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梦游

    我应该算是狼狈地回到了攀枝花，我的家乡。我本以为我会再次适应朝九晚五的生活，再一次去成都这样的大城市打拼，然而现实给了我一个狠狠的教训。一个不安于在这个世界做螺丝钉的人，妄图去打探这世界的秘密，当然会被无情的嘲弄。不过还好，我找到了另外一个参与这社会的方法，炒股。

    我买了好几本炒股的书籍，在QQ上建了一个炒股群，开始了熟悉而又新鲜的炒股生涯。我有些后悔我以前没好好在工作的时候去炒股，现在安心下来炒股才发现股市里才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捷径。要想炒好股必须每天阅读大量的新闻，从美联储的量化宽松到人民币的升值，从黄金的走势到隔壁超市里冰淇淋的售价，从领导人的讲话到股吧里各种小道消息的炒作，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我不再需要去每个地方考察，只要在网上看看各种新闻报道，尤其是财经方面的，就知道这个社会在发生什么，在关心什么。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让我渐渐远离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妖怪，但可能我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网络，既然我不经意中踏入了这个迷雾一般的网里，我再想拔出来就实在太难了，更关键的是我自己似乎对这些有着无穷的探索欲望。我其实心里并不后悔离开了上海，离开了那个命运安排的生活轨迹。现在的生活虽然还不如上海的工作，但至少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就这么安心地在攀枝花这个小城市开始了一个股民的生涯。周末跟同学踢踢球吃吃饭，周一到周五借着炒股的缘由关心下国家大事。似乎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但是我错了一点，人是个社会动物，我这样也接触着社会，但现实生活中确实太孤独了。似乎人的男女之分就是来排解这种孤独的，而我完全过起了一种虚拟生活。当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去找个工作或者找个女朋友，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有点困难。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再次出去旅游。我再次选择了丽江。去年当我回到家乡的时候，我其实是很轻松的回来的，没想到去了一次丽江之后我就进到了医院。到现在我都能回忆出来我是如何发病的，我站在了丽江通往木府的街口，看着木板上写着的好多名言警句，突然发现有一句话似乎就是用来说我的，貌似是说人要言行一致，而且要坚持到底。当时似乎是被那句话影响了，随后才发现我其实最大的毛病不是言行不一致，而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胆怯，老是想给自己留好退路，因此也就自然而然的显得言行不一致了。在现实的洪流中，我不自觉地给自己背上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包袱，最开始还能想着如何丢掉重来，当后来这包袱越来越大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在背着包袱往前走了，而是这包袱在压着自己朝前走。我现在还有没有包袱？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背负着什么包袱，就现在看来，其实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了，我以为我不过在这个世界当一个打工者而已，却没想到我把我生活的包袱丢掉了，却背上了精神上的包袱。米易的大师让我放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放下，但来这世上一遭，总要做点什么才好。

    我知道，我离开上海的时候，是带着重新生活的愿望离开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生活开始变得如此的不同。也许我低估了这社会和环境的力量，我也低估了自己的欲望的力量，我再次变得患得患失，再次给自己加上了一个包袱。我似乎想做很多事情，但结果一件事情都没做好。其实我料错了一点，我以为在内地生活的朋友们也许对这社会会看的更开一点，但让我失望的是，其实哪里都差不多，而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似乎有理想的人还要更多一点。我低估了生活的压力对着所有人群的共同影响，我以为家乡的人会更加超脱，看来是我过于理想化了，也许我把其他人看得似乎高了那么一线，而过于贬低自己了。看来有个高中女同学说得好，当时还记得她这么说的：“我一个本科生，我底下的硕士和博士一大堆，他们根本不怎么样，不要把他们想的太高。”我当时以为我这个同学太狂了，后来我发现看轻自己才是更大的错误。我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而是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希望得到什么，更何况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个病归的失败者而已。别人不可能理解你，只有自己才最懂自己。

    我再度踏上了去丽江的路程，只为了再次去看看丽江到底什么影响了我。我没有住进那个半山的客栈，而是随意选了家客栈住了进去。这家老板很有意思，在我准备入住的时候在唠叨四川人怎么怎么不好，当然我的身份证是上海的地址，不过我告诉他我也是四川人的时候，这个老板似乎有点尴尬，我到没什么想法，只是第二天换了家旅馆住。

    随后，我再次去了半山客栈，远远地观望了下这个我曾经住了三个星期的客栈，似乎一切正常；再次来到了那个写有名言警句的街口，发现那些警句对我再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我又再次去了拉市海，这次我跟了个旅行社，没有自己打车去，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同样的拉市海，只是比我上次去的海边要稍微脏一点点。我又再次骑着马顺着茶马古道遛了一次，再次看到了老太太手上拿着的发蔫的苹果，我还是没有买，不过还是给马买了胡豆。我又再次去到了一米阳光酒吧，却发现我已经没有拍照的欲望了。我又再次去到了江湖酒吧，发现门口居然多了几个留影的女孩。当然，我又再次去了日光倾城酒吧，却意外地发现酒吧的歌者已经换人了，再也没有那个歌者拿着自己的CD兜售了，但游客依旧不见减少。

    我就这么再次领着自己在丽江再次转了一圈，很想再次体会自己上次的感觉，但遗憾的是，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我已经是一个来过一次的故人，不再是那个对丽江的任何事物都感到新奇和欣喜的初访者。

    我知道，丽江没变，除了来旅游的游客变得更多了，是我自己变了，就如同我刚回攀枝花一样，攀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新鲜而美丽；而丽江呢，当我了解它以后，也只是我旅程中的一个驿站，就如同发生了一场爱情一样，当时间拉长以后，剩下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变得意兴阑珊。就像我刚到丽江的时候所听到的《嘀嗒》一样，当时是那样如仙曲一样地安慰了我的灵魂，但当你听到成百上千遍之后，心里只是把它当成了一首普通的歌曲。这是生活的无奈还是时间的无奈？

    最后，我带着失望，对丽江的失望以及对自己的失望离开了丽江。在那一刻，我突然清醒认识到，我还是一个俗人，还是那个六根不净的俗人。也许我必须去一个新鲜的地方，再去看看一些新鲜的人，新鲜的事物，以此来弥补自己心中的寂寞感觉。我知道，其实丽江依然是美丽的，只不过我身边少了一些人，少了一个伴侣；正如攀枝花依然是美丽的，上海依然是美丽的，只不过再也没有人在身边陪着而已。看来，我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对这个社会要求太高了。

    也许，在丽江唯一感到高兴的是，我离开的时候回程是上海。我回到了上海这个熟悉的城市，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才仿佛觉得这才是我生活的价值所在。

    写这一段的时候，电脑里放着熟悉的歌曲，似乎我再次回到了在上海刚辞职的时候，那几天自己几乎是一口气写完了第一卷的内容，而现在呢，似乎那时候的感叹又回来了。我不会去后悔现在的生活，因为窗外的微风吹在我身上，我似乎又恢复了活力。刚才那头昏想睡觉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以后的内容其实应该是我第九梦的内容，我一直纠结于该如何去写，该如何去表达，甚至于有些担心自己究竟该不该写出来，但既然已经落笔到这里，似乎也就应该往下续下去了，不然似乎对不住自己的过往岁月。

    精神科的病人有一种症状叫幻听，就是模模糊糊会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当然，我不会去挑战现代的医学技术，既然是幻听那就用幻听来解释吧。我在第二次进三医院之前就是因为幻听太厉害了不得不进了医院。

    我因为很想找人说话，很多事情又不想跟自己父母说，于是不得不选择了一种排解寂寞的方式，那就是跟我所能看到的“人物”说话，这些人物当然不是现实中的人物，而全是虚拟的，比如电影电视中的人物，比如图片上的人物。这种方式是极度危险的，奉劝有幸读到我这篇小说的读者不要轻易去尝试。不过，如果你能熬过那一段医生所说的“幻听”阶段，或许有很多的惊喜在后边。但是，人心是一个复杂的东西，只有你真心对待你身边的这些虚拟人物，你才会得到他们的响应的。我就曾经失败过，当时我试图跟每一首听到的歌曲交流，但我内心充满了对这些未知事物的恐惧感，因此我最后被吓进了医院。不过还好，还好有一首真正的神曲《忐忑》救了我。如果没有这首歌曲，兴许我以后连唱歌都不敢了。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有些国家和地区是禁止流行歌曲的，在普通人看来，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但如果你是在“认真”地听这些歌曲的话，稍有不慎就会出事的。具体原因很难说，因为到文字和声音这个层面，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了。我以后会间接提到这一点。

    我其实并没有特意去找“他们”聊天的，但是因为我开始写起了自己的梦境，因而不自觉地触碰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我差点深入进去不能自拔。我因为对宇宙的构成充满了好奇，因此试图以自己的理解去搭建，然后开始有人似乎在引导自己一步一步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这个朋友用了一种绝妙而又安全的方式，托梦。

    我做过很多梦，但我相信，我这个梦是我这一生中最特别的。因为这个梦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让我一下子对这个世界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我已经无法辨别这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的幻境，但梦中的内容在我看来的确是真实而且能够理解的。因为这个梦，我的整个世界观完全发生了变化，直到现在我都很想问问梦中的这个同学，到底这些是不是真的，但是我一直没问，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而我的这个同学，我相信她也应该会看到我这篇小说，如果她也在看的话，希望她能主动给我解释解释。当然，我已经失望了无数次，我知道，是有高人在教我东西，不过是以我同学的形象出现，如果我的同学当中真的有知道这些的，能一起交流下就更好了，或者换句话说应该好好在现实中教下我。当然，也许这一切对于现实的人们来说太超前了。正如方涵与00022的对话那样，在她们看来，地球就是天堂，她们无意去破坏这个美丽的地方，而且决不允许我乱来。

    那么，我说出我的梦境算是乱来吗？我不知道，我的小说的点击率低的可怜，那么堵不如疏，就让我在这个小小的点击率里面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能交流的对象。

    这个梦是怎么开始的，我已经忘了。反正那一段时间我都在跟我耳边的耳语进行交流，这里面有歌手，影星，同学和朋友。我对自己的“幻听”已经很超脱了，我不再纠结于它们是不是幻听，反正他们说什么我就跟他们说什么，就当是有人在陪我聊天，有什么不好呢。而且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也很想找个人说话。而在那时，我耳边有很多的人在陪我聊天，有几个同学，还有好多是我在各个小说里，电影电视里以及游戏里看到的人物形象，因为我有了第七梦的经历，我对这些虚拟的声音和形象不仅不排斥，反而非常欢迎。就有点像《神雕侠侣》里面的郭襄一样，她交了很多邪派的朋友；我也交了无数个虚拟的朋友，在那段时间里，寂寞而快乐。当然，有些声音是我同学的声音，还有些甚至有同学的影像。

    但那天晚上有些不同，我也许是提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案，我说我认为自由度越低的人权限或者武功最高，也就是说，如果一个石头人站在那里不能动，那并不是说他不能动，而是随时能动，只不过是要忍住而已。就好像一个口渴的人其实身边就有一杯水，但是要尽量不动，因为环境要求他不能动，但水就在旁边是随时可以拿来喝的。另外，不动的物体正好可以用“幻视”来解决自由的问题，正好不影响现实世界。这个方案是不是很特别我不知道，但因为我提出来了，似乎很多的人很欣喜，而我的一个同学也跳了出来。她告诉我说，我来告诉你我是谁。随后我看到仿佛在一个仙境里面，这个女同学似乎是里面的仙女，然后她告诉我说，她是个有执掌的仙女，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然后，她带我浏览了她所掌管的好几个世界，除了我自己呆的这个世界外，我在其中一个世界是一张影碟；在另一个世界我甚至回到了解放前，而她的恋人甚至是个水龙头。就在她带我浏览的时候，她对我说道：“让我想想看还有哪些可以给你看。”这个时候有人插话了：“你有的都可以给他看。另外，基本上每个世界都给他放行了。”然后，我就发现我的眼前开始放着一幕幕迅速移动的图画，有点像是用快进按钮在放着影碟一样。有人在旁边不停解说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那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我被这一切搞蒙了，自己仿佛这无数个世界的上帝一样在看着这些世界里的生物忙忙碌碌，在这一霎那间有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当然，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那个同学掌管的世界里，“我”的旁边有另外一张影碟，只见“她”在对着我旁边的影碟发火：“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你看看其他人，我对你算够好的了，你要知足。”我在旁边默然看着这一切，震惊之余，我甚至都忘了询问什么。我当时真应该作为一个“影碟”跟她好好说说话的。呵呵。

    在浏览了十几个世界之后，我说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我眼前的图像消失了，我“醒了”过来，看看我卧室里的一切东西，什么都没变化，但刚才的图画和我同学的耳语依然萦绕在耳边，如同亲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