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无形压力
董非在听完这段故事后，心情很沉重。他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是董玄的错，是炎可琪的错，还是司徒暮雪的错？ 他们好像都没有错。 他们只是选择的不同，不同的选择就要有不同的后果。 而现在，董非心中更加的犹豫了。 他想要帮助董玄，帮助他重新拾起那份骄傲，帮助他回到他的家。但是这样的话，炎族怎么办，他的外公和他的母亲怎么办？ 无论他怎么选择，都会伤害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董非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战老了解董非，知道董非心中的想法，他淡淡说道：“我如果没有算错，新的家族族比就快要开始了，到那时会出现新的四大家族。你只要在开始之前，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就好。” 董非苦笑着道：“你说的轻松。” 战老开怀道：“这本来就是上一辈人的事，不论你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怪你。你心中不必这么介意，更不必为了这件事烦恼。” 炎可琪跟着道：“没错，非儿。在那之前，我们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你现在虽然是炎族的少族长，但你身上也流着董家的血。多少年来，这两家的血脉第一次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你本来就很不同。” 董非展颜笑着道：“不同的人，自然要做不同的事。” 漆黑的夜空里，突然出现了月。这个月一直躲在灰色的云层之中，现在总算是出来了。夜不再是一片黑暗。 人的心中或许会被阴霾填满，但人的心也像这夜色一般。月迟早会出来，阴霾迟早也会顿扫。 店掌柜早在炎可琪要说话时便被打发了出去，如今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桌上摆着的十五道甜食，并没有一点变动。 远处响起夜莺的啼叫，听起来很悦耳。 这夜莺的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响。 敲门的手很缓慢，看起来敲得很轻。 等门被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门内传来一个声音道：“进来。”敲门这人神情微变，整了整衣襟，慢慢走了进去。 他一进到屋内，便要弯腰。他腰还未弯下，忽然发现他要弯腰的对象和另一个人坐在一起。在这个角度弯腰的话，好像那个人也会受到他的这个礼仪。于是他皱着眉慢慢走到董非面前很近的地方，才朝向着董非弯下了腰，尊敬的道：“少族长，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眼睛只看着董非，他的话也只对董非一人说。 战老斜眼看着他，想了一会，道：“我认识你，你是炎族的炎毅。相传你与炎忠联手，大小经历一百多仗，从未败过。不知道你自己的实力如何？” 炎毅淡淡的道：“自然是比你厉害。” 战老轻笑三声，冷笑道：“我是你嘴中那位少族长的干爹，你至少要对我客气一些才对。” 炎毅转身看着战老，挑眉道：“你姓不姓炎，是不是炎族人？” 战老道：“不姓，不是。” 炎毅道：“那么你就是他的亲爹，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 战老大笑出声，忽然双手化刀，对炎毅攻出三招。他前两招都是虚招，只有最后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然而炎毅好像看都没看他，而是慢慢伸手向着桌上抓去。他第三招刚要攻向炎毅的时候，炎毅的手正好从桌上收回，手里拿着一杯酒。 战老的手掌距离炎毅阴柔的脸不到半寸距离，炎毅眼睛不眨，手中的酒更是没有洒落一滴。 然后，炎毅淡淡的道：“我敬你一杯。” 战老大声道：“好！不愧是炎毅，我佩服！”他手接过酒，一口喝下。酒一入他的口，他才发现这酒是火热的，烫的厉害。炎毅的手只抓了这酒一下，这酒就变了温度。但战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酒喝下喉咙的时候，他还在笑。 炎毅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平淡，他道：“战老果然也不愧是战老。” 他们这一番试探，彼此都在对方那里取得了尊敬。 战老递过一张椅子，示意炎毅坐下。炎毅却是对着董非躬身一下，这才坐下。他们都身为炎族人，刚才的店掌柜就是死也不愿意跟董非同座，而现在炎毅好像不在乎。 他在炎族中的地位，是店掌柜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店掌柜在这月冥城中，却是一手搅动变化的风云人物。 董非很早就见过炎毅，对他早有印象。他记忆里见到的第一位强者，就是炎忠和炎毅。这两个人帮助过他，跟炎族中的其他人不同，对他始终很好。而在炎族中能指使的了这两个人的，只有族长炎烈。他们是炎烈的亲信，对炎烈忠心耿耿。 炎可琪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炎毅微微点头，道：“我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来接少族长回去。他虽然是少族长，但整个炎族中没见过他，不认识他的人还有很多。他要回去建立他的权威。然后，将由他为家族出战下一任的族比，拿下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 炎毅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炎族将在族比上告诉所有人，我炎族的神剑妖冥，出世了！” 他仰望着董非背后的重剑，眼神放光。 炎可琪长长叹气道：“你来的很快，比我想象中要快。” 炎毅道：“我早就该来，家族也早就该明白，能得到妖冥的人，一定不是平凡的人。董非这几年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超越了家族所有的年轻人。在下一任的族比上，将会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深深的注视着董非，道：“家族相信，他或许能成为下一个云琅！” 云琅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单凭云琅一人，便能让云族一直立于大陆第一的势力。董非若是也能达到云琅的高度，将是炎族的福气。 炎毅给董非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炎可琪忽然道：“所以现在的非儿既能帮炎族取得那个位置，也能帮董家取得那个位置，对吗？” 炎毅忽的表情大变，急声道：“小姐，你身为炎族之人，怎能在少族长面前提起董家？” 炎可琪道：“可是他身体里有董家的血。” 炎毅似乎忘记了炎可琪的身份，大声道：“董家可曾管过他？董家的家主可曾像族长那样为他着想！炎族能够让他当族长，所以他是炎族的人，也只能是炎族的人！” 炎毅起身，竟是直接朝着董非跪下，恭敬道：“请少族长跟我回去。” 他在跪下的瞬间，发出的巨响，竟是令整个客店都跟着震颤了起来。然而就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仍没有一个人敢进到这房间内。 炎毅很激动，他地位尊贵，这一生中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人跪下过。可现在，他居然给董非这个年轻人下跪了。 为了炎族，他愿意下这个跪。就是让他去死，又有何妨。 董非大惊，急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炎毅坚声道：“现在所有的炎族人都知道您是他们的少族长，您绝对不能再跟董家有任何的瓜葛，我恳请您跟我回去，家族中所有的人都希望您回去。” 他接着道：“您跟着妖冥，都应该回到家族。“ 炎毅要跪下，很少有人能再把他拉起来。董非要是不同意，他肯定不会起来。他的双腿好像已经跟地面扎根。 董非额头见汗，道：“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炎毅欣喜道：“你愿意跟我回去？“ 趁他在高兴之中，战老急忙将他拉起。 以他的身份，一旦被别人拉起，就再也不会跪下去了。所以他看战老的表情非但没有一点感激，反而有些冷淡。 董非道：“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炎毅忙道：“那是什么时候？“ 董非说道：“我在这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等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一定会回去。我不会去别的地方，只会去炎族。你放心，那一天不会太久。“ 炎毅犹豫道：“可是……可是……“ 董非笑着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么你还在担心什么。“ 炎毅犹豫良久，终于面色肃然，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留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直到你回到炎族之时。“ 他起身后，就没有再坐下。 董非抬头看着他道：“你不必这样。“ 炎毅认真道：“你是炎族的少族长，身边本就最少该跟着一个长老保护差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令你感觉到麻烦。你有什么事要做，都可以吩咐我，我不会让任何不长眼的人打扰到你。“ 他转身，竟是不听董非的回答，便悄悄退去了。他自然没有真的退下，董非只要一句话，他会立即出现在董非面前。 他要决定的事，很少能够轻易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