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升天酒

    第五十章升天酒

    一个魔鬼，天生的魔鬼，教养也改不过他的天性来——《暴风雨》

    “年轻的胜利者，你拥有远远超乎年龄的智慧。”桀诺爷爷用一种小时候经常在长辈身上见到的慈爱眼神注视着达摩说道，有那么一刻，就连达摩都要被这种温情的气氛打动了。

    但经常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对于危险往往有野兽般的直觉，用刻意的赞美来瓦解对手的戒备是杀手的常用技巧，老爷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语言习惯，让达摩心里有种很不和谐的感觉。

    不过达摩的心理活动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适时地表达了中国式的谦虚，“您过奖了，只不过是运气好，因为是最后一个回答，所以占了便宜。”这个游戏就像是做选择题，前面的回答会缩小备选范围。每一个错误都会让后面的人离正确答案更近一步，当然假设成立的条件是前面的人都回答错了，如果没有回答的机会，一切都是空话，达摩的话巧妙地回避了核心的前提，他只是说不要做第一个吃苹果的人，但实际上也不要做最后一个吃苹果的人，因为苹果那个时候已经被吃完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况且你所谓的‘运气’是基于对游戏规则的正确理解，强者不一定是胜者，但是胜者一定是强者，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这套杯子就是游戏的奖品，恭喜你！”桀诺爷爷满脸笑容地说道，他的话表面上是说给达摩听的，实际上字里行间也是在暗暗教导自己的孙子，受到“启发”的听众不只是伊耳谜，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白，但是达摩听着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也许刚才的游戏只是一个开始，他怀疑最后的赢家只会是这头老谋深算的狐狸。

    笛卡尔曾经说过：“怀疑是理性的始祖。”达摩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感觉，他怀疑一切不符合逻辑的现象，而现在所遇到的就是极为不正常的情况，“揍敌客”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可能在很多方面都充满神秘感，不过关于他们有些情况是很清楚的：第一，历代家族成员绝对跟“好客”一词无缘，连一张照片都“吝啬”的杀手世家显然也不会热衷于迎来送往的酒宴社交，所有人都知道觥筹交错的环境是最容易泄露情报的地方；第二，凡事讲究等价交换的“生意人”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游戏就将自己的心爱之物拱手相送，这种异乎寻常的“大方”背后肯定有一个很大的“原因”。

    虽然方方面面的问题很多，但并不妨碍达摩“笑纳”这一件稀世珍宝，虽然说越“大”的礼物通常代表越“大”的麻烦，但有些麻烦要找上你的话是躲不开的，“普通”的谢绝并不能将揍敌客家族“特殊”的慷慨拒之门外。简单地对旁边某个伸长了脖子的人说了句：“给你了。”

    将举世无双的酒杯在三人小组里唯一的酒鬼面前，其实，送礼的时候不需要附带“送”上一段长篇演讲，礼物本身就能够说明一切了，浮夸的词藻并不能增加它的“重量”。

    看起来这份礼物对派克诺妲的“刺激”过大，“哦！哦！哦……”她尖叫着张开双臂拥抱这一堆无价的宝贝。

    “啪！啪！”桀诺爷爷拍拍手说，“大家有没有兴趣知道一个关于这套杯子的故事？！”桀诺爷爷银白长眉下的双眼闪烁着莫名的寒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达摩还是从这个一直温和可亲的长辈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杀气，派克诺妲和玛奇也仿佛心有灵犀般有所察觉，互相眼神示意后，三人同时心生警惕。

    老人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咳咳，众所周知，任何一件杰作的背后肯定充满了欲望与斗争的血腥味，而九龙杯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它的诞生就是为了孕育死亡。”让人惊心动魄的开场白，不过桀诺爷爷实在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即使说着毛骨悚然的情节，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平静到连一丝皱纹都没有起变化。

    “公元前三世纪，大夏王朝的第十四位皇帝是个傀儡君主，因为有七个议政大臣把持着军事与财政大权，皇帝很不甘心又没有办法，这时候，有个皇帝的谋士设计了这一套九龙杯，让七个前朝大臣在一次宫廷晚宴后自愿交出了所有权力，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段历史被称作‘杯酒释兵权’，老夫研究多年，最近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恭喜三位，你们品尝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升天酒’。”桀诺爷爷说完这个故事以后，无论心跳，呼吸还是脉搏都完全没有变化，用一种蜘蛛看待落入网中猎物的平静眼神看着一分钟前的客人，一分钟后的敌人，瞳孔中隐藏着渴望看到陷阱中的蝼蚁不断挣扎的残忍，这才应该是杀手家族当家人的真面目。

    不过今天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达摩只是毫无表情地拿起刚才放在派克诺妲面前的一只九龙杯，将食指放入杯中，脸上蓝气一闪而过，一种半黑半红颜色的液体就从他的手指上的毛细血管中喷了出来，在杯口闻了闻气味，挑了挑眉毛说：“完全复制夏朝古法的八虫八草毒，果然不愧是揍敌客家族，能够品尝到这种几乎失传的奇毒，真是在下的荣幸。”

    八虫八草毒，据说源自于古老的炼丹术，极为稀有的八种毒虫和八种毒草为材料，中毒者在死前会承受相当于16种酷刑的痛苦，只要0.1毫克的分量就能致命，早早就被世界各国列为禁药，仅仅是运输这种级别的禁药就能被48个国家判处三次终身监禁。

    而玛奇则抽出身上红色空手道服上的一根红线，缠绕在手指上说：“配制这种毒药的方法很特别，按照自己设计的顺序混合八种毒虫和八种毒草，混合后的毒性以几何级上升，要解毒必须知道使用的毒虫毒草的种类，尤其是要知道配置的先后顺序，可能的组合方式的数量是16的阶乘等于20922789888000种，要猜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毒药可以称得上是无懈可击。”

    玛奇利用念之线的缝合她将红酒封存在了衣服的线里面，她从不喝酒，因为从医学观点来说，酒不过是植物无氧呼吸产生的代谢废物，是用于加速身体血液循环，延迟大脑神经反应时间的一种慢性毒药，希波克拉底誓言里有一句话是：“我绝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任何人使用它。”作为医生的玛奇当然不会接受这种毒药，餐桌上的人在意的是你有没有举杯，在一个超过6个人以上的聚会中，只要像玛奇一样善于隐藏，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你喝没喝下去。

    而派克诺妲就更夸张了，背靠着镶嵌着象牙和黄金的椅子，双脚放在餐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对这种毒药的分析没错，我就说刚才喝的酒为什么让我的舌头有不舒服的感觉，不过这个游戏最精彩的部分是将解药隐藏在这108道美味佳肴里面，让喝了同样毒酒的人及时解毒，刚才我不小心记住了这个大轮盘餐桌上各位揍敌客家族成员吃的菜的全部种类，一共八十八种，而除开没有交集的菜肴，有四道菜的有些部分是所有揍敌客家族成员按照一样的顺序吃过的，酒盗蜗牛的三味浓汤，酒乱牛的九转大肠，酒神龙的五香烤rou和酒鬼洋葱的七色沙拉，所以我按照你们的顺序吃了一次，这个毒药就解开了。”

    不要小看立志成为美食家的酒鬼小姐，派克诺妲的味觉是三个人里面最出色的，比达摩使用“口识”的时候还要敏感，能够记住自己尝过的所有味道，哪怕是极为细微的不同都能分辨出来，这不是靠修行能够得到的，需要真正的天赋，特质系的人拥有天生的洞察力和领导力，只要加以有针对性的引导和开发，以派克诺妲的智慧和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啪！啪！”达摩也鼓起掌来，对着桀诺爷爷眯着眼睛微笑着说：“有没有兴趣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