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年夜（下）】
年夜饭过后，客厅里支起了一桌麻将。莫凡已记不清是从哪年开始，家里人不再专注于春晚，打麻将成了新的传统。电视里的晚会便如摆设一般，只是大年夜里的一道布景，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人，多数时间并没有在看节目。 莫凡的爷爷奶奶换上了新买的唐装，看一会电视，瞅两眼牌桌，明显在后者上牵扯的注意力更多。 莫闲看了会电视，没意思要出去玩。邹亚芳：“你又要回家玩电脑是不是？今天你在这呆着，哪都不许去。”莫闲就撅着嘴坐了下来。张桂红：“这晚会是挺没意思的，要不咱们打牌吧。”莫闲：“打了一下午了，没劲。”邹亚芳：“妈，你别理他，他就是打游戏上瘾了，非给他收收心不行。” 纪颖：“咱们做游戏吧。”沈悦问：“什么游戏？”纪颖：“一个比划一个猜，正话反，传来传去……好多呢。”沈悦笑着：“好啊，这比打牌有意思。”又问莫闲：“你玩不玩？”莫闲：“随便。”沈悦：“样，再摆架子我们就不带你玩了！” 纪颖从包里拿出一叠卡片，上面都是写好的题目。莫凡见那些卡片是用废旧挂历做的，这才知道昨晚纪颖迟迟不睡觉原来是在弄这些东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是她在部队时过年的传统？ 莫长霞邹亚芳被沈悦拉着加入进来，两人组一队，玩起了一个比划一个猜。莫平原张桂红在一旁看着。笑得合不拢嘴，打麻将的四个人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玩过几轮之后。沈悦：“外公，外婆。你们也一起来啊。”张桂红摆手：“这个我们玩不了，叫你爸他们来玩。” 莫闲适才还一肚子不高兴，做了会游戏又兴奋起来，跑到牌桌旁边，把他爸的牌一把推倒，：“我奶发话了，让你们别打麻将来玩游戏。”莫延山刚听了一把好牌就被儿子搅和了，不由笑骂道：“臭子，你还挺会拿鸡毛当令箭的。”莫闲又把岳欣洁的牌推了。：“大妈，来玩游戏！” 被莫闲这么一捣乱，牌也就打不成了。再看二老兴致那么高，这游戏又是纪颖发起的，四人便把牌桌抬到一旁，腾出更大的空间来配合做游戏。 纪颖准备的题目着实不少，花样也很多，看来她花了不少心思。莫延山又引入了惩罚机制，输的人必须罚酒。这样才有意思。 莫凡原本觉得纪颖的主意有些胡闹，只是见爷爷奶奶看得挺高兴的，父母等人才配合着玩一下的。但随着游戏的进行，他发现大家是真的乐在其中。或许不管任何年龄的人。总会有一丝未泯的童心，这样过年对大家来确实挺新鲜的。 玩得最开心的大概就是纪颖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活像一个智力短缺的傻姑。但莫凡知道，这妞其实贼得很。故意不配合坑了他好几把，害得他多喝了好几杯。纪颖和别人组队配合的时候。却没什么纰漏，这就是明证。 一直玩到快零，游戏才宣告结束，大家都这比看春晚有意思多了。莫凡的母亲姑姑到厨房去煮饺子，莫闲又奉命到楼下去放炮。 有些心急的人家，离十二还差着挺长时间便起了爆竹，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传来，但总是在新旧年相交之际达到高峰。莫闲的那挂鞭炮，湮没在这喜庆的噪音当中，呆在家里的人根本无从分辨，可若不放，却会让人觉得少什么。 吃过饺子后，纪颖把给大家买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莫凡爷爷的帽子奶奶的围巾母亲的挎包父亲的剃须刀姑姑的牛角梳姑夫的茶壶叔的打火机婶的手包……都是些实用的物件。给两个中学生的礼物稍微特别一，沈悦收到的是一台新款平板电脑，莫闲的则是一辆高仿真遥控超跑模型车。 这些礼物没有做礼品包装，都是原来的盒子或袋子。在西式社交礼仪中，亲朋间赠送礼物，大多会当面拆看表示感谢，国人却鲜有这样的习惯，认为这样是不礼貌的，需待送礼物的人走了之后才会打开。早上莫凡和纪颖走了两家礼品包装店，但都已经歇业了，莫凡便免了吧，当面看到礼物也挺好的，可以第一时间分享喜悦，这才是新年礼物的意义，再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弄得花里胡哨的。 所有礼物都是放在给莫凡母亲买的挎包中带回来，因而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由于事先不知，众人便很有些惊喜，何况这些礼物是很合他们心意的。这些东西并不贵重，但能入得纪大姐之眼，价格却也不算便宜，对于这个城的工薪阶层来，买之前还是要斟酌一下。 莫凡同样费了些心思，纪颖考虑的是礼品合不合适，他注意的则是价格上的平衡。姑姑的梳子婶的手包，姑夫的茶壶叔的打火机，都是价格相当之物。就连沈悦的平板电脑和莫闲的汽车模型，相差也不到一百块钱，这是礼品中最贵的两样。至于爷爷奶奶以及他父母的礼物，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论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使亲近如家人者，也存在这个问题，若不留意，便会给人厚此薄彼之感，难免有人心里会有疙瘩。这种事出来或许不太好听，却广泛存在于华夏社会。比如夫妻之间，时常会因为给双方父母的礼金不平衡而产生矛盾，也是一个道理。 现在莫凡就面临着一个新的同类问题。叔家条件不如姑姑家，那是两家各凭本事，自然谁都怪不到。但现在他准备帮姑夫一把。就必须得考虑该怎么拉叔一下，不然很容易留下隐患。要是将来两家因此不和。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不过让亲人们越过越好，正是他的愿望。花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晚辈给长辈拜过年，大家又谈笑一阵便即散了。莫平原和张桂红上了年纪，精力不比以往，是以现在大年夜大家不会玩得太晚。莫延海和岳欣洁留了下来，余人各回各家。莫凡的姑姑叔两家人都住在这个区里，只有莫凡家离得比较远。 莫凡和纪颖出了区，外面的街道上仍有不少人在放焰火。遇到色彩绚丽的，纪颖便驻足看上一会，莫凡也不催她。就在旁边和她一起看。 烟花燃放出的光焰映在纪颖脸上，照亮了她的笑容，宛若一个开心的女孩，透着最为简单的快乐。 莫凡看了她两眼，：“你这么喜欢看，不如自己去买一些来放。” 纪颖：“光我们两个有什么意思，明天买一些拿到爷爷家去，大家一起看啊。” 莫凡笑了一下，：“也好。” 他的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因为过年时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领，有好东西吃。有烟花爆竹放。前三样倒还罢了，他家里条件虽然一般，吃穿却还不缺。零花钱平时也有一些，可烟花爆竹这种东西。只有过年时才能玩到。现在他当然不会再期盼这些东西，便是表妹和堂弟。也已脱离了这些“低级趣味”，因而过年时爷爷家已经很少再买烟花了。 不过就像纪颖发起的游戏一样，大家一起放场焰火，未尝不是一件会令所有人都高兴的事。这个年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很有些不同了。 待他们看的焰火燃尽，两人再度向前走去。走着走着，纪颖突然格格格笑了起来。莫凡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神经，傻了吗？” 纪颖指着莫凡笑道：“我又想起你时候放炮的事，哈哈，你怎么那么笨呢！” 莫凡黑着脸：“的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白痴啊你？” 纪颖笑着：“今天姑姑给我讲过一遍，叔也讲了一遍。他们还了你很多别的事情，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啊？” “无聊！”莫凡白了纪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这两天家里人估计没少给纪颖讲他时候的糗事，要是以后纪颖时不时就拿出来道一番，那可真是很让人崩溃啊。 “哎，你生气啦？”纪颖快走几步，侧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莫凡，“大男人别这么肚鸡肠行不行！” 莫凡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这事，我没找你算账已经很够意思了。” 纪颖：“这又关我什么事啊？哦，你是记恨我看过你屁股？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这个啊？” 莫凡停下脚步瞪着纪颖：“我又不是暴露狂！”他很想有本事你让我把你裤子扒了啊，最终还是忍了。再怎么不把纪颖当女人看，也改变不了她的性别，所以这话是万万不能的，否则性质可就变了。 纪颖：“好啦，我向你道歉。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吧，我保证不还手。” 莫凡恶狠狠地：“这可是你的，别后悔啊！” 纪颖不以为意道：“不就挨顿打么，你随便来。不过不能打脸啊！” 莫凡：“哎呀，还带附属条件的？” 纪颖：“我要是脸上带了伤，你怎么跟你家人交待？” 莫凡：“哦，敢情你还是为我着想啊？” 纪颖：“那当然了。” 莫凡：“那就等回了浦海再，不把你打成猪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纪颖撇了下嘴，：“你还真够狠的。行行行，随你，大不了我请半个月假不见人。” 莫凡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回家吧。” 纪颖笑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打我。” 莫凡斜了她一眼，道：“我可没啊，到时候看我心情吧。” 纪颖紧走两步跟在莫凡身侧。道：“哎，我看二十万挺让姑姑家为难的。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投资十万也把生意做好吗？” 莫凡没想到她对这事这么上心。道：“我不是解释过了吗，二十万比十万更稳妥，收益比也更高。” 纪颖：“这个数字是你算出来的吗？你对这个行业很了解？” 莫凡：“你问这么多干嘛，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纪颖：“我就是随便问问，给我嘛！” 莫凡：“我曾经想做这个行业来着，算是做过比较细致的了解。” 他当时所做的调查，是以浦海的环境为依据的。秦州和浦海自然大不相同，不过将人员工资店面房租设备及配件的进货成本等变量做出相应调整，加上他姑夫提供的当地市场信息。便可以推导出在秦州开店的最佳方案。 不过吃饭时他喝得微熏，有些东西一时间难免思虑不到。沈成刚当时也有了几分酒意，提供的信息并不全面，有些内容也不精确。所谓的二十万投资只是个概数，莫凡准备明后天再好好跟姑夫探讨一下开店的事。 纪颖讶异道：“不会吧，你弄了那么多钱，就准备开个店？” 莫凡笑着：“生意就是生意，可不分大。现在汽车美容店到处都有，但全国范围内还没有一个能让消费者普遍认同的品牌。这可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市场。如果我能做出这样一个品牌，全国开上一千家连锁店，你觉得还是生意吗？” 纪颖笑道：“我就嘛！那到时候你光收加盟费，岂不是就能大赚特赚了？” 莫凡：“是这个道理。但着眼不能在加盟费上。那就太短视了。现在有不少这一类的连锁店，已经做出了一定的规模，但却很难再进一步壮大。就是因为他们把加盟商当成了提款机，而没有真正将加盟商视为合作者。” 纪颖：“那你打算怎么做？” 莫凡：“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比如像我姑夫这样的。他是因为对这一行比较了解，才准备开这个店。但他对运营管理却并不在行。还有些人则是干脆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做这个能赚钱，便准备投资。如果确立起科学的管理体制严谨的培训方法完善的配送网络，那么就可以帮助这些人开起店来，并保证他们投资后的收益。” 纪颖：“听起来确实不容易，这又是大工程了。” 莫凡：“是不容易，但如果做好了，前途是很光明的。咱们华夏国的老百姓，手里攒下些钱后，大多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股市的风险太大，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所以就把钱投到房产黄金基金之类的东西上期望升值，至少是盼着能保值。如果有更好的收益渠道，他们当然会愿意投资。” 纪颖：“哟，你还胸怀天下呢。” 莫凡笑着：“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也不是做慈善。不过在商言商，让加盟商获益，便是我获益，只有共赢的结合才能维持长久，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进来。加盟商多了，自然就做大做强了。” 两人一路闲聊，不觉就到了家。进门便感受到一股暖意，看来客厅的暖气已经恢复供暖了。 莫凡先到卫生间把热水器打开，回到客厅，见纪颖歪在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了。她前一晚由于亢奋，也不知是凌晨几睡的，早上又出去买东西，这会终于有撑不住了。 “要不你烫一下脚先去睡吧。”莫凡在她旁边坐下来道。 纪颖坐直了身子道：“不洗澡怎么睡啊，看会电视吧。” 莫凡：“你在部队那会也这么讲究吗？” 纪颖：“那会不是没条件嘛，有条件为什么不洗呢。” 莫凡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扔给纪颖，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翻看手机。 以往过年时，莫凡根本收不到几条短信，也没有多少短信要往外发。今年从三十早上开始，他就收到了拜年的短信，到了下午有那么一会，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更是响个不停。截止到这会，收到的短信多达一百余条，充分明他在社交领域取得了巨大突破。 拜年短信要么是吉祥话，要么是俏皮话，可读性比较有限。莫凡看这些短信，主要是记住发信息的人，准备明天找个时间统一回复。一条条翻下来，突然听到身边发出细微的酣声，转头一看，纪颖竟然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喂，你回屋睡去吧！”莫凡冲着纪颖了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上前摇了她一下，仍旧没有反应。想要强行把她拽起来，见她睡得这么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却又有几分不忍。 “真是个麻烦！”莫凡嘀咕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一旁，将纪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她那屋的床上。又为她脱了毛衣外裤，给她盖好被子。整个过程中，纪颖只哼了两声，眼都没睁一下，其警觉性着实让莫凡怀疑，她要是上了战场，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