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转机（二）
晚间宋适远回来的时候，张舒已经睡着了。宋适远先回了上房进去看了看张舒，而后又转过身吩咐身后跟着的紫衣道，“二奶奶晚间吃了什么？” “去了正院和夫人、两位小姐吃了锅子。” 宋适远唇边漾出一抹笑，“小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没？” 紫衣恭声道，“晚间二奶奶吩咐着给您熬了汤，奴婢这就端来。” 宋适远就在厅堂的八仙桌边坐下，紫衣带着青衣提进来一个食盒。两人给宋适远行了礼，紫衣便把青衣准备好的东西摆上桌。莲藕排骨汤，里面还下了面条，并上几个小菜。 今日虽是祁阳公主大婚的日子，他们翰林院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是忙得热火朝天的编书。编书是个大工程，这次他们翰林院也请来了很多民间的、前朝的名儒，但是也就是因为都是大名鼎鼎的名儒，彼此意见不合的时候争执起来往往也会耗费很久的时间。 还好，他和另外几个同样是新留任的同僚一起负责前朝各位将军传记。几位同僚都是性情温和的人，撰写的时候倒是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已经快要两个月了，大纲已经定出来给皇上过目了，马上，详细的概要也要完工了，大概几天的时间，再整理整理，就可以呈给皇上了。 宋适远今天是饿的急了，一碗面连着排骨莲藕几下子就吃完了，再把紫衣叫上来收拾，自己推开里间的门走了进去。 宋适远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大概猜到了张舒忙了一天早就睡了，也就在外院书房打了水沐浴后才进了内院。 宋适远脱了外衣，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张舒熟睡的侧脸，想想刚刚吃东西时候的满足，不禁又笑了起来。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掀被子的时候张舒动了动，没有睁眼，却开口道，“回来了？” 宋适远亲了亲她的眼睛，低低应了一声。张舒动了动嘴，没有出声，俨然又睡了过去。宋适远失笑，也翻身躺下，闭上眼时倦意袭来，也睡着了。 ………… 数日之后，早朝散了之后，翰林大学士，卓林，也是秦明辉的得意弟子，小心翼翼的把定好的详细纲要呈上去。皇上坐的高位，看着卓林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好笑。也的确把笑容挂在了脸上。卓林抬头恰好看到皇上嘴边的这一笑，心里一惊，瞬间就想到的那天处理冯家的早朝上，皇上一直淡淡的笑容。卓林心里发慌，说出的话也没了底气，“皇上，微臣率翰林上下，历经两月定下初稿，请皇上过目。” 皇上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就没有了兴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等到大殿里只有他自己和楚公公的时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把手里的前朝史书纲要扔到桌子上。意兴阑珊的靠在靠背上。 一边候着的楚公公见状，略微思忖一番，小心翼翼的上前，给皇上斟了一杯茶，嘴里笑道，“卓大人也是辛苦了，这才多久啊，初稿都定下来了。老奴记着，前朝修史书的时候，可是耗费了两年的时间。还是皇上英明神武，我朝才会有如此多的才子名士。” 皇上摇头笑骂道，“就你会说话。” 楚公公弯了弯腰，“论起会说话逗皇上笑，老奴哪里比得上祁阳公主呢。” “恩，祁阳的确说话做事都和朕心意，可惜啊，女大不中留，如今嫁了人，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陪在身边。这样一想，真是可惜，祁阳要是个皇子多好，又聪慧又懂事……恩，对，还讲义气。可惜喽。” 楚公公只笑笑不敢接话。 皇上斜眼看去，笑道，“你怕什么？” 楚公公面色不变，笑呵呵道，“哪里，老奴这是想着，祁阳公主不能时常回宫陪殿下，不如叫定国公来宫里说说话。” 皇上沉默半晌，刚刚的笑意没变，“张行是个通透人，但是太通透了，跟他说大事行，闲谈就无趣了。” 皇上回过神，看看又沉默的楚公公，无奈道，“你啊，无趣，也无趣。” 楚公公陪着笑，“那不如叫秦大人来，皇上您看？” 皇上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不必了，你刚刚夸翰林院办事利落，朕就看看他们这纲要写得怎么样。” 皇上随手拿起纲要，说是纲要，但也绝不少。如果没什么问题，拿回去那帮学士看着填一填再润色一番，很快真正的初稿就有了。皇上显然没什么耐心仔仔细细的看完。大概翻了翻，点评道，“太祖这些写的中规中矩，恩？高祖这里还不错。啧啧，夫人传竟也这么详细，文臣……倒是有可取之处，武将………楚乐，你来看看，这几篇将军志很有意思嘛，虽然初稿还没出来，但是与前面的相比，细节的地方很有想法。”皇上笑着赞道，抬头对楚公公道，“你去问问，将军志是谁编的，这人有点意思啊。” 楚公公笑着应是，躬身退去。皇上抿了一口茶，继续仔细看着。 没多久，楚公公疾步进来，面色竟有点复杂。皇上兴致依旧很高，笑着问，“怎么样，这几篇谁主编的，朕得记下来，对了，你提醒朕啊，等定稿之后论赏的时候，得给他多记一功。” 楚公公这次没有笑，谨慎道，“回陛下，是宋家二爷宋适远，今年刚留任翰林院。” 皇上愣住，收了表情，“宋家？” 楚公公的腰更弯了，低着头，“是，陛下。就是礼部尚书宋广岚之子……宋任空之孙，宋适远。” 皇上手指轻轻抚着瓷杯边沿，眯着眼睛，他一时不说话，楚公公的身子就一时没有起来。 就在楚公公觉得自己头低的太久，想抬头看看皇上的脸色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上边皇上平平的声音，“宋先生，现在如何了？” 楚公公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声音里没有一点异样的情绪，“宋先生听说是身体不太好，但是，尚书宋大人，刑部宋适筠，翰林宋适远，老奴刚刚打听过，一直小心谨慎。其中，宋适远宋适筠这两位……不乏能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