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运动战中
马鞍山上天上阴云密布，随时都会下暴雨的样子，怕是夜里也不会有好天气，黄永清望了望天，说道。“这雨怕是前夜就会停，”这可是偷营的好机会，二狗嘿嘿一笑说道。 黄永清闻言立刻道：慧琼去通知一下弟兄们做好准备，等雨一停，就立即摸过去。说完拉开枪栓往里压子弹，可是莫遍全身只找到十发子弹，脸色一变转头问道：二狗你还有多少子弹？二狗闻言苦着脸说道：咱们出来时我和慧琼每人带十个弹夹，没想到这汤姆森冲锋枪子弹这么不经打，我现在就剩下枪上的一个弹夹了。 王一刀你还有几个弹夹黄永清问道？早就没有了王一刀傻哄哄回答道。 你大爷的败家子，二狗骂道。 黄永清叹口气说道：算了，大家都准备一把刀带在身上，一会火拼的时候尽量用刀，子弹等关键时候再用。 傍晚黄永清居高望着山下鞑子军的营寨，简陋得很，营火都设在空旷处，大雨倾盆而下，营火都会给浇灭。 不过鞑子军帅也是知兵之人，虽说在最前面相距四五百步就立有营栅，堆土为垒，但主力都在离前垒千步远外分营驻扎，想来对夜袭偷营会有防备。除了少数营地遮雨棚挡住，大多数营火都给浇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手的黑暗之中。下雨前探过路，大雨停歇后，敌营会点起营火指路，倒不怕夜黑走岔了路。 山下五千鞑子在山沟前垒背后分营驻扎，但中部正北方向的那座营垒最大，是主营，降清明军耿仲明将旗悬在十一二丈高的旗杆上，极为显眼。 黄永清见将旗上的名字心中暗道：泥马又一个大叛徒，叫来斥候一问才知道这耿仲明是前明军大将，黄永清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大骂他是个狗叛徒，立刻决定这次就偷其主营。 雨势太大，大雨浇在甲衣上，将里衬浇得透湿。甲衬湿衣缚在身上，很不舒服，下山路滑不时听见扑通有人跌倒声。黄永清带领两千士兵行走在下山路上，还有几千士兵有慧琼带领在外准备接应。 鞑子军在正北面的主营垒也仅仅是竖了单层栅墙，在栅墙前堆了些障碍物，连壕沟都没来得及挖。 豪雨瓢泼，除几座遮雨棚下，还有营火燃着、哨卒守着，整座大营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兵卒也都躲到营帐里避雨。 不漏雨的营帐不多，加上地势偏低，雨又下了一夜，好些地方都给水淹了，大半人折腾了一宵没睡，兵卒们也管不得禁令，挪地躲雨，营中已然一片混乱，没有当场炸营已有些幸运了。 好不容易见雨停了，哨卒们四处找干柴点营火，军官提着灯笼吆骂着找手下的兵。 好几处柴垛子都给浇湿，最先点起的是旗杆的风灯，像升旗一样，一长溜的灯笼挂了上去，给四下里提供了些微光亮。 这点光亮远远不够，鞑子军的一名军官站在旗杆下，大声喊着：“辕门口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将营火点起来？要是让官兵偷了营，剁了你们的鸡/巴！”还没等有哨卒回应，辕门口便有哗声，有军官提灯笼过去，闪过来是雪亮的刀片，这时候才有人惊醒过来，尖叫：“袭营！” 刚下过大雨，踹翻几座营帐纵火，火势也窜不起来，这时候天际已泛起些微清亮，过不了多久便要天亮，这是一座驻有三千人的大营，黄永清乘乱带人往哪里冲，从南头冲到北头，差点掉淹水的坑里，又折向往西冲。 这时鞑子主营没能烧起大火，那是大雨失然，黄永清借着晨光，看着鞑子主营里的人奔影乱，而鞑子前垒只有仓促赶去的百余兵卒，根本形不成阻碍。 一炷香稍多些时间，黄永清冲到正对面的鞑子主营前，前垒的百余守军没有形成实质性的阻挡。主营辕门已经给纵火烧毁，混乱中有两三百名鞑子集结来要阻挡大军踏营，就如挡车的螳臂给辗了个粉碎，当场给杀了三五十人，余下人都拔脚而逃。 主营与西垒之间是低洼地，给积水淹没，有数十鞑子给黄永清率死士驱赶着往西边逃，看着他们仓惶逃入给积水淹没的低洼地，整个人陷进去不见头顶！ “有陷坑！”黄永清大惊失色，鞑子在营前都没有带着挖壕沟，却在自家营垒之间挖大陷坑，过于诡异。 这时候就看流匪西垒的木头寨墙上抬起一排弓弩，箭簇闪寒光，黄永清背脊发寒，瞬时明白鞑子主营是陷阱。一波乱箭射来，当时就倒下去几十人，左右拥过来将他护住往后退。 一击得手让鞑子主将心头躁动，热血沸腾起来，当下打开寨门跨上战马杀了出来。义军一见骑兵就知道对抗骑兵是找死，扭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有反应快，有反应慢。反应快的跟他们一样，掉头就跑，不纠缠，更不贪心杀清兵；反应慢的就成了刀下之鬼。 黄永清他们也被这些人夹带着往外跑，眼力稍好些的人，直接就往骑兵无法追的滩头跑，更多的人是给耿仲明率骑兵在后一路屠杀过来，有些人骁勇，数人或十数人联合起来对抗，但挡住骑兵刀利枪长，从四面八方冲来践踏，只能抱着杀死一个够本的念头了。 耿仲明杀得性起，趴地投降者，他提缰纵马就踏过去，他麾下勇卒也是杀性大的，杀得欢乐，没有留俘的心思，非要杀个干净才叫开心。 正跑着的黄永清摔开架着自己跑两个义军小兵的手，大喝一声道，不怕死的跟我一起杀清狗去，他那里知道现在哪有人听他的话呀。 火光中见一个人马服穿着华丽的铠甲，最为显眼，骑在青骢马上杀得正欢，黄永清立刻朝着来人处连开数五枪，顷刻间那人应声从马上倒地不起，没想到鞑子几个卫兵没有被枪吓着，反而破口大骂：“日翻你奶奶，你们这龟孙子射杀了我们大人老子和你拼啦！说完打马冲了上来。 “哒哒哒”就在这个时候汤姆森冲锋枪响了，就见冲在前面的鞑子骑兵纷纷摔下马去，黄永清扭头一看去，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过来。黄永清没有乘机逃脱跑，而是拔出手枪把离他最近的几个鞑子放倒才往后退去。没想到一路上到处都是鞑子在追杀义军，其中最危险的一次，黄永清他们被几百个清军给围上了，眼看冲不出去他把最后两个手雷扔出去，这才炸开缺口冲了出去。 浴血奋战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直到慧琼派一支精锐步卒过来接援，才将紧紧相逼的追兵打得退缩，黄永清才缓一口气，退到一座缓坡上。 此时随他突进敌军的两千死士，也只剩下半数，其他人要么在夜里给打散了，要么就已经死于敌军刀下。 即使剩下的千余死士，也是浴血杀出重围，几乎是个个带伤，靠着最后一股子劲气未泄，撑着没有当场累趴下来，慧琼派援军人数虽少，但精力完足，弓弩俱全，数次将扑上来的追兵打缩，站稳脚跟…… 随着天光渐亮，黄永清能越发清晰的看到周围的形势，这时候清兵从后面追义军往山上跑，一前一后两披人马；前阵兵马散乱，兵器也不知道都丢到那里去了，正拼命往这边逃来，挤挤挨挨有五六百兵卒，都是丢盔卸甲的义军，后面那拨人马，袒胸执刀，正是昨夜被偷营的清军悍卒，两队相隔不过四五百步先后往山上跑来。 好在两队人马都一逃一追都是整夜工夫，这时候都是强弩之末，三四百步的距离看着不远，还真就是追不上。 “这群没用的鸟货！”二狗骂道，倒忘了他也是溃败才逃上山的。这时候黄永清心道：看来我还是高估这些义军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