不得你不信。” 丁宝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喉头的肌rou也已僵硬。 华夜道：“我本来也没有杀你的把握，但现在已有了，现在我随时都可以再杀一次： 丁宝喉咙里“咳咳”地响个不停，仿佛在问：为什么” 华夜缓缓道：因为我还有个朋友一个好兄弟。” 丁宝的瞳孔突然散了，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他的人就像是个xiele气的球，突然变成了空的，突然干瘪。 他没有朋友。 他什么都没有。 华夜张开了双臂，婷婷拥入怀里 他们互相拥抱着，所有灾难和不幸都已过去。 经历过他们的情感无疑会变得更深厚、更真挚。 他们已完全互相依赖、互相信任。世上已没有什么事再能分开他们。只可惜这也不是我 们这故事的结束。事实上，这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唐门内 唐景慢慢地走出来，走到院里。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竟似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妻子已经走到他身旁。 她轻轻地依偎着他，在她心口中，天地间永远都如此幸福宁静。 所以她永远希望别人也同样幸福。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问：你那兄弟” “走了：“走了为什么要走” 唐景没有回答眼睛里又充满了那种无可奈何落叶飘飘，春去夏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活着就要有信心一往无前的自信，才可以见到阳光。人在江湖漂，我要告诉你，江湖第二杀人技就是信心，狭路相逢勇者胜一个道理，你看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